“你錯了,我對你下不了手……但是不代表我會把鑰匙交給你。死也不交給你!”
快要休克的男人,忽然撕裂的叫喊出來,翻着嚇人的白眼,用僅剩的力氣扯下鑰匙,狠狠往後一拋!
兩人身後就是西區地牢的大門,鑰匙若飛了出去,從裡面便再也撿不回來!
完全沒有想到一個離死亡這樣近的人,居然還會牢牢抓着所謂的職責不放,耍出這種伎倆!韓煙恨的立馬將洛少飛甩了出去,調頭朝鑰匙追去。
不想,洛少飛竟快了她一步,踉蹌的搶過鑰匙,狼狽滾至一邊,背重重撞上地牢鐵門。
這男人究竟哪裡來的力氣?哪裡來的毅力!
韓煙連番被他驚住,以致氣的咬牙切齒,不由面色猙獰的回頭,抓起地上他之前拋開的飛刀,一步步朝捂緊鑰匙、大口喘氣的男人逼近。
“把鑰匙交出來,否則我殺了你!”
他吃力的從地上爬起來,眼前是她陌生且殺氣滿盈的眸子。
一股難過涌進喉頭,許久,他才能找回自己的聲音,道:“對不起……你被人操控了,我不知放你出去會發生什麼事……這鑰匙,我不能給。”
“那好,我便殺了你,再拿!”
沒有一絲一毫不忍,沒有一絲一毫舊情,她成了真正被人操控的傀儡,拿着兇器,一步步逼來。
洛少飛面上難過更甚,“韓煙,不要逼我了!”
她一刀捅下,作爲迴應!
男人咬牙,終究還是閃過了她的攻擊,一擊擊上她的腹部!
不是多麼留情的一拳,能深深打扁人的肚子。
她卻不識疼痛般,哼都不都哼一聲,反手再刺一擊!
他再次避過,從背後將她一把熊抱住,箍緊了她的雙臂。韓煙再難掙扎半分。
可她手中有武器,手臂雖動彈不得,手腕卻能動,立刻便支配着飛刀,從自己腰跡錯過去,一刀刺向他左肋!
這一刀依舊未能成功下去,被他牢牢把住了手腕。
他的力道與她的僵持中,兩者不相上下,匕首安穩的維持在一個不傷人的角度。
韓煙暗啐一口,正欲加大手裡力道,哪想這個處處忍讓的男人竟先一步加強了力道,把住她的手,迫使匕首緩緩落往她自己的脖子!
每近一寸,她便怒罵一聲,每近一寸,他便難過的更加想死。
直到匕首已經帖到了她纖細的頸,她忽然悶哼一聲,痛苦的躬下腰身,笛聲也於此同時消散。
雖清醒過來,韓煙卻一時無法弄清眼下狀況,只知她被一個男人狠狠箍在懷中,力道大的幾乎讓她喘不過氣。更難受的,卻是自己的肚子,如同之前受過
重擊一樣,陣陣發痛。
最最嚇人的,便要數她手裡握着的飛刀了,居然比在自己的脖子上。
“這是……怎麼回事?”
她聲音沙啞着問,卻沒有人給她回覆,只緊緊將她的手扣住的那隻男人手忽然松下,飛刀掉落,箍緊的懷抱也脫力般一點點鬆弛。
就在她爲此長長緩了幾口氣時,男人的懷抱又再次慢慢收攏。
這次沒有再叫她難受,反有一種溫柔的舒緩。
她怔了怔,偏過頭,見到一頂擱在她肩頭的男人腦袋。
他的整張臉都埋了進去,滯悶的聲音傳出來,竟有種劫後餘生的感覺,“你……回來了吧?”
韓煙頓了很久,隱隱有些明白髮生了何事,不由將手覆上他的手背,溫暖的握了一把,“是……我回來了。”
“香帥,又失敗了,看來那枚‘種子’被他們看守的很緊。想她回到我們這邊,投靠我們,怕是行不通了。”
陳國.軍營,拿煙槍的女人遺憾的衝自己的主帥道。
香寒拂了幾下畫扇,便沒了心情,擺下扇子,同樣遺憾的嘆口氣。
當初舜國糧營被燒的情景歷歷在目,她素來是個喜好收攬人才俊傑的人,能碰上這樣一個人物,自然動了心思。可惜後來數次派人探查“她”的消息不成功,說是被舜人關押進了地牢,嚴密看守。
爲了協助“她”出逃,她甚至一連半月騷擾舜國防務,且戰且探,就是想製造時機,讓“她”順利趁亂脫身。
結果……
“叫滋擾山海關的兄弟們都回來吧。”
徐娘看了主帥一眼,煙槍頓在脣邊,道:“怎麼?香帥是要放棄收攬那人了?”
