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澈王子說着朝狼羣方向鼓氣長嘯叫了幾下,音波震盪,聲如狼王,遠處狼羣聽了似在迴應一般,也此起彼伏地叫了幾聲,後便紛紛撤了下去。
梅兒聽他這一嗓子內力渾厚,修爲絲毫不在自己之下,可見不但是一位統領三軍的將才,也是一位功夫好手,不禁暗生佩服。
逸蓉更是隻是對丹澈龍吟虎吼般的驅狼本事佩服至極,脫口讚道:“王子殿下,您真是太厲害了,這招可以教教奴婢嗎?怎麼叫來着?是這樣麼?”說着也學着似模似樣都叫了幾聲,可卻完全不是那麼回事,和驢叫差不多,別說丹澈,連梅兒也被她逗笑了,逸蓉羞得面色通紅。
丹澈笑道:“這狼類的語言可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學會的,待將來有空兒,你們師徒再來小王帳下做客,我必定會樂意教授的。”言下之意須得梅兒同來。
逸蓉拍手笑道:“那可真是太好了,咱們一言爲定!”回頭就要跟梅兒定計劃。
梅兒看逸蓉一副天真爛漫的樣子,知她是醉翁之意不在酒,遂打趣道:“要來你自己來,我可是斷斷不會再來這蠻荒之地了,還有呀,即便你學會了狼族的語言,那也是一匹母狼,估計驅不走狼羣,還會招來更多se狼呢!”
梅兒一語雙關,說完顧自“咯咯”嬌笑,逸蓉聽了氣得鼓起了兩腮,丹澈卻是大度地“哈哈”一陣朗笑。
真是天公作美,一路上除了感到晚間巨寒外,居然沒遇上什麼惡劣的天氣,風平浪靜的甚至比白天還好。簡短截說,四人乘馬寅時出發,跑了整整一個時辰還多,當看到庸門關時,已是次日清晨卯時三刻了,比送公主去時,省了三四倍的時間還不止,可見草原駿馬腳程的厲害。
晨霧尚未散盡,幾人乘馬漸漸接近城門,只見整個庸門關上到處都是煙熏火燎的痕跡,燒焦的味道仍在空氣中飄散,好在城樓之上的建築仍是完好無損,看來大火似乎並沒蔓延到城樓之上,許多炮口指向關外,有一種如臨大敵的感覺,而守城的官兵也是按部就班的在城門前來回巡視着,似乎並沒有太大傷亡,也不見混戰後官兵的鬆懈、混亂的跡象,一切和昨日沒什麼不同。
看到這樣的情形,四人很是納悶,均想:昨日明明聽到了許多炸雷之聲,而城中也確實經歷一場罕見的熊熊大火,可守城的官兵卻並不見有什麼變化,真是匪夷所思。矮僕布赫和丹澈偷偷交換了一下眼色,不知是何用意。
四人下馬來到城門前,因着便裝,守門的官兵當是尋常百姓,於是上前厲聲喝止,問進關是要幹什麼?可有通關文書?丹澈經常入關,當然手續齊備,遂出示給他們看,還說他們四人是結伴進關探親的。
那兵丁盤問了半天,也沒看出有什麼不妥,便只得讓他們進關了。梅兒往裡走時,無意間問了一句,說這滿目燒痕的,到底發生了什麼大事兒?
官兵頭目惡狠狠地兇道:“讓你們進關就快走,瞎打聽什麼
!”逸蓉將眼一瞪,就要發作,梅兒忙將她拉住。
幾人牽馬通過城門洞,走進關城,見關內景象可就大不一樣了,和昨日比起來,簡直就是冰火兩重天,許多亭臺樓閣倒塌一片,到處都是尚未燃盡的殘垣斷壁,甚至還有很多燒焦的屍體橫七豎八倒在地上,身上的衣服被燒得面目全非,也分辨不清是官還是賊,總之,看那散落一地的兵刃,就知昨日一定經歷了一場殊死惡戰。
城門失火殃及池魚,劫後餘生的百姓們估計也是妻離子散家破人亡不少,哭爹喊娘聲此起彼伏,看着滿目瘡痍的景象,真好似人間地獄。許是人手不足,亦或是官兵們都在守衛城樓,城中只見到少數官兵和僕役在清理廢墟。
四人順着筆直的官道向裡走了好長一段路,梅兒終於在一大片廢墟里,依稀發現了帝后乘坐的龍鳳轎輦等殘破遺蹟,忙四處搜尋起來,看看有無生還者,好打聽一下,究竟發生了什麼慘劇。
就在梅兒近乎絕望之際,忽聽有一個微弱的求救聲從附近一口枯井中傳了出來,梅兒辨得應是賢妃,忙過去撥開井口上一具燒焦的屍體,讓逸蓉抓撈井繩一頭,自己拿着另一頭跳了下去。
費了好大的勁兒,四人終於從井裡救出來一位奄奄一息的婦人,此人正是賢妃娘娘。梅兒和逸蓉將賢妃抱放到一處乾淨的所在,敷藥喂水施救了好一會,才令賢妃甦醒過來,梅兒忙問,這一切到底是怎麼回事?
