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聽肖舟就是于成龍,快刀小秦全身一哆嗦,手裡的刀噹啷掉落了……
此時邢縣令雙手捧着官印進來,恭敬地呈給肖舟:“老爺,現在該您露真相了。”肖舟——也就是于成龍哈哈大笑,連聲說:“這場戲,總算演成功啦。”原來,郎縣地處西部腹地,比較偏僻,縣城裡出了三個飛賊,搞得百姓叫苦連天。雖然上邊派來過能幹的縣令,但都治不了三個賊,因爲三賊身懷絕技,神出鬼沒,一般的衙役捕快根本對付不了他們。吏部只得委派于成龍前來,捉拿這三個飛賊。
于成龍深知三賊各做各的,行蹤不定,如果公然緝捕,很難全部落網。於是他想了一個計謀,讓文書靳方扮成縣令,公開以千金求拜武師。那個吳海還有紅臉大漢都是他們的人,故意演了一番戲,轟動全城。
于成龍量三賊聞訊後,一定有所行動。他們衝着這千兩黃金,也許會暗劫,也許會明搶,或者公然前來應聘這個職位。果然不出所料,這三人中,草上飛先在客棧夜劫肖舟,率先落網。黑煞袁多化名杜元,大大方方出來挑戰,肖舟假裝失敗,讓靳方將袁多誘進衙內,秘密地拿下。快刀小秦也不知兩個同行已經被抓了,同樣化個名前來挑戰,結果也落進于成龍佈下的羅網中。
史書記載於成龍爲清朝一代廉吏,其實他還是一位蓋世的武林高手。江湖上的人流傳一句話:大俠于成龍,智勇勝關公。
我把第二個故事講完,然後喘着粗氣,咳了幾聲說道:“好了,我已經講完了。至於是你們贏了還是輸了,我也沒精力管了,你們說你們贏就贏吧,反正我在你們手裡,你們想咋樣就咋樣了。”
蓉香聽出我話裡的意思,生氣地問:“什麼叫我們?是你跟大保之間的事,不要把我扯進來。”
“好吧,是我跟杜大保之間的事。現在杜大保想怎麼處置我?”
杜大保遲疑了一下,輕聲問蓉香這事怎麼辦?蓉香脫口說道:“還能怎麼辦,當然把他送回去。”
“什麼,還把他送回去?爲什麼?”
“他不是受傷了嗎?他自己回不去了。當然你要把他送回去。”
杜大保不幹了,“他是個壞人,我們還管他幹嗎?還是我們走,別管他。”
“不行,是你把他打傷的,總不能把他扔在這裡吧?”
“怎麼你又心疼他了?”杜大保很不滿。
“你能不能別偏執?你把人打傷了卻扔下不管了,萬一到天亮他死掉了怎麼辦?你能承擔這個責任嗎?”蓉香給哥哥潑冷水,叫他清醒清醒。
杜大保卻無法認同妹妹的說法,他嘴裡哼了一聲說道:“我就不信他會死,讓他自己爬回去吧,我是不會送他回去的。”
然後轉過身就揚長而去。
身邊只留下蓉香了。
蓉香還試圖喚回杜大保呢,朝着他的背影喊:“你走了叫我怎麼辦?”
“你來,跟我一起走。”杜大保的聲音傳過來,說明這廝走得挺快的。
“還是你回來,我幫你一起把邢小蒙送回學校吧。”蓉香的口氣緩和了點,試圖懇求杜大保同意這麼做。
杜大保卻厲聲扔下一句:“要送你送吧,真是多事,我纔不管你們呢。”然後腳步聲一路遠去了。
“唉,這個犟頭,真是拿他沒辦法!”蓉香跺了跺腳。
然後是一陣沉默。
看來她也陷入進退兩難的境地了。
好一會她才問我:“你現在感覺怎麼樣?”
“當然很不好。”我說道。
“還疼嗎?”
“當然疼。”
“那你能動嗎?”
“不想動。”
“那你打算怎麼辦?”
