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怕。”他敞開披風,把她卷裹在懷中。
帶着他體息的濃烈味道驀然衝進了她的鼻腔。心絃被狠狠地撥動了,一種類似於感動的奇妙感受,令她禁不住溼了眼眶……
“我耶律清歌,站在郭勒峰頂,向天發誓,我再也不會傷害你了,梅恩吉雅!”他的目光裡透着草原漢子濃烈如酒的誠意,他的冷漠寂靜背後隱藏着令她驚撼的強烈熾熱的情感……
他從來都不是一個輕易表露內心感情的男人。他只會用鋥亮的馬鞭和彎刀代替他冷酷的脣線說話,他的觀念裡沒有錯這個字,也絕不會向任何一個人低下他驕傲的頭顱,只因他是耶律清歌,戰無不勝的草原英雄,尊貴無儔的身份令他高高在上,連皇帝也要敬畏三分。
可,就是這樣一個神祗一般的男子。卻不遠百里,帶着身份卑賤的她來到郭勒峰,只爲了向她宣誓,打開捆縛她心靈的枷鎖……
林濤山風嗚嗚的迴響着……
她的眼前漸漸被霧濛濛的水色屏障遮住了……“耶律清歌……”她喃喃叫着他的名字,環着他如同山峰般挺拔的腰身,偎向他的胸膛。
火熱的吻落在她眼眸,吮幹了她不斷奔涌而出的淚水……
他黑眸深深的像是吸人的海子,糾結的墨發隨山風狂舞,眉眼輪廓映在通紅的霞光裡,斧鑿刀刻一般,惑人心跳……
“看看你的後面,它是什麼?”耶律清歌帶着她轉過身。
暮色中的山林,像是沉在藍湖水的翡翠,山風鼓盪,揚起陣陣尖銳的哨聲。
他們的身後不知何時放了一個似曾相識的龐然大物。
這是……
是……
她的心臟瞬時停止了跳動,腦袋裡一片空白,手腳變得不像是自己的,她抖顫着嘴脣,緊盯着他熠熠發光的黑眸,“耶律清歌,你……”
“就是你畫的傘器。”他肯定說道。
帶着她靠近龐然大物,牽着她的手撫摸精緻堅固的骨架和不再是長皮葉的牛皮蓬頂……“我想帶着你飛,梅恩吉雅!”他用粗糙的手指接着一顆顆從她眼中滾落的晶瑩淚滴,微笑着把顫抖激動的女人抱擁在懷中。“爲什麼哭啊,親愛的梅恩,我是那麼的喜歡你,你感覺不到嗎?”
她無法抑制感動的淚水,只覺得心潮澎湃,抽泣着揪緊他的領口。“你騙我……你騙我,對不對……這些日子你根本沒去塔娜的房裡尋歡作樂,對不對!你在做傘器……你一定是在趁着我睡覺的時候,偷偷地擺弄這個傢伙!”
他含笑默認,試圖用火熱的脣平息她猶如火巖噴發一般的悸動……
“耶律清歌……耶律清歌……噢……你爲什麼對我這樣好……爲什麼!”她重重地撞上他的懷抱,像個頑皮雀躍的孩子歡跳起來,雙腿夾着他的腰,緊緊地攬着他的頸項……
“傻瓜……”原因還用他講嗎?
只因她是梅恩吉雅啊,世上唯一能打動他的女人,對他來講獨一無二的,梅恩吉雅……
起飛前。
牧仁和阿古拉雙雙跪在堅硬的青石上,叩頭懇請將軍大人爲了鐵騎軍顧全自己的身子。傘器,只是傳說之物,哪怕敵國將軍曾用它飛翔逃生,可那只是僥倖脫險……
“將軍,萬萬不可啊!”阿古拉長跪不起。
耶律清歌冷眸瞥過地上之人,“啪!”黑鞭落地,砸得兩人俱是一震。“再多說一句,小心你們的皮肉!”
“將……”牧仁恨得咬牙切齒,在心裡詛咒梅恩吉雅不得好死!
鼓盪的山風吹起了傘器的篷布。
耶律清歌拉着梅良辰的手,抓握着滑竿,最後一次檢查他們身上的繩索。
“跟着我,梅恩吉雅!”
像被俊美的神祗蠱惑,她除了凝望着他的臉,說不出任何的言語……
“飛——”他帶着她迎着風開始奔跑。
大約十來步後,起飛,離地,他們同時感覺被一種無形的力量提到了高高的天空中。雙腳離開地面的一瞬間,梅良辰的心跳就像重錘一樣猛烈的敲擊。“啊——啊——”不是膽怯和恐懼的驚叫,而是興奮的歡叫……
“怕嗎?梅恩吉雅!”迎着風,他高聲喊道……
“不——我喜歡!”當傘器在空中張開碩大的翅膀,平穩飛翔之後,一種飄飄欲仙的自由感覺便涌上了四肢百骸。
他的手緊握着她的,黑眸裡溢滿了驚喜和深深的眷戀……“我喜歡你……梅恩吉雅——”
她亦大聲的迴應他……“我也喜歡你……耶律清歌——”
山谷迴盪着他們的最強音,連綿不絕,驚動了步行在山林間的牧仁和阿古拉……牧仁受不了地捂着耳朵,衝着天空怒吼:“吵死了——”
阿古拉一眼不眨地望着天空中飛翔的人影,擔憂地說道:“牧仁,你說將軍要如何落地呢?”
牧仁聞聲愕然,隨即,爆發出更大的怒氣,“媽的!若是將軍有什麼三長兩短,我定會親自把那個妖女剁成肉餡,喂春江的鱖魚!”
阿古拉搖搖頭,看着挺拔的高山說道:“恐怕不用等你去剁,她就已經被江水拍成肉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