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上輩子,夏無邪也不是沒遇到過喜歡自己的人。那時候她的世界都是圍着時巍轉,從不曾爲了別的男人消耗過一分一毫。後來她才發現,除了時巍,其他的男人都喜歡她。
這個所謂的其他的男人,便是夏無邪在跟時巍分手之後遇到的各種各樣的男人。大部分來自於相親。家裡親戚介紹的,朋友們介紹的,閨蜜的同學,母親朋友家親戚的孩子。沒有十幾個也有七八個。
夏無邪只是跟那些人淺淺的交談,他們便會喜歡上她。他們也會溫柔體貼,也能夠談笑風生。可卻沒有一個人,能夠讓夏無邪覺得安全。
那種難以言喻的歸屬感,只有跟時巍在一起的時候纔有。夏無邪有一段時間特別的煩悶。她並不是覺得竟然除了時巍就再也沒有男人令她心動,而是之所以會有這麼多的男人喜歡她是因爲她爲了討好時巍把自己變成了一個沒有個性的賢妻良母。
這個認知讓她整整兩三個月都很煩躁。那之後她拒絕了接下來的相親,搬去跟江曉羽生活。後來,兩個人就一起坐上了那架坑爹的飛機。
穿越之後,夏無邪從最開始的難以適應,到後來發現自己能夠掌控自己的人生時候,她是異常欣喜的。不是所有人都有重來一遍的資本。哪怕這個資本的代價是重新開始的未必是你過去的人生。
在這裡,夏無邪可以不必做一個討人憐愛的淑女。甚至可以任意妄爲挑戰別人的底線。那麼,這樣的她,還會有人喜歡麼?
夏無邪躺在牀上,看着棚頂的紗幔。這種疑問漸漸地浮現了出來。
肖侍郎,到底喜歡她什麼呢?
夏無邪掰着手指頭數着自己身上可以值得一個文人喜歡的點,卻發現一個手指頭都掰不下去。
紗簾微漾,冷風吹了進來。雖然屋裡燒着炭火,可夏無邪仍然能夠敏感地感覺到有人進來了。
“裡面去一點。”聲音清冷且沙啞,季貴人有着難得的疲憊。
夏無邪一愣,坐起身看着他:“你怎麼這個時間來了?”
季貴人靠坐在牀架上,斜着眼打量着夏無邪,半晌才冷冰冰地說道:“怎麼,不能來?”
夏無邪聽出了他語氣中的冷冽,當即撂下臉來:“你要是尋人撒氣,麻煩出門右轉。走出去三條街就是花樓,20兩銀子隨便你打罵。”
季貴人不理她,只是深深地看着她。突然冷笑一聲,長袖一捲,伸手將夏無邪扯了過來緊緊地箍在懷裡。
“想都不要想。”
夏無邪滿腦子問號,想什麼啊?想什麼不要想啊?是想讓他去花樓打情罵俏不要想啊?還是想讓他找別人出氣不要想啊?
推了推他,卻發現季貴人渾身都是寒氣。看這樣子又是一路輕功飛過來的。嘆了口氣,夏無邪忍着冷,瑟瑟地窩在季貴人懷裡。
季貴人只是抱着夏無邪,下巴抵在夏無邪的烏髮上。
“你想讓我娶你麼?”清冷的聲音聽不出情緒來。
夏無邪一怔,難道他剛纔是說嫁給越傾城想都不要想?微微掙開一點縫隙,夏無邪擡起頭來看着季貴人白皙的臉。
“你不想讓我嫁給傾城?”
季貴人只覺腦仁一抽,差點沒忍住伸手掐住夏無邪的脖子。這個女人平日裡看着挺機靈的,怎麼偏在男女的事情上智商爲負數呢!
“那個肖侍郎我處理了。”季貴人的口吻仍舊是淡淡的,卻沒有鬆開抱着夏無邪的手。
夏無邪周身一緊,一股寒氣從腳底蔓延開來。處理了?什麼叫處理了?是把人弄死了?還是把人弄殘了?