我本來想說我還能怎麼辦,動又動不了,只好這麼等着吧,你能把我弄回去嗎?不過這樣說就是在爲難她了。我還是不忍心這麼爲難她,索性把她打發走吧。
我勸道:“大保走了,你也走吧。”
“怎麼,你不要緊,自己可以回去?”她頓時話裡充滿希望,以爲我的傷並不重。
“不,我的傷是怎樣的,我自己心裡明白,肯定是內傷外傷都有,但我不想拖累你,夜深了,你回去休息吧,不要管我了。”
她有點火了:“不是我存心要管你,是杜大保打傷了你,他可以負氣離開,可我要是走了,萬一你真有個三長兩短,還不是我全家倒楣。如果你真的走不了,那我就送你回去,你也彆嘴硬了。”
“你怎麼送我回去?”我問道。
她遲疑了一下毅然說道:“你實在走不動,那我揹你回去。”
我心裡一熱,差點就跳起來了,但我還是拼命抑制着,保持那種貌似冷靜實則悲哀的樣子,訥訥地說道:“我現在肯定走不動,你也不可能把我揹回去,這裡離學校還有好幾裡,現在是夜裡,你揹着我走山路怎麼行呢。”
“你就別管我行不行了,我會把你揹回去的,總不能看你死在這裡吧。看你死,我還不如累死呢!”她的話硬梆梆的,是一種對杜大保的怨,也明顯是對我的一種恨。
不過她說歸說,並沒有蹲下身子來扶我,她現在不那麼熱情了,把我看成另類,還是在猶豫要不要真揹我。
我勉強動了動,然後說道:“你不需要揹我回去,我先在這裡躺一會,如果可以站起來,我會站起來走的。”
“那如果站不起來呢?”她依然冷冷地問。
“如果站不起來,我一點點爬吧,天亮了再爬,說不定會有男人發現我,再把我送回去的。總比你一個女孩揹我回去便利吧。”
她愣在那裡沒有吭聲。
其實她也擔心背不動我,畢竟我一米八的個子,一百三十多斤,她一個城裡姑娘怎麼吃得起這個重。
我又抓緊時間勸道:“你回去後,幫我一個忙吧。”
她忙問幫什麼忙?
“如果我到明天上午還沒有回校,你就跟我的班主任打個電話說一聲吧。但不要說我跟杜大保夜裡在山裡打架,就說我病了,要去醫院檢查身體,你幫我請個假。”
蓉香問:“爲什麼要我幫你請假呢?”
“哎,你就說是我同鄉嘛,你陪着我在醫院,而我在做CT,一時沒能向老師請假,就讓你代勞了。反正我跟班主任也說過,明天上午要去醫院檢查身體的,你再這麼一說,班主任就相信了。”
雖然蓉香搞不懂我爲什麼叫她代向我班主任請假,不過既然我這麼說了,她就答應下來。
然後我說你走吧,天太晚了,你再不回去休息,明天上午就起不了牀,就要耽誤上課了。
她遲疑再三最後還是走了。
等確定杜大保和蓉香都走遠了,周圍也沒有一個人影了,我才慢慢坐起身。
我喘息了幾下,然後就又慢慢站了起來。
想起似乎很好笑,但我沒有笑出聲,這本是我計劃好的一部分,現在正按照我的計劃在順利進行着呢。
一切爲了請假。
爲了請假我搞這麼一套工程,聽起來好像太繁瑣了,但有時候繁瑣一點才顯得真實,容易迷惑別人的眼睛,如果太抄近路了就容易露出破綻來。
我走向不遠處的山洞,先生了一堆篝火,那些乾柴是我上一天夜裡早就準備着的,篝火不是爲了取暖而是爲了驅蚊,然後我就靠着洞壁安安心心打起瞌睡來。
稍稍小睡一下,我就站起來走出山洞,然後走向山外。到了學校外面的大路旁,攔了一輛出租車就直奔市中心。
這個時候醫院的門診還沒開門,但醫院裡很多地方有座位,我特意不在大廳而在內部走道旁找了個座位坐下,這裡顯得僻靜些,我再打一個瞌睡完全來得及。
直到天亮以後我才捂着肚子,歪歪扭扭地去掛急診。
掛號的問我得了什麼病,我說我也不知道是什麼病,只感覺五臟都挪了位了,好像我的心都掉進胃裡去了。掛號的聽我語無倫次,就叫來值班醫生。
值班醫生把我帶進檢查室,用聽診器聽我的肚子,一下子大驚失色,連聲叫道:“不好不好,真的問題嚴重,快點作檢查!”
“醫生,你不是就在檢查嗎?”我問道。
“我說的檢查,是全面檢查。小夥子,你有家屬陪同來了嗎?”
“就我一個人來的。”
“那你家屬呢?”
“我是來這裡讀大學的,家屬在家裡呢。”
“那你總有關係好的同學吧?如果實在沒有,快點通知你的老師,最好是班主任,讓班主任派個人來……”
“不用不用,”我擺着手,“什麼事都由我一個人負責,醫生你別擔心,如果檢查出什麼毛病,只管對我自己講,不用瞞着的。”
“可是……只怕你這種情況很特殊。”醫生有點猶豫。“最好你有個家人或要好的朋友在場,或者你的學校派個公家人來也好,有些事是需要商量的。”
“有事直接跟我商量好了。”我慨然說道,“就算說我馬上會死,也直接告訴我好了,我一點不害怕。”
醫生稱讚道:“好樣的,我當醫生這麼多年,很少見到來檢查的病人有這麼頑強的,大多都是戰戰兢兢,生怕病不好了活不下去了,如果一聽真是病不好,有的可能當場要崩潰。”
“嗯,人之常情,並不是所有人不怕死。我也怕死,但如果真的活不了,也沒什麼遺憾的,生死由命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