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雖然生長在城市,但一見這條蛇的樣子,馬上識出是最陰險的銀環蛇。
這種蛇在城裡極其罕見,怎麼會出現在阿姨家的窗口?
並且據我從網上搜過的知識,銀環蛇只生活於平原丘陵山地等的雜草灌木中,屬於地面蛇,既不會上樹也不會攀牆,平時見人就躲,性情很溫和。
可是這條銀環蛇不僅攀牆上了二樓的窗口,還張嘴吐舌,露出尖銳的毒牙,顯得極爲兇惡,尤其是它能發出一陣嘶聲,兇暴得跟眼鏡蛇一樣了。
最擔心這條蛇會噴毒液,像箭一樣射中我們的眼睛。
我一想我是男子漢,必須保護阿姨。我正想擋在阿姨前面,阿姨的右手卻一把抓住我的左手,用勁握了握說:“你去抓一抓這條蛇試試。”
讓我去抓蛇?這可是毒性比眼鏡蛇更強的銀環蛇,我又不是抓蛇能手,平時連無毒蛇都沒碰過。
可是阿姨牢牢抓着我的左手,她用另一隻手指着那條蛇對我說:“如果你覺得害怕,我們兩隻手一起抓吧。”
然後阿姨的右手抓着我的左手一起向蛇伸去。
難道阿姨不認得這種蛇有多毒嗎?不管是咬中我還是她,都來不及送醫院就完蛋,她怎麼敢裸着手直接去抓?如果她真那麼膽大,也不要捏着我的手一起上嘛,你單獨去捉不行嗎?
正當我膽戰心驚時,阿姨捉着我的手已經觸向蛇的吻部。
我以爲毒蛇肯定發現了伸到它嘴邊的兩隻手,要一口撲咬出來。這種蛇發起進攻是不會有任何猶豫的。
阿姨卻用力將我的手往前一送,我們的手撞向毒蛇的頭。
可是我並沒有感覺碰上蛇頭,什麼感覺也沒有。
而窗洞立刻空空的,那條蛇不見了。
我又驚又喜地叫道:“毒蛇退出去了?”
阿姨這才鬆開我手,搖搖頭說:“不是退出去,根本就沒有什麼蛇。”
怎麼,沒有蛇?我們不是明明看見有條銀環蛇伸進頭來,要咬我們?
阿姨這才告訴我,爲什麼要拉着我的手一起趕蛇,因爲如果她一個人的手伸過去,那條蛇是趕不跑的,只有我的手伸過去,才能趕跑這條蛇。
其實那是一種很陰險的幻象,目的就是爲了嚇走我。但如果她叫我伸手去觸碰,我一定不敢一試的,她索性就抓着我的手一起去碰。現在幻象破掉了。
原來那條毒蛇只是幻象?那這幻象是哪來的?
阿姨憤憤地說:“這是那個壞蛋發出來的。其實你所聽到的和看到的,都是他搞的幻象。”
我驚異地問:“難道我遇上的鬼打牆,聽到那個聲音叫我別管你們家的事,還有天井裡的黑影,都是幻象嗎?”
阿姨說是的,他根本就不在這裡,但他有能力隔着那麼遠的路造一陣幻象。
這到底是一個什麼樣的壞蛋,有這麼大的能力?
阿姨說那是一個神秘的光頭,到底什麼來歷她至今沒有搞清。
光頭?是和尚還是道士?如今確實還有和尚道士,但他們真的有法術嗎?
阿姨指着牀上的遠甜,揭開了遠甜昏睡的真相。
遠甜的魂,被那個神秘壞蛋給收走了。
躺在家裡的,只是遠甜的軀殼,自從她的魂被神秘人收走後,她就沒有意識,也沒有呼吸,如同死去一般。
我很吃驚,人的靈魂還能讓人給收走?雖然我也從網絡上看到過這類消息,但一直認爲只是些靈異段子,是別人亂編亂造出來的東西,毫無根據。
我要阿姨詳細說說究竟是怎麼個過程?阿姨告訴我,就在遠甜十歲那年,有一個星期天遠甜在家做作業,阿姨去做工了。當傍晚阿姨回家時,卻發現家裡很是凌亂,遠甜的書包扔在地上,裡面的書撒了一地,連飯桌也被掀了個底朝天。
阿姨頓時嚇壞了,認爲一定是家裡進了壞人要欺負女兒,發生了一場扭鬥,而女兒不知去向了。
她跑到樓上去看,發現遠甜躺在牀上,一動不動。她探探女兒的鼻息,已經沒有呼吸了。女兒竟然死了,阿姨當時差點昏過去。
可就在她想報警時,卻聽到從窗外傳來一個冷冷的聲音:“你的女兒我帶走了,她的身子還留着,你給她辦後事吧。”
阿姨憤怒地罵道:“你這個壞蛋,你在哪裡,爲什麼要殺死我的女兒?”
“我沒有殺死她,只帶走了她的靈魂,也就是她還是活着,只是她不能回到她的軀殼裡去了,她的魂要跟着我了。”那個聲音說道。
阿姨以前也聽說過有一種惡毒的巫術會攝取小孩的魂,沒想到這事竟落到自己女兒身上。她幾乎要瘋了,大聲質問那個壞蛋是什麼人,爲什麼不出來?
