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更嚴厲地罵道:“叫你豬頭你還不服,你就是一個豬頭,還是一個青豬頭,爛豬頭,你以爲你這樣做是在替人打抱不平?你是在害他知道不知道?你小小年紀懂個屁呀,真要替他打抱不平,就不該讓他把胡樹根逼下水溝去,你豬頭當時爲什麼要扯胡樹根一把,把他扯下水溝去?你以爲是在幫徐滔吧,可你明明是幫倒忙,反而是害得他又吃官司又賠錢,你臭豬頭一點反省也沒有?”
小佳啊地尖叫一聲,兩手捧着頭亂晃,顯得十分焦躁,兩腿也亂蹬着:“我不聽,我不聽,你怎麼什麼都知道!”
“哼,我就是來教訓你的,你服不服?”我怒喝道。
“我不服,憑什麼你要來管我?”她撒潑道。
我把二郎腿一蹺,傲慢地說道:“你是害了你哥哥,我是來解救你哥哥的,就憑他是個好人,我不能讓你再這麼胡作非爲,繼續讓他難受了。”
大嬸聽到這裡更驚了,呆呆地問我:“小蒙,你在說什麼,怎麼提到她的哥哥?難道是她哥哥附在她身上?”
我問大嬸:“小佳前面是不是本來有個哥哥的?”
大嬸點點頭:“是的,那是我的第一胎,但生下來沒滿一週歲就沒了,難道他會來糾纏自己的妹妹嗎?”
我搖搖頭,安慰道:“你放心,這不是小佳的哥哥,而是另一個。”
“那是誰呀?”大嬸很不安。
我一指小佳喝道:“還是你自己乖乖坦白吧。說,你是什麼鬼?”
“說就說!”小佳揚起臉,擺出一付傲然的樣子,“我就是徐滔!”
大嬸驚道:“是徐滔?徐滔活得好好的,怎麼會附到我家小佳身上來?不對吧?”
我又朝小佳喝道:“說清楚,是哪個滔?”
“波濤的濤嘛。”
“就是說,你不是徐濤,波濤的濤,不是滔滔江湖的滔,對吧?”
“對,我就是徐濤。”
“那人跟活着的徐滔是什麼關係?”
“我是他的哥哥。”
大嬸驚得差點坐在地上,“我的天,是徐滔的哥哥,徐濤?這麼說,你也是死了的?”
小佳默不作聲了。
我喝道:“快點說,怎麼不吭聲了。”
小佳的聲音低下去:“我確實已經死了。”
“死了多久了?”我問道。
“十年了。”
“當時你幾歲?”
“15歲。”
“所以我罵你是青豬頭,沒有罵錯吧,你15歲懂個屁事,還說來幫你弟弟打抱不平,不是幫倒忙是什麼?”我斥責道。
大嬸又惶惑地問:“徐濤15歲死了,死了十年了,那他現在活着是25歲,跟徐滔不是一樣大嗎?難道他們是雙胞胎?”
我朝小佳喝道:“你自己來說。”
“就是雙胞胎嘛。”小佳嘟囔道。
“啊,原來你就是徐滔的雙胞胎哥哥呀?”大嬸克服了恐懼心理,變得有些氣憤起來,“你既然是徐滔的哥哥,爲什麼要附到我女兒身上來?你太不講道理了!”
我說道:“所以我要罵他豬頭,他做的破事簡直毫無道理。但他自己卻認爲是有道理的,而且還理直氣壯呢。”
小佳喊道:“我做的當然有道理,我把胡樹根拉下水溝,是因爲他搶了小佳的皮包,我弟弟出於義氣在幫她追回皮包,眼看追不上,胡樹根會跑掉的,我就出手拉了他一把。”
“你是不是存心叫胡樹根死?”
“我當時也沒想那麼多。”
“如果你當時把他弄死了,那你弟弟就不是吃一年官司,還要多吃兩年三年了。”我惱怒地說,“你豬腦袋有沒有想過這一點?”
“我沒想那麼多,反正當時不想讓胡樹根跑掉!”她咕噥着說。
大嬸問道:“那你爲什麼還要來附在我女兒身上,叫她變得像個瘋子一樣了?”
“小佳沒有錯嗎?”小佳反駁道,“我弟弟替她去追皮包,她又做了什麼?看到那個搶劫犯被我弟弟逼下水溝,她就跑掉了。”
“所以你就來附她的身,是爲了報復她吧?”大嬸問。
“對,我要叫她又哭又鬧,自己要懺悔,向我弟弟去認錯,賠償他的損失!”小佳憤憤地說。
大嬸頓時臉色發白,一時不知說什麼好了。
我連忙喝道:“徐濤,事情都過去了,連你弟弟都不計較了,你還計較什麼?這件事說起來,首先還是你有責任,如果你當時不把胡樹根拉進水溝,他受傷沒那麼重,也就沒有你弟弟吃官司的罪了,你弟弟也不會由一個見義勇爲的英雄成爲一個過失傷人的罪犯,你自己不用好好反思嗎?你還是從小佳身上離開吧,不要爲難她和大嬸了。”
小佳低頭沉思一下,說道:“好吧,我現在先走了。有事以後再說。”
大嬸連忙喊道:“以後還是別來了,小佳和你弟弟之間的事,我們會處理的,你就別再摻和了好不好啊?”
