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百四七回人之死重於東嶽山(上)

不知什麼原因,九公主這兩天過得有點與世隔絕,她接到茅紹均被押送回長安的消息時,茅總兵已經在曹德彰的授意下,以“污衊命官”之罪被打了整整一百大板。因爲行刑的人是錦衣衛,所以這一頓按理說應該打掉命的板子並沒有收到預期效果,茅總兵雖然不能再活蹦亂跳,但總歸是保了一條命下來。

九公主聽到這個神一樣的罪名時就開始上火,在桌子上重重一拍,手勁之大,讓桌上的碗碟都跟着跳了一下:“這是內閣的意思?”

承鈞點頭道:“是。”

九公主怒極反笑:“哈,真是好理由,污衊命官,且不論是否污衊他,就只說他是命官,難道茅紹均的總兵官印是蘿蔔刻的不成!”

承鈞道:“殿下,如今錦衣衛已經對茅總兵上刑了,您說什麼都晚了。”

九公主怒斥道:“陳科好大的膽子,錦衣衛應該聽命於皇帝,曹德彰算什麼東西!”

承鈞弱弱道:“殿下的意思,是要讓陳大人直接與曹首輔敵對嗎?”

九公主想了想,覺得這個要求的確是有點難爲人,於是也就沒提這一茬,只對承鈞道:“你去太醫院去一些鎮痛養生的藥膏,再帶上一些布帛,我要去一趟詔獄。”

詔獄是錦衣衛的直屬監獄,按理說錦衣衛是不再三法司之內的,但令人驚奇的是,錦衣衛的權限卻遠遠超出了三法司的範圍,人家不僅有監獄,還能自行審案。當年孫常還是錦衣衛指揮使的時候,曹德彰與孫知良還是一對黃金搭檔,在曹首輔的授意下,詔獄裡關過並且弄死的一二三四品大員簡直能組成一支衛隊。

九公主自從進詔獄大門就開始皺眉,那些撲面而來的腐臭,地面上滋生蚊蠅的小片積水,還有牆上灰褐色的痕跡,似乎是陳年血污。

陳科陪在她身邊,看着她緊鎖的雙眉,低聲道:“公主請去大堂稍帶,臣將茅紹均提來見您。”

九公主搖了搖頭,接過宮女遞來的絹帕,捂在口鼻上:“我自己去見他,帶路。”

詔獄的獄卒跟在兩人後面,此時出聲道:“今日一早,也有一位大人前來探望茅總兵。”

九公主側了側頭:“哦?誰?”

獄卒道:“是恪勤伯,給茅總兵帶來一副蛇膽鎮痛。”

九公主的目光立刻釘在陳科身上:“茅總兵受傷了?”

陳科爲難道:“總要給內閣一個交代。”

九公主冷哼了一聲:“你想找理由,總是能找得到。”

陳科沒再解釋,低頭將這個罪名認了下來,九公主對他有知遇之恩,他也不好反駁什麼。

茅紹均在牢裡的日子不是很好過,雖然陳科有意照顧,但坐牢畢竟不是住旅館,尤其是詔獄這種臭名昭著的監獄。他挨的那一百大板雖然沒有要了他的命,但也給他的身體帶來巨大創傷,臀股上的傷口沒有得到及時處理,已經潰爛化膿,動一下就撕心裂肺的疼。

周維嶽給他帶來一副蛇膽用以鎮痛,但他帶來蛇膽的時候,並沒有將使用方法一同帶來,這兩個人又對岐黃之術一竅不通。九公主走到茅紹均的那間牢房時,周維嶽正蹲在地上,和茅紹均一起苦苦研究這個蛇膽的使用方法。

茅紹均的精神狀態很好,雖然臉色蠟黃,但眼睛裡仍然有神采,九公主沒有立刻獻身,反而仔細打量了他一會,聽到他還有精神與周維嶽說笑,不由鬆了口氣。

陳科察言觀色,立刻輕咳了一聲,打斷兩人的對話:“文譽公主到。”

周維嶽愣了一下才起身,似乎是沒能反映過來來者的身份,直到真正看到一個女子時才大吃一驚,急忙欠身行禮:“微臣周維嶽叩見公主殿下。”

九公主的目光在周維嶽身上頓了頓,因着先前皇帝有意賜婚他二人的關係,想仔細打量他一下,但又覺得有些尷尬,只道了一句:“恪勤伯平身吧。”

周維嶽應了一聲,站起身來。

茅紹均趴在地上,正努力想將一件破爛髒污的大氅蓋在臀股的傷口上,但九公主制止了他,這幾個動作讓他疼出一身冷汗,連帶着說話都有些氣虛:“承蒙殿下親自探望,罪臣真是受寵若驚。”

九公主手裡還握着先前用來捂口鼻的那塊絹帕,此刻毫不猶豫地用來給他擦拭臉上的髒污和冷汗。茅紹均躲了一下,有些歉疚:“弄髒了公主的帕子,臣心裡過意不去。”

九公主看着他如今的落魄,有點想掉淚,深吸一口氣忍住了,對他慢慢微笑起來:“不礙事,我給你帶了藥膏。”

她說着,向承鈞示意了一下,承鈞將手裡的盒子輕輕放在地上,打開來,裡面滿是各種瓷瓶與瓷盒,還有一些白帛。

周維嶽立刻很有眼色地湊過來:“不勞煩姑娘,我來爲茅總兵上藥。”

九公主點了點頭,站起身來:“我先回避,有勞恪勤伯。”

她說着,正要離開,茅紹均忽然叫住了她:“殿下,罪臣斗膽冒昧一問,殿下的那方帕子,可否……贈給罪臣?”

