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時他們又急得團團轉,如同熱鍋上的螞蟻。要知道空中仙神給的期限是明天一個白晝,如果找不到造橋人,還不上銀票,到明天午夜子時交接時就要一命休矣。
正所謂急中生智,他們想到了那張銀票,上面有錢莊的圖章,只要找到錢莊一問,就知道這筆錢來自哪裡。再往存錢之處打聽,就能打聽到收錢人(也就是造橋人)的有關情況了。
果然他們從錢莊裡打聽到,這筆錢是那個村子裡的人集體積聚起來存在錢莊的。他們又到那個村子裡打聽,終於得知了姚先生是一個造橋人,他們這才按村裡人指點找到姚先生的家。
玉娘聽了後感到解氣,冷笑一聲說道:“你們說的話,我不完全相信,什麼有股鬼頭風颳進你們的老巢裡來,把姑娘們的衣褲都扯了,還有什麼空中有聲音,大罵你們一頓,責令你們把銀票還給姚先生。這些恐怕都是你們編的吧。但你們知道這個利空就好,你們騙的是造橋的銀子,差點讓這座橋造不成,那是對這個村鄉親們犯罪。幸好你們迷途知返,主動來還銀票,不然以後說不定真有老天要徵罰你們。”
但姚清卻不相信是他們編出來的,他張了張嘴想問一問,又當着老婆的面還是不敢。如果老bao和壯漢沒受到巨大的恐嚇,他們會主動上門還銀票嗎?絕對不可能。
那個空中的聲音會是誰?
聽起來好像不是普通的人吧,難道真有仙神震怒,施手段警告了ji院?
老bao和壯漢又向姚清懇求,你就饒了我們吧,千萬不要讓我們死啊,我們偷了你的銀票還上了,如果你覺得心裡有火,把我們隨便打隨便罵,打過罵過就饒我們。
姚清還沒開口,玉娘說道:“事情都過去了,你們都認錯了,還打你們罵你們幹什麼?”
“那就饒了我們。”壯漢說道。
“不是說了嘛,事情過去了,我們也不會把你們怎麼樣了,你們可以走了。”玉娘指指通往山裡的路。“馬上要天黑了,你們還是早點回去吧。要不天黑回去,路上會遇上狼的。”
老bao嚇得連忙求告:“可這話需要姚先生說呀。”
姚清只好說:“你們走吧,沒事了。”
“你還沒有親口說饒了我們呀。”
姚清有點暈,原來他們求的是他親口說個饒字呀。他笑了笑說:“好吧,那我就說一句,我饒恕你們了,沒什麼事了,你們可以回去了。”
老bao和壯漢這才千恩萬謝,打躬作揖一番後急急忙忙離去。
這個故事,伍衛士給我講完了。
“怎麼樣,這個有關造橋的故事,聽後有什麼感想?”伍衛士問我。
“又好笑又感人。”我說道。
“感人在哪裡?”
“當然是玉娘這個村女不同凡響,在老公拿了訂金失蹤的時候,沒有把責任推到老公一人身上,而是承擔起老公那份責任,極盡所能來幫村子裡完成造橋任務。真是難能可貴。”
“是啊,用現代人的話說,那叫個誠信。”伍衛士看來也是與時俱進,對當下的流行元素也無不瞭解。
“你是借古喻今吧?”我含笑說道。“這位玉娘是明朝人啊,是前前前前的祖輩,今天這樣的人多不多,就真的好難說了。”
伍衛士連忙說道:“借古喻今倒不是,我只是說一點,如果一個人完全講誠信,那麼即使神鬼也有可能受感動,在艱難時刻暗助一把,我說的這個玉娘就是這樣,他們能得到神秘力量的協助,應該跟她的誠意品質是分不開的。”
我總結道:“看來伍衛士說的是玉娘造橋的故事,附帶將龍遊石窟的來歷也介紹出來了,原來石窟是這麼來的呀,是仙神們爲了幫助玉娘和姚清儘早完成造橋任務,幫他們在石洞裡挖石,石窟就是造橋的取料場啊。”
伍衛士說道:“最初上古人氏開出的那個小洞,就是採石用的,不過當時所用有限,而到了姚清夫妻造橋後,石窟因所開採和用掉的石料相對較多,石窟就初具規模了。不過後來規模越來越大,就不僅僅是採石的問題了,到戚家軍時代就用來當軍備倉庫,是經過一些開拓整修的,規模就又大了一些。此後就近村子裡的人造屋修路,或者山裡築壩修渠,都在石窟中採石,終於形成了今天這樣的規模。”
那就只剩下一個問題了,是關鍵中的關鍵。我問道:“那麼當年玉娘和姚清造橋時,那些仙神是什麼來路?”