我站起來把椅子搬回飯廳,然後對着小佳房間裡喊一聲:“快走快走,不送了!”
只見小佳一下子癱軟下去,躺在地上不動了。
大嬸見了大驚,抱着她搖着叫着。一會兒小佳哼了一聲慢慢睜開眼睛。
她看着大嬸問道:“媽,你怎麼啦?”
小佳顯得有氣無力,眼神不再像剛纔那樣兇悍堵氣,有些疲憊不堪。
我說道:“好了,徐濤已經走了,現在是真正的小佳了。”
小佳發現了我,問媽媽這是誰呀?大嬸說是來救你的。
“救我?我怎麼啦?”
我見大嬸就要心直口快地說出來,連忙搶過話頭說:“你剛纔在家裡暈倒了,我是跟你媽媽一起來看你的,現在你醒過來了沒事了,那我也走了。”
我走到門外,大嬸追上來叫住我,說了一番感謝的話,又擔心地問我,徐濤還會不會來糾纏小佳?
“你能聽得出來,他最後撂下那番話的意思嗎?”我問大嬸。
“聽出來了,他說有事以後再說,明擺着他還會來的。我就是擔心這一點呀。”
我笑了笑說:“他肯定還有企圖,不過那應該不是什麼壞事了。”
“不是壞事,難道會是好事?”大嬸很不解。
“也許吧。到時再說。”我神秘地吐吐舌頭就走了。
其實我知道徐濤這次爲什麼要附在小佳身上大鬧,這個小鬼頭有一份偏心,他認爲他弟弟爲了小佳吃了一場大虧,必須得到補償,而小佳必須補償他弟弟。
以後徐濤再來,是要逼小佳嫁給他弟弟徐滔,就這麼簡單。
那是他們之間的事了,我也管不着了,如果小佳能嫁給徐滔,那也不是壞事,照我說也應該,徐滔是個好人,小佳嫁給他很值。我還在裡面摻和什麼呢?
我回到家上網,打開郵箱,發現裡面塞滿了各種郵件,有廣告的,有求救的。廣告一律刪除,求救的信件我會每個必看,不過是不是回覆,是不是對主人提出的求援給與支持,那是另一碼事,完全要看我的心情啦,我愛管就管,不愛管就拉倒,那不是我的任務,憑什麼我都要管呢?
其中有一封郵件引起了我的注意,這裡描述的是一段故事,這樣寫的——
阿鬆住在一個山村裡。他已到婚娶年齡,因父母雙亡家徒四壁,娶不起親。一年前曾出門打工,錢沒掙到幾個,腿卻受了傷,也沒錢再治,就這麼一瘸一拐拖着。
這天他胡亂啃了個紅薯,坐在屋外的石板前發呆。忽然村頭的李阿大來了,手裡提着一個竹籃,笑眯眯地說:“阿鬆,看你那樣,是不是揭不開鍋了?我給你送東西來了。”說着揭起籃裡的白布。
阿鬆頓時眼睛一亮,籃裡除一個裝着米的小布袋,還有兩樣東西,一個大海碗裡盛着一條紅燒鯉魚,還有一個小酒罐。
李阿大揭開罐蓋,一股酒香直衝阿鬆的鼻子。
“嘿嘿,你肯定沒吃飯吧。咱們先喝上兩口。”李阿大把魚碗放在石板上。
阿鬆饞得直流口水,連忙去屋內拿來碗筷。兩個人坐在大石板前,對着香噴噴的魚喝起了酒。
阿鬆當然有疑問,李阿大平時並不關心他,爲什麼突然又是送米又是送酒菜?不過他也不管這些,只感激地說:“阿大哥你真好,還能想着我。”
李阿大嘿嘿一笑說:“我看你一個人冷清,腿傷也不見好,怪可憐的,所以來關心關心你。”李阿大遞給阿鬆一支菸,搖頭晃腦地說:“我說兄弟呀,你混得太差了。你看阿大哥我,雖也發不了什麼財,可到城裡下下館子,洗洗桑拿玩一玩小妞,還是沒問題的。”阿鬆知道李阿大不是吹牛,此人是村裡的一個傳奇,別人都不知他在幹什麼,只知道他好吃好喝,逍遙自在。
阿鬆不由問道:“阿大哥,你這麼快活,到底有什麼本事?”
李阿大第一次吐露實話,說他在外面賭錢。
這證實了村裡人的猜測,李阿大不務正業。但阿鬆聽了也不反感,他吃着李阿大的酒菜,自然要恭維一下:“聽說賭錢蠻有風險的,阿大哥真有本事。”
李阿大放下筷子,更加眉飛色舞了:“不是我吹牛,我幹這一行,基本十拿九穩,要贏錢真是太容易了,但也不能心太狠,贏點小錢就見好就收……”
說到這裡李阿大看看阿鬆,見他的表情很羨慕,就笑着問:“怎麼樣,你敢不敢跟着我去玩一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