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澈微微一愣,擺手道:“姑娘此言差矣,小王只是替父王來接親的,我可不知道你們大夏國自己的事。好啦!梅兒姑娘也不用心急,我部族大營就在前面不遠處,待會兒將公主平安送抵後,你便可交差回去了!現在再怎麼着急,也總不能將公主撂在半途不是?”
說話間,梅兒忽聽半空兩聲鳴叫伴着“撲棱棱”翅膀扇動之聲,丹澈將手臂一擡,一隻猛禽從天而降,穩穩落在他的手臂上。
梅兒定睛一看,見是方纔禿頭布赫放出去的那隻金雕已經飛了回來,不禁暗贊:“真是來去神速。”看那金雕個頭不大,卻是世間難得一見的猛禽,金色羽毛油光發亮,一雙銳目攝人心魄。
逸蓉心生喜歡,一時好奇想要伸手去摸,若不是梅兒手疾眼快,一把給拉回來,否則定會給它狠狠啄上一口。
“一看這大雕就不是尋常俗物,怎麼這麼不小心!”梅兒嗔道。
丹澈笑道:“還是梅兒姑娘識貨,這金雕只認自己的主人,若陌生人靠近,啄傷了手臂事小,要是啄瞎了眼睛才真是悔之晚矣呢。”
逸蓉險些受傷,又聽了丹澈的話,方纔知道那金雕的厲害,直嚇得吐了吐舌頭,悻悻地駁馬退到了一邊,嘴裡小聲嘟囔道:“哼!有什麼了不起,趕明兒個我也逮一隻大雕來養着玩。”
說着話,丹澈取下金雕腿上的信筒,將雕交給一旁的布赫照看,後取出信箋一看,笑着對大家道:“父王得知公主順利接回很是高興,現已備下馬奶酒,香噴噴的大塊烤肉等着大家呢!快走吧!”
聽了這話,梅兒覺得眼下也只能這麼辦了,於是舉鞭高聲催促車隊趕快啓程,心裡恨不得趕快抵達目的地,好儘快返回庸門關。
大隊面向夕陽落去的方向,又行了幾十里路,原本一望無際的荒原,從地平線上逐漸看到了起伏的山巒剪影,丹澈揮鞭指給梅兒道:“瞧!那裡便是天山山脈了,看起來好像不遠,可要到山前,起碼還要再行幾日的腳程。”
梅兒心裡盤算着,尊赫爾部族的地盤理應在天山之外,如今大舉遷移至這裡,難免讓人懷疑有不臣之心,當初在竹溪鎮時,七王爺還特意帶來了守關的陳將軍的書信提醒過皇上加倍小心,可是皇上並沒怎麼在意,如今關口炮聲震天,極有可能發生了不測,假如尊赫爾部族趁機大舉入侵,後果真是不堪設想,梅兒這樣想着心裡很是不安。
庸門關外仍是大夏國的領土,由於人煙稀少,除了一些遊牧的部落,極少有固定的城鎮村落,皇上只派遣了些駐軍在這裡鎮守,封將軍便是這廣大原野的土皇帝,尊格爾部臣服於大夏,年年進貢,只是仍歸自己治理,每當兵強馬壯時,便伺機覬覦大夏國的疆域,甚至化妝成草原盜匪來搶奪財物,與秦皇漢武時代的匈奴人沒什麼兩樣。
穿越大漠,接近天山時,由於地勢漸高,氣溫越來越冷,積雪越來越多,趁着
殘陽的餘暉,梅兒果然見到許多的軍帳出現在曠野上,連營延綿足有數十里,駐軍怕至少也有幾萬人之多,但見狼煙嫋嫋,人聲、馬嘶、角號、戰鼓聲遙相可聞。
梅兒見了更是心中一凜,向丹澈低聲問道:“你們部族的大軍爲何要駐紮在這裡?據奴婢所知,天山以外才是你們所屬的領地呀!”
丹澈清了清嗓子,將胸一挺,解釋道:“哦!請姑娘不要多心,我們之所以這樣,一來是爲了遠迎公主以示尊重;二來也是爲了一年一度的拉軍演練,這可是得到了你們輦大將軍允許的哦,不信你可以去當面問問他!”
對於這樣回答,梅兒當然不能信服,就勢冷哼了一聲,額首道:“奴婢地位卑微,哪兒敢去問大將軍,那麼敢問你們駐紮多久呢?”
丹澈道:“軍隊大約還要半月左右吧!不過等公主一到,父王就會先帶着公主回去了。”
梅兒道:“哦,希望貴族首領恪守邦交尊則,言而有信!”
丹澈手拍胸脯道:“那是當然,看天色不早了,咱們還是快趕路吧!”