“二皇子和大小姐的意思,主要還是讓我拿下山海關。那個人,不過是我個人一時興起,不能因‘她’而誤了這邊的公事。半個月的滋擾,所損兵力雖然在我可承受範圍內,可對方軍師也不是一個好對付的。再耗下去,難保我方不會趨於劣勢。”
香寒又搖起畫扇,嫵媚的眸子盯住遠方的煙火,“該收手時就要收手,只能說我與那人沒有緣分,彼此做不了朋友……那便只能做敵人了。”
“徐娘。”
“在。”
“毀了‘她’。”
抖抖煙槍,徐娘哎了聲,“是。”
陳國連續半月的滋擾終於消停,唐歌終於得閒,躺在帳子裡不停的罵娘。
洛少華則抽身,來了一趟地牢。
裡面兩人的氛圍意外的有些沉重,一個坐在牢房裡一言不發,一個坐在牢房外一臉後怕。
“你們怎麼了?”
洛少飛有氣無力的應他一聲。
韓煙則起身看他一眼,“你怎麼有空進來?外面的戰勢消停了?”
洛少華點點頭,走到鐵欄邊,道:“香寒突然下令徹兵,全營退後五里駐紮,顯然是決定休整了。她這半月,損失不在少數,我想着她也應該停手了。”
“知道她不停滋擾的原因麼?”
“尚不明。”
覺得她滿臉都透着憂慮,洛少華又道:“怎麼了?我一進來就發現你們兩個都不對勁,發生了什麼事?”
洛少飛頓時抱頭。
韓煙嘆口氣,把之前兩人相當於自相殘殺的事說了出來。
“自相殘殺?!”洛少華一驚。
韓煙滿臉嚴肅,“嗯,我也沒想到我會被.操控到這種程度。看來……以後是不能在我身邊留人了。除了送飯,就讓我一個人呆着好了。”
“那不相當於讓你一個人自生自滅嗎?萬一發生了什麼事,都沒人曉得!”洛少飛擡起腦袋反駁。
韓煙繼續反駁,“不要太感情用事了,留我一個人,總好過再發生剛纔的事。難不成你真的想被我捅一刀,還是你捅我一刀?”
洛少飛臉刷的白了,又開始後怕剛纔的事情。
洛少華思量了片刻,也不得不贊同韓煙的說法,“你的法子,也許是現在唯一的權宜之計,先這麼辦吧。”
說罷,還是不放心的囑咐了韓煙一句,“不過,要是又發生了什麼事,或者住的不舒服,一定記得與送飯的人說,我另給你安排。”
她點頭應下。
洛少飛還想說什麼,見兩人都決定了,也不好開口。
當夜,所有在地牢看守的人員全部撤走。
韓煙一個人呆在裡面,四壁無人,和她的腦子一樣空蕩蕩。
身體也累,總覺得最近精力不好,像是一個人的力氣分了三個人在用。卻睡不着,整夜都失眠,直直熬到第二晚才小眯會兒。
笛聲是突然響起來的,比任何一次都來的提前。
她瞬間打個激靈,蹭的一下子站起來,清亮的眸子卻又很快暗淡了,悶頭倒下。
她睡的並不安穩,像是有兩個不同的靈魂在搶佔她的身體。好不容易安穩下來時,眸子睜開,裡面已經是一片灰暗。
“火……”
她爬起來,喃喃念着,環顧一週,四處看了眼,最終將目光落在牢房外壁上的一頂燭燈。
一枚石子打過去,燭燈掉下,火焰舔在地面。
稻草又被人一束束的首尾相連起來,頂到了那一小片舔動的火焰中。
漸漸地,火種引至牢房中。
眼神繼續昏暗着,女人的脣卻挑了一下,如同慶賀死亡的幽魂。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