“我沒有殺他。”季貴人感覺到了夏無邪全身冰冷,將她往懷裡帶了帶:“放心,我沒有殺人。”
夏無邪心神一鬆,靠了,古代人說的處理一般情況下都不會是上輩子印象中那個處理。在古代,最不值錢的就是人命。
“我旁敲側擊了許久,他仍舊說愛慕你。那時候我就想啊,倘若讓你嫁給他。不知道他能活多久。”季貴人的聲音平緩細膩,彷彿一股清泉流淌而過:“可是後來我又想起你平日裡如何待我。我就不想讓你嫁給他了。”
雖然打打鬧鬧,雖然也有爭吵。可夏無邪始終是疼寵着季貴人的。除了江曉羽家裡出事那次真的是動了手。其他的時候夏無邪確實是一心一意地對季貴人好。
“我也不想讓你嫁給傾城……”季貴人稍稍緊了緊胳膊。讓夏無邪貼的更近些。
“明日問你,是不是你就會否定自己說的話?”夏無邪悶着聲音問道。
季貴人笑了起來:“還是你瞭解我。”
夏無邪無語地窩在季貴人懷裡。要不是白天他還記得晚上的事,她都快懷疑這孩子精分了。你妹的死要面子也不是這麼個要法啊。
又過了一會兒,夏無邪被他壓着快要喘不上來氣了。便用力掙脫開來。季貴人淡淡地看着她,並不作聲。
“其實你完全不必那麼爲難。”夏無邪扭了扭脖子看着季貴人。
“爲何?”季貴人嘴角上掛着淡淡的微笑。
“我也完全沒打算嫁給你。”夏無邪笑着看着他,眼前的人卻彷彿跟時巍重疊起來。
季貴人有那麼一兩秒停止了呼吸,過了一小會兒,才緩緩地吐出一口氣來。慢慢地站起身,撩開簾子走了出去。
夏無邪嘆了口氣,女人喜歡一個男人,是不是真愛就看這個女人是否願意給他生個孩子。只有女人知道,生孩子是多麼的艱辛與危險。而男人,是不是真的愛一個女人,就看這個男人是否願意給她名分。
“你別想了,我不會讓你嫁給傾城的。”密音入室。
原本都窩回被窩裡的夏無邪差點開罵,尼瑪學了武功就是爲了幹這些事麼?
所以季貴人你老老實實地承認你跟越傾城是不是有一腿啊?你說出來我保證不打死你。
迷迷糊糊地睡了一夜,第二天上朝就聽到肖侍郎告老還鄉的消息。
“告老還鄉?”夏無邪掏了掏耳朵。你這不就是變相告訴別人這個肖侍郎有問題麼?
可越傾城和季貴人都神色淡然,也沒人敢上去問。好吧,那就算是告老還鄉了。衆人一副未曾辭行的惋惜樣,刺的夏無邪一陣膈應。
議事廳裡,夏無邪趴在桌子上看着對着坐着批公文的兩個人。
“有時候我真的覺得挺奇怪的。”夏無邪手裡拿着點心嘟囔着。
“奇怪什麼?”越傾城頭都沒擡。
“你們倆到底是什麼身份啊?”夏無邪將點心塞進嘴裡。
越傾城和季貴人手下齊齊一頓,迅速地恢復了正常,繼續低頭批公文。
夏無邪喝了一口茶:“當我是瞎子麼?”
兩人又齊齊一頓。越傾城默默地轉過臉來看着夏無邪:“你話本子看太多了。”
夏無邪冷冷一笑:“話本子?看話本子多沒意思啊,看你們倆就行了啊。”
季貴人支着臉頰看着夏無邪:“我發現你變聰明瞭。話本子哪兒有我們倆這麼英明神武瀟灑風~流的角兒啊。”
夏無邪眯着眼睛從季貴人掃到越傾城:“我不管你倆什麼身份,如果敢騙我或者對萬歲爺不利,就別怪我不客氣。”
說罷站起身,拍了拍手中的點心沫子,轉身走了出去。
越傾城看着窗外,確定夏無邪走遠了,才微微鬆了口氣:“這丫頭這幾年越發犀利了。都是跟你學的。”
季貴人撐着臉頰,手上把玩着筆桿:“我倒是覺得她是跟你學的。”
越傾城端起茶喝了一口:“你當真不打算娶她?”
季貴人手頓了一下,擡起頭看着越傾城:“我明知道你不會娶她,她也不會嫁給你。我急什麼。”
越傾城深深地看着季貴人:“萬一你錯了呢?”
季貴人伸了個懶腰:“你若估量錯了,最多那丫頭再也不搭理你。我若估量錯了,可是會被切了送進宮當總管的。”
越傾城眼神飄遠,他都快忘了當初夏無邪義正言辭地說要切了季貴人送進宮裡。
“總不能一直拖着。”越傾城放下茶杯。
季貴人低着頭,把玩着手裡的筆:“我知道,我也懂。可還不到時候。”
越傾城嘆了口氣:“那件事查的怎麼樣了?”
季貴人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有些眉目了,不過,若是沒有夏無邪配合,這臺戲就沒法唱下去。”
越傾城皺着眉看着季貴人:“你捨得?”
“捨不得,可有能怎麼樣。”季貴人起身下地舒展了一下腰肢:“總比一直把她放在蛇邊上強吧。”
越傾城沉吟了一下:“斬草就要除根。”
季貴人點點頭,往門外走去。走到了外間卻突然想起什麼來,轉過身探了個頭進來:“老三的事怎麼辦?”
三皇子那邊還勾結着鳳羽國六皇子要篡位呢。給不給他這個機會啊?
越傾城往迎枕上一靠,眯着眼,眼中殺機四現:“讓他做螳螂,我們只需等着便好。”
季貴人微微一笑,轉身走了出去。R115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