接親的大隊繼續前進,又行了好一陣,梅兒護送公主隨丹澈一塊兒總算來到了軍營之前。只見前來迎候的,無論是普通兵丁還是將士官員無不對丹澈小王子頗爲尊重,想來他在部族中的地位威信的確非同一般。公主下轎,在衆人簇擁下,隨丹澈進到營帳腹地,順着紅毯進到了一座巨大的中軍王帳之中,梅兒、逸蓉等都緊隨其後。
在那裡,梅兒終於見到了尊赫爾部族可汗,那是一位年邁體健頗有威嚴氣勢的老族長,渾身狐裘坐在虎皮王椅上,身邊伺候的奴僕都唯唯諾諾的,看他滿面滄桑,年紀做月桂公主爺爺也差不多了,這可真是苦了花樣年紀的公主。
兩方見過禮數,老可汗向公主簡單問候了兩句,公主頭戴面紗懦懦地回答,多餘的話一個字也沒說。老可汗似乎不善辭令,又和小兒子丹澈說了兩句後,便說讓公主先在此處歇息一晚,待明日再回去“天都城”舉行大婚儀式,屆時將分封公主爲閼氏(夫人)。
丹澈帶人引領公主一行人出帳回自己的住處,梅兒和逸蓉走在後面,逸蓉悄聲跟梅兒嘀咕着:“聽說這裡的規矩是,老可汗死後,妻妾全歸新可汗所有,這可真是匪夷所思,不要是能轉嫁給這位丹澈小王子卻也不錯。”梅兒聽了苦苦一笑,心想定是這丫頭又範花心了。
丹澈似乎聽到了逸蓉的話,暗自一笑,心道:“這月桂公主本王還真不稀罕,不過若是能娶到向梅兒姑娘的女郎,纔是人生一大幸事啊!”
簡短截說,梅兒陪公主一行來到了旁邊小帳篷裡,勉強吃了些不合胃口的晚飯後,正琢磨着何時回去,忽見丹澈派人來說,請梅兒姑娘早些就寢,待後半夜寅時準時在營門口碰面,然後送她回去。
梅兒聞聽大喜,可公主得知她們馬上要走,當然是一萬個捨不得,開始
還哭哭啼啼想極力挽留,可當聽梅兒說,庸門關極有可能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故,皇上目前生死未卜後,轉而立刻讓梅兒快些回去,看看究竟是怎麼回事,還要立刻發回消息。
爲怕耽擱時辰,梅兒和逸蓉當晚和衣而眠,這一覺睡得並不安穩,總能夢見滿眼的大火熊熊,哭爹喊娘之聲不絕耳語,梅兒在火中穿行,拼命搜尋凝香和皇上的蹤跡,直累得筋疲力盡……
梅兒從噩夢中醒來,便再也睡不着了,索性起來扒開幕帳,看外頭天色估計也差不多到時辰了,於是悄悄叫逸蓉起來,去營門找見丹澈匯合。
二人爲不打攪公主休息,躡手躡腳鑽出營帳,只見丹澈、布赫帶人正在附近扶刀巡視,見她們出來,笑着揮手打了個招呼。出於禮貌,梅兒忙快步迎上去問安。丹澈笑着說:“咱們部族不同你們大夏,沒那麼多禮數。”後擡手讓身邊的親信遞上兩件獸皮大氅,說草原晚間風硬巨寒,勸她們趕快穿上,要不待會兒乘馬趕夜路,可要凍壞了,言罷說自己在營門口等着她們。
梅兒和逸蓉見他的確出於一番好意,是在不好拒絕,也就勉強接受了。梅兒開始對丹澈小王子的印象很不好,感覺他只是個狂放不羈、高傲自大的人,這會兒見他急人所想,又很細心周到,態度稍稍有所改變。殊不知,這是丹澈也想早早趕回去看看庸門關那邊的情形到底怎樣了呢,待摸清底細,也好及時調兵遣將,早作決斷。
梅兒和逸蓉穿戴時,公主和妞妞聽到動靜出來相送,雙方自是互道珍重,依依惜別。布赫在旁不耐煩地催促說:“快走吧!小王子已在營門口等着呢,讓她們速速過去。”於是梅兒、逸蓉灑淚辭別公主,隨他而去。
在大營門口,梅兒見丹澈早已備好了四匹草原駿馬在等着,四人話不多說,各乘一匹,甩開馬鞭,向曠野疾行而去。
此時已是漫天星斗,在夜幕下,遼闊的大漠草原,與白日裡相比,又是別樣一番景象,那種空曠、靜謐、深邃、蒼茫是之前從沒感受過的。
大約跑出去了有一炷香的功夫,梅兒扭頭回望纔出來的大營,早已消失在了無盡的夜色裡,曠野裡除了迴盪着“踢踢踏踏”的馬蹄聲外,居然還聽到了淒厲的野狼嚎叫聲,“嗚嗷嗷”此起彼伏。梅兒放眼望去,見遠處許多泛着冷森森磷光的一雙雙狼眼,正開始成羣結隊聚攏而來,好似馬上就要追上來圍攻似的,梅兒還是平生第一次見到這麼慎人的景象,儘管身懷絕技,也不盡暗暗恐懼起來。
身邊兒的逸蓉,更是靠攏過來,顫聲說道:“師父你看,是狼羣呀,好像有成百上千也不止,太恐怖了!”
跑在前頭的丹澈,似乎毫不在意,還“嘿嘿”地笑道:“怕了吧!憑你們武功再高,遇到了大漠上的狼羣那也是斷斷逃不脫的,不過不用擔心,有我在呢,小王可是這草原的主宰,只要跟我在一起,保管你們平安無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