那個聲音得意地說道:“我帶着你女兒的魂早就遠走高飛了,我現在用的是隔空傳聲,在百里外對你說話呢,我只是通知你一下把你女兒的屍體處理了而已,別的就不用多說了,此事到此爲止,你以後當你女兒已死,不用再牽掛了……”
然後是一陣狂笑飄然而去,漸漸消失。
阿姨還是報了警。但法醫趕來檢查,卻發現遠甜並沒有真的死亡,她其實是有呼吸的,只不過極其微弱,而身體裡的各部分機能都沒有停頓,只是行動得相當緩慢,只有儀器才能測定得出來,僅憑普通檢查會以爲她真的死了。
法醫下的定義,是遠甜成了植物人。
阿姨將她聽到的那個人的話向警察作彙報,但警察認爲那是阿姨在傷心過度下的幻聽,反倒對她進行撫慰,並沒有把她的話當真。
那麼到底遠甜成了植物人,還是被神秘人攫了魂?
阿姨一度也懷疑自己出現幻聽,神秘人並不存在,遠甜應該是突發什麼急病昏迷了,她身上沒有任何傷跡,不屬於外傷。阿姨就精心侍候着女兒,希望女兒儘快甦醒過來,回覆到原來正常的狀態。
就這樣一天一天過下來,已過去八年。
八年裡,阿姨耗費了多少心血,但日復一日年復一年,遠甜並沒有甦醒過來……
我聽到這裡,不由得心如刀絞。
但又有一層疑惑,遠甜是十歲那年昏迷的,但現在她已經明顯不是那時的樣子,外貌與十八歲是同步的,難道她在昏迷中也在成長?
阿姨告訴我,這十年來遠甜並沒有吃食物,每天只喝阿姨喂的一點點水,可遠甜的身體就跟活着一樣在長大,外表從十歲的小少女變成漂亮的大姑娘。
可她畢竟是個植物人,究竟能不能醒過來,成了阿姨心頭最大的疑問。
這段離奇的經歷讓我覺得不可思議。我愣愣地問道:“阿姨,你爲什麼要找我呢?你說我能救她,該怎麼救?”
阿姨剛要解釋,突然那個神秘的聲音又傳進來:“你別聽她胡說,你這樣一個普通人怎麼有能力救別人?還是快點回家去睡覺,不要再聽她嚕嗦了……”
阿姨怒不可遏,對着窗口外面大吼一聲:“你這個王八蛋,快還回我的女兒!”
“你女兒跟着我好好的,她自己都不願回到你身邊了,你還是死了這條心吧,我就是來告訴你,你留着這具無靈的軀體是無用的,還是早點處理了吧。你還不老,再找個男人生個娃吧啊哈哈……”
“你還我女兒,我一定要追回我的女兒,你這個畜牲,你就等着吧,我決不會善罷甘休的。”阿姨更憤怒地譴責着。
那個聲音哈哈大笑着,漸漸消失。
阿姨又撲通一聲跪在我面前:“小蒙,你現在都看到了吧,我不是騙你來的,是真的要請你救救我的女兒。”
“可是我什麼本事也沒有,我不是醫生,也不是什麼術士,我怎麼才能救得了遠甜呀?”我心裡也是挺着急,深深地爲自己只是一個平凡的男孩而自責,如果我是一個渾身有本事的人該多好,我一定全力以赴救遠甜,義不容辭。
阿姨說我行的,肯定行的,還說這是遠甜自己的選擇。
我吃驚地問:“你怎麼知道是遠甜自己的選擇?難道她醒過來對你說的嗎?”
阿姨就說起,她前天夜裡睡覺時,聽到對面牀上的遠甜竟然開口說話了,在叫着媽媽。阿姨想起身卻動不了。
只聽遠甜說道:“媽媽,我是偷偷跑回來的,我來看看我的身體還在不在,沒想到還在,謝謝媽媽替我保留着,我也每天想着能回來陪你,可是我被控制着沒有機會,今天是他喝醉了去神遊,我趁他酣睡不醒才跑來的。”
阿姨隔着蚊帳問道:“遠甜,你到底被誰抓走了?那個人對我說他把你帶走了,讓我什麼都不用管,只把你的身體給處理掉,我並沒有見着那個人,他到底是誰呀?”
遠甜焦慮地說道:“那個人是誰,我也搞不清,他把我抓走了,我也不敢問他,我只能乖乖聽他使喚,他叫我幹什麼我就幹什麼。我也沒時間多說了,我跑來只想求你,快點救我回來吧……”
阿姨哭着問:“可媽媽怎麼才能救你回來?我又沒有什麼本事,連你被抓到哪裡了都不知道。”
“你自己當然救不了我,但有一個人可以救我,你去求他幫忙吧。”
“那個人是誰?”
“就是邢小蒙。”
“哪個邢小蒙?”
“就是我畫畫中的那個小哥哥呀……”
阿姨根本不相信,那個邢家的男孩看上去那麼平常,怎麼能救得了她?再說他家早搬出這裡了,怎麼去找他?
但遠甜告訴媽媽,明天下午邢小蒙一家要搬回來了,媽媽一定要找邢小蒙求情,央求他救救女兒。爲了不驚動邢小蒙父母,需要在夜深人靜以後纔去找他。
遠甜還說她自己也會活動一下,給邢小蒙一個提示,並會託夢給邢小蒙的。
“可是,囡呀,你讓邢小蒙怎麼救你?你總要給點線索吧?”阿姨急急地問着。
但遠甜不再回答了。阿姨也猛地醒過來,她下牀去察看遠甜,試着再問問,可是遠甜一如往常一動不動。
阿姨也吃不準是自己的夢還是遠甜真的剛纔來過了,她決定在第二天到外面水泥道邊等着,如果邢家人真的搬回來了,那就證明遠甜的話是真的。
結果阿姨果然等到了我……
聽着阿姨的這番敘述,我真的無比震驚。
如果這一切是真的,那我一定不推託,遠甜既然選擇了我,我就要全力以赴解救她。
最後我答應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