賢妃睜眼見是梅兒救了自己,簡直不敢相信這是真的,情不自禁慟哭了一陣,好容易纔將心緒平復下來,抽抽泣泣地說道:“昨日送你們離開後,我和帝后乘坐轎輦纔回到關內,突然聽到幾聲炸雷爆響,關內頓時濃煙滾滾,毒霧瀰漫,一片混亂聲中,見大批不明身份刺客圍攻過來,帝后的御林軍和大內侍衛中毒後暈頭轉向,被殺得措手不及,紛紛敗退,儘管奮力護駕拼殺,可最後終因寡不敵衆,紛紛死在了這幫厲害歹人的血腥屠刀之下,最後連帝后也雙雙遇害賓天了。”
丹澈和布赫聽說帝后雙雙賓天,面上不動聲色,心中都是一陣竊喜。
梅兒腦袋一陣眩暈,顫聲急道:“皇家禁衛軍與貼身侍衛各個功夫不弱,怎麼會輕易落敗?您可看清是誰這麼大膽行刺皇上的?”
賢妃定了定心神,努力回憶道:“那些刺客個個身手不凡,並有迷煙炸雷助陣,目標直指皇上,必定是蓄謀已久了。當時情形極其混亂,我只隱約看到指揮行刺皇上的首腦應是六王爺承楚無疑,而親手刺殺帝后的是一個武功極其厲害的紅髮女郎,見她手持一柄赤色長劍,如入無人之境,數十名大內侍衛聯手都不是她的對手!”
梅兒恍然道:“果然是他們兩個!那三王爺、陳總兵和封 將軍人呢?他們都有手持重兵,怎麼趕來不及時救駕?”
賢妃道:“許是事發突然,從發現不妥到帝后被害,前後還不到一盞茶的功夫,而當時封將軍的人馬還尚未進
關,混亂之中,三王爺一直也沒露面,至於守城的陳總兵及其部下,待反應過來時,帝后早已雙雙死於非命了。”
梅兒、逸蓉聽到這裡均是悲痛萬分、無限感慨。一旁的丹澈和布赫主僕二人儘管極力掩飾自己的情緒,可仍是一副幸災樂禍的神色,丹澈不時在廢墟中仔細查看着什麼,以證實賢妃所說的一切。
梅兒強忍着悲痛問:“後來怎樣?”
賢妃緩了口氣,接着說道:“守城的官兵見帝后已然遇難,忙叫封鎖兩側關口,後也不分青紅皁白,就大叫着‘放炮、放箭,誅殺匪徒刺客、爲皇上報仇雪恨!’一時間火炮聲震天動地,可憐那些還活着的御林軍和許多無辜百姓,盡皆與匪徒刺客一塊都葬身於火海、箭雨當中。”
梅兒瞪大眼睛追問道:“如此說來,不光帝后等人,就連六王爺和那紅髮女也死了?”
賢妃點頭道:“所謂‘覆巢之下,焉有完卵。’依我看,多半是活不成了,當時若非本宮的丫鬟祥兒捨命用身體護着我藏身枯井,我怕是也早就沒命了!”
賢妃說到這裡向四下張望,見井口邊上一具燒焦的小屍,依稀辨得正是祥兒,頓時撲過去抱起來泣不成聲,逸蓉忙過去解勸。
梅兒對六王的死沒什麼感觸,可聽說師姐多半也不在人世了,多少有些惋惜,她和師姐在一起時間不多,江湖人人都說她是個殺人不眨眼的女魔頭,可對自己還算不錯,如今她爲新婚丈夫報仇手刃了皇上,也算是心願得償了,可皇上真就該還他丈夫的性命麼?如果這麼說來,那師姐殺死的那些人,又要來找誰報仇呢?冤冤相報何時了,世間怎麼有這麼多仇恨?
梅兒一時沒想明白其中的道理,續而又再問道:“照娘娘這麼說來,造成眼前這一幕慘劇的是六王爺預謀行刺皇上在先,陳總兵炮轟誅殺匪徒在後,而封將軍則一直置身事外了?最不可思議的是,一向忠心耿耿的三王爺,在如此關鍵時刻卻一直躲着沒有現身?”
賢妃篤定道:“據本宮親身經歷,的確如此,大夥熊熊燃起後,我便在祥兒的幫助下,自身跳進了枯井,摔得渾身是傷,暈倒後一直捱到現在被妹妹救起!”言罷又再唉聲嘆氣慟哭不止。
梅兒聽罷,憤然而起道:“逸蓉,你替我照顧好賢妃娘娘,我這就去找陳總兵和封將軍問個清楚去,如果他們是別有用心,間接故意害死了皇上的話,我立刻就殺了他們替皇上報仇。”梅兒說着也顧不得向丹澈說一聲,足尖點地,縱身而去。
賢妃本想攔着,已然來不及了。丹澈、布赫看着梅兒飛身翻牆而去的背影,互相看了一眼,均自露出一絲笑意,心道:“你們大夏此時最好越亂越好。”
聚議廳內,庸門關總兵陳嘉桂正在作戰地圖前,與幾位參軍副將緊急商討着危局之下的守關策略,忽覺窗口人影一閃,待明白過來是怎麼回事,冷颼颼的紫青寶劍已抵在了自己脖頸要穴之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