九公主自然不會拒絕,很大方地就將那帕子遞給了茅紹均,茅紹均發自肺腑地謝過了九公主,將帕子緊緊握在掌心。

將她們送出牢房之後,周維嶽笑着與茅紹均打趣:“你留下公主的帕子,莫非是對她動了心?”

茅紹均道:“我如今是戴罪之身,隨時都會喪命此地。”

周維嶽從藥盒中取出一支小巧的匕首,將一卷布條遞到他面前:“我要爲你清理傷口上的腐肉,會很痛,你忍一下。”

茅紹均一扭頭,咬牙道:“我自己可以,不用咬這些東西。”

周維嶽又道:“九公主可是昭平侯的心上人,你想與他一較高下,恐怕並不容易。”

茅紹均面色慘白,額上一片冷汗,緊咬地牙關鬆開,虛聲道:“我……我並沒有……”

周維嶽手上不停地颳去他傷口上的腐肉,一邊還在催他說話:“沒有什麼?沒有勝算?”

茅紹均雙手緊握成拳,堅持出聲道:“沒有……沒有任何……褻瀆公主的……意思……”

周維嶽下手極狠,畢竟他之前的主要工作是殺人而不是救人,割腐肉的動作就跟給犯人上刑一樣,茅紹均先前還能勉強支撐這跟他對話,到最後已經完全發不出聲音,只能一陣一陣地倒抽涼氣。

周維嶽爲他處理完那些腐肉,額上也浮了一層汗,他很隨意地拿袖子一抹,裁了一小塊乾淨的布,道:“忍着點,我得將流出來的血擦一擦。”

他說着,直接將那塊帛摁在了茅紹均的傷口上,可憐的總兵大人忍了半天的劇痛,此刻終於忍無可忍,直接兩眼一翻,昏了過去。

周維嶽自言自語:“暈過去也挺好的,起碼不知道疼了。”

但茅紹均到最後還是被疼醒的,彼時他身上的傷口已經上藥包紮,處理妥當,周維嶽正在與九公主說話,他醒來的時候,模模糊糊聽見九公主說了一句:“恐怕曹德彰正在想方設法,至他於死地。”

緊接着便是周維嶽的聲音:“他想暗殺茅紹均?”

九公主道:“陳科方纔告訴我,曹德彰曾經授意他暗中殺掉茅紹均。”

周維嶽問道:“陳大人同意了嗎?”

九公主詫異地看着他:“倘若他同意了,我又怎麼會站在這裡?”

周維嶽道:“如果陳大人拒絕了曹德彰,恐怕連他都會有危險。”

九公主長長嘆了口氣:“我不應該同意將這封奏摺送給父皇。”

周維嶽安慰道:“事已至此,懊悔已經無濟於事。”

九公主點了點頭:“父皇召見過陳科,讓他盯緊首輔府上的動靜,想來雖然沒有徹底相信那封奏摺,但心裡已經起疑了,本來我……”她說着,忽然住了嘴,頓了一下才繼續道:“本來我也沒想到會變成如今的形勢。”

這句話表達了一個似是而非的意思,似乎是感嘆,但在周維嶽聽來,卻更像是一個生生改變的話題,想必是她最初想說的,並不是這一句。

茅紹均動了一下,覺得傷口處的火辣劇痛已經被敷上去的藥物鎮壓治癒,他張了張嘴,聲音依然發虛:“公主殿下、恪勤伯。”

九公主立刻走到他面前去:“你醒了?感覺好點了嗎?”

茅紹均道:“我在奏摺中主要彈劾的,是曹德彰有通敵賣國之嫌,他的確是收了徐雪松的大量黃金,才准許了放開海禁,以便讓倭國的那些浪人進入國境,去往廣西。”

九公主眉心緊鎖,眼睛緊緊定在茅紹均臉上:“這是真事?”

“是真事,”茅紹均道:“這些東西都是有切實證據的,公主別忘了,您手上還有一本金銀冊呢。”

九公主恍然大悟:“對,金銀冊,險些將它忘記了。”

那本真正的金銀冊至今還在太子手上,上次的真假金銀冊一案隨着賀馮二人被殺而不了了之,因爲金銀冊的真實性已經被皇帝懷疑,這個本應是致命傷的東西,變成了非到萬不得已不可動用的道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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