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靨偷襲打倒了那個山賊,然後埋頭一陣狂奔,待停下來一看,頓時傻了眼,原來自己在林中轉了一大圈,居然又回到了纔出發的地方,看着幾個墳頭,心下大駭道:“怎麼會這樣?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鬼打牆嗎?”
正當她驚魂未定之際,就聽耳邊陰風陣陣,有人哭喪道:“小姑娘,還我命來,你狠心殺了我,沒想到這麼快就跑了回來,算你有良心,想必定是來給我償命的,既然你不想在凡間做我的壓寨夫人,那咱們就到地府配陰婚去好了。”
雪靨嚇得毛髮倒豎,知道是方纔被她失手打死的山賊來向自己索命來了,也不知哪裡來的力氣,不管三七二十一,閉起眼睛胡亂掄拳打了起來,將碧薇寇瑩教給她的三招兩式一通全施展出來。
那冤魂野鬼許是被她玩命的陣勢給嚇住了,居然一聲不響地躲在暗處欣賞起來,看到精彩處還叫起好來:“哎喲,不錯哦!之前沒看出來小姑娘居然還會功夫,而且一招一式都不落俗套,估計是有名師指點,看起來很厲害的樣子,早知道我也不會輕易被你偷襲打死了。”
雪靨邊武邊聲嘶力竭地恐嚇到:“怕了就快走開!否則再讓你死一百次。”
那鬼“呵呵”笑道:“小姑娘盡說傻話,死了的人怎麼還能再死?再說,看你武來武去,也不過如此,即便我活着,想正大光明地打死我,也是不易啊!”
雪靨聽他所言不無道理,自知自己武功太過皮毛,武了一陣嚇不走惡鬼,也是無趣,加上之前連跑帶嚇,累的實在支撐不住了,心想逃也逃不掉,索性一屁股坐到地上,握着耳朵閉眼聲有氣無力道道:“啊!可惡的冤魂野鬼,你別說話了,離我遠一點好不好?我活得好好的,纔不要和你一起死呢!你今天之所以斃命荒野,說明生前一定幹了不少傷天害理的事,因此老天才借我的手殺死你的。既然你已經死了,就應該好好反省一下一生的罪孽,就別和我在這兒囉嗦嚇唬人好不好?快點一個人下地府報道去吧!不然黑白無常就來捉你了。”
那山賊變成的惡鬼道:“死都死了,還還怕那黑白無常做什麼?別管我生前做了什麼罪孽,總之既然我是給你殺死的,就就一定和你糾纏不清,除非你答應和我配陰婚,否則我一輩子都會纏着你,讓你日日寢食難安,夜夜噩夢不斷。”
雪靨不知何時,已漸漸由怕轉氣,吼道:“我不過只是爲了保命自衛,失手錯殺了你而已,儘管有錯,但情有可原罪不當誅。而你估計生前做着打家劫舍的勾當,手上一定有不少命案,你纏着我,就不怕他們也學你,跟你來算舊賬麼?我勸你與其跟我沒完沒了地耗着,不如早點轉世投胎,重新吃齋唸佛做個好人。你逼着我給你償命,和你配陰婚有什麼好的?不如在陽間找個心儀的女子做夫妻纔好呢!”
那鬼道:
“小姑娘臨死口齒到還伶俐,真是能說會道的,我差點就被你給說活了。可是你想,等我轉世投胎回到了陽間,就算十八年後順利討到了老婆,她可未必有眼前的你那麼如花似玉、聰明可愛,因此還還不如和你耗着,俗話說,有志者事竟成,也許有一天我就美夢成真了也說不定。”
雪靨被他胡攪蠻纏地不行,索性嗚呼哀哉躺在地上,幽幽長嘆了一聲,道:“哎呀!我實在受不了了,沒心思和你說話了,不如你現在就使手段殺了我好了!”
聽雪靨投降,那鬼反而不知道說什麼好了。
雪靨仰望漫天星斗,想到自己就要死了,回憶起郎家親人和孃親寇瑩,頓時鼻子一酸,淚如