“你還猜不透嗎?”伍衛士反問我。
我呵呵一笑說:“倒使我想起愚公移山的典故啊,愚公帶領後代要挖掉擋着家門口的兩座大山,受到了河曲智叟老頭的嘲諷,質疑他們這是做無用功,想把兩座山挖掉,不是癡心妄想吧,簡直是腦殘,還不如打打麻將曬曬太陽。但愚公給與有力的回擊,說子子孫孫無窮盡,每天挖一點就少一點,總有挖掉的那一天。愚公的策略無疑是用時間來挖得成功,他的行動和決心感動了上帝,就派兩個神仙把這兩座山給搬掉了。愚公這下省了多少事,不用再費力挖山了。而玉孃的行爲太像愚公了,肯定也是感動了上帝吧,是上帝派一批仙神幫了他們吧?”
伍衛士連連搖頭,說這哪有可能呢,玉孃的行爲再怎麼偉大,也不可能驚動上帝,因爲上帝高高在天上,不太管人間的雞毛蒜皮。
“這些仙神是地上的嗎?”我問道。
“對,是地上的,而且也夠不上仙的行列,只能算是鬼。”伍衛士說。
我似乎恍然明白了,“是這一帶的歷代鬼靈吧?”
“確切地說,是那個村子裡的鬼靈。”
伍衛士作了總結,那些幫助玉娘他們挖石的,就是村子裡世代亡故的陰靈,究竟有多少個,也無法作統計,反正這股力量是很大的,陰靈們不僅幫玉娘他們採石,助他們順利完成了造橋任務,還幫姚清追回了失竊的銀票。
“這麼說老鴇的妓院遇上的那股狂風,還有空中的聲音,也是這些陰靈所爲呀?”
“正是他們。”
“看來龍遊石窟的產生,還有許許多多傳說,還是挺有意思。”我感嘆着。
伍衛士說有關石窟的傳說還有不少,其中不乏精彩的。我請他再講上幾段,但他說看天色已經很晚,恐怕是凌晨時分了,今夜就到這裡了。相信以後還是有時間交談的,只要我喜歡,他一定會跟我再聊聊有關石窟的事情。
我也覺得應該走了,回旅館還沒天亮,可以繼續睡覺。
伍衛士說聲再會,影子就縮進了發光石壁中,而石壁也倏一下消失。
我溜出石窟景區準備回旅館。
從景區到鎮子是一條柏油公路,此刻車輛稀少,行人更是見不到。我也只能靠兩條腿走回去。
這時兩道雪亮的汽車燈光從後面射來,我回頭一看是一輛小貨車開來。司機憑着車燈的光發現了我,開到我旁邊時就吱地剎車停下來。他把頭從車窗裡伸出來問道:“兄弟,你去哪裡?”
我說我去鎮子上。
“正好是順路,上車來吧,我捎你一程。”
“你讓我搭順風車?”
“對對,順風車,不收你一分錢哦。”
我高興地答應一聲,轉到副駕駛室一邊,拉開車門就鑽了進去。
司機是一位大年輕,估計二十大幾三十不到吧,他問我從哪裡來,爲什麼這個時間一個人走在路上?
我就老老實實對他說,我接到了一封神秘的郵件,說這裡的石窟裡會出現奇怪的現象,石壁會發光,還會出現人影,跟遊客進行對話。所以我就來實地考察一下是不是真有此事。
司機馬上來了興趣,急忙問道:“那你剛剛是從石窟裡出來的?在裡面有沒有碰上這種事?”
我說碰上了,千真萬確有發光石壁,還有一個人影。
不過我並沒有告訴司機那個人影自稱伍衛士,是當年戚家軍的守庫衛士小隊長。我之所以肯說我真碰上了發光石壁和人影,是感覺這位司機身上也有故事。
這已經不是直覺,而是我的覷靈功的自然反應。現在當我接觸一個人時,如果此人碰上過靈異怪事,我就一眼看得出來。
果然司機更加興奮了,他連連咋呼道:“真有這事,真有這事呀,太奇妙啦!”
我乘機問道:“大哥你也相信吧?”
“相信,我當然相信。”司機雖然沒忘了專心開車,但他的話匣子明顯是打開了,興奮地說道,“以前你這麼說,我肯定是不相信的,還會笑你是無稽之談,但自從我自己遇上過一件怪事以後,我對那些靈異事深信不疑了。”
“大哥你也遇上過靈異事?”我問道。
“遇上過,就在前幾天呢。”
“是什麼樣的事?”
“一條小道。”
“什麼小道?”
“哎,我已經把我的那次經歷寫下來了,就存在手機裡。還是先給你看一看吧。”說着他從右邊的褲兜裡掏出他的手機,向我遞過來。
看來司機是個很爽直的人,也不怕我接過手機就跳車跑了。我按他的提示把那篇文章調出來,題目是:“哪來的神秘小路?”
“你先看看吧,看完了再提提你的看法。”他說道。
也許這個事件對他刺激很大,他也急於想找個人傾訴這段奇遇,只是一般人就算聽了也不會相信,還可以罵他是在胡編亂造,所以他一直想找個能相信他的話的聽衆,而我既然說在石窟裡碰上了靈異現象,那肯定會認同他所說的,不就等於是最好的聽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