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盈盈此刻已經嚇得六神無主了。
她看了一眼地上躺着的元三娘,捂着臉哭了起來,“我……我真不是故意扎她的。我那是一時太生氣了,我我我……”
她哭得上氣不接下氣的,實在是沒有辦法說清楚話了。
所有人都看向了孔維珍。
孔維珍卻是搖了搖頭,“具體的我也不清楚。不是我親眼瞧見的。那一日盈盈生辰,我離開的時候,只剩下三娘了。我上了馬車,才發現帕子忘記在打雙陸的地方了。便讓我的貼身丫鬟金桃回去拿。”
“金桃親眼瞧見了盈盈拿金簪紮了三娘。她有些害怕,帕子都沒有拿,便回來了。後來三娘自己個都沒有提這個事情,我也不是多事之人,便從來沒有提過……不信的話,你們問三娘身邊的香蓮。”
“現在大家夥兒的婢女都集中在宮門處等着,官家儘管喚香蓮來一問便知。”
姜硯之點了點頭。
不一會兒,一個梳着雙丫髻的丫鬟便在人的引領之下,低着頭走了過來。
因爲擔心她同關盈盈一般,遇事就不說不出話來了,倒是沒有讓她瞧見元三孃的屍體。
“香蓮,你說說看,關盈盈生辰宴,她爲何要拿金簪扎元三娘?”
香蓮驚訝的擡起了頭,有些迷糊爲何要提這舊事。
她詢問的看了一眼元四娘。
元四娘紅着眼,“一定要說實話。”
香蓮遲疑了片刻,這才小聲說道,“那日關小娘子同我家小娘打鬧,一個不小心,發現了小娘身上帶着的一隻金蟬。那金蟬……那金蟬是……”
香蓮說着,快速的瞟了一眼一旁站着的關盈盈,“那金蟬是關小娘子的表兄關小神醫蔣亦洺所有。去年冬日的時候,蔣家辦了賞梅會,蔣夫人一眼就瞧中了我家小娘大方得體。原本擇定吉日,等到春暖花開之際,便登門來提親。結果……”
結果趕上了國喪,三個月禁止婚嫁,這事兒便給耽擱了。
“這婚嫁之事,未徹底定下,可能會再起波瀾。我家夫人叮囑了,一句也不能對外透露,小娘也沒有私下見過蔣公子。就在上個月的時候,蔣家來交換庚帖,把親事定下了。那金蟬乃是一對的,蔣公子送給我家小娘一隻,自己留了一隻,以示對她的滿意。”
“關小娘子一瞧見那金蟬,就像瘋了一樣,拔下金簪子便懟在自己的脖子上,說我家小娘若是不退婚,她就去死。小娘還有關家其他人上去拉勸,人太多,也不知道怎麼的,那金簪子就扎到我家小娘了……”
“關家給請了大夫,把金簪子拔出來了,金簪子不太粗,很快就止住了血。我嚇得要命,說一定要回去告訴老爺同夫人,可是小娘不讓,她說關小娘子不是故意的,這事兒若是傳了出去,關小娘子想要嫁一個好人家就難了。”
“再加上,關小娘子乃是蔣公子嫡親的表妹。我家小娘在關家住了三天,感覺好些了,這纔回去。回去之後,都是我每天偷偷的給她換藥的。”
她說着,四下裡瞅了瞅,好似在找元三娘。
關盈盈打着嗝,胡亂的擦了一把臉,終於止住了嚎哭。
“我不是故意的,真的。我當時是在是太氣了。三娘她明明知道,我打小就有一個想要嫁的人,那便是表兄蔣亦洺,她明明知道,還同我表兄結親……實在是太過分了!”
“那隻金蟬,那隻金蟬,還是我陪着表兄一起去銀樓裡挑選的……是一對的,我以爲那是送給我的生辰賀禮,可我萬萬沒有想到,他竟然是要送給三孃的。”
“我當時瞧見金蟬,腦子裡一片混亂,恨不得立馬死了算了。我拿着金簪子比劃比劃,不知道被誰撞了一下手臂,這才扎到了三孃的。當時大夫說,大夫說血止住了,就沒有事了啊,三娘,三娘她怎麼會死呢!”
“不是我殺的,不是我殺的,我沒有殺人!我怎麼會殺了三娘呢!不是我啊!我不是故意的,嗚嗚嗚……”
關盈盈說着,蹲了下來,捂住了自己的頭,眼見着又要嚎啕大哭。
“不,你就是故意的。”姜硯之說道。
關盈盈猛的擡起了頭,淚眼婆娑的說道,“我不是!”
姜硯之看着眼前的關盈盈,她雖然生得白,但是心腸卻是黑的。
“若你是旁人家的小娘子,那是意外手法還有可能,但是偏生你外祖家,乃是姓蔣的。小神醫蔣亦洺的外祖父,乃是宮中的蔣太醫。旁的人不知曉,蔣太醫當年是靠什麼成名的,但是作爲外孫女的你,一定是知道的。”
“蔣太醫年輕時,在軍中做醫官,當時營中有一小將軍,在戰場之上中了暗器。這暗器,乃是比較粗壯的鐵針,營中另外一個姓苟的醫官,替小將軍拔掉了鐵針,止了血。小將軍又變得活蹦亂跳的了,重賞了苟醫官。”
“可是蔣太醫卻在一旁搖頭。小將軍就好奇了,你這是何意?蔣太醫收拾了藥箱,請辭,只不說話。小將軍再三相詢,他才說,將軍命不久矣,還是早日回家探望父母罷。”
“小將軍哪裡肯信,明明他好生生的,鐵針也拔出來了,怎麼會死?他破口大罵蔣太醫,將他掃地出門了。過了半個月,小將軍胸痛越發明顯,呼吸也變得困難,這才害怕起來,四處懸賞想要尋回蔣太醫。”
“最後好不容易把人尋了回來。可是蔣太醫卻依舊是搖頭,說將軍,我們經常吃瓜,若是把一個瓜戳了洞,起初看起來是好的,但是很快就整個爛掉了。這肺腑就像是那個瓜一樣,早在半個月前,我聽將軍的呼吸聲,便知道將軍已經藥石難醫。”
“當天夜裡,小將軍便呼吸困難,當場暴斃。世人都稱蔣神醫。”
姜硯之說着,一聲嘆息。
站在一旁的元四娘聽到這裡,實在是忍不住了,對着關盈盈衝了上去,卻被一旁的孔維珍給攔住了,“你打了她,你阿姐就能夠活過來了嗎?”
元四娘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她咬住了牙,努力的讓自己不哭出聲來,嗚嗚咽咽的,卻讓人聽着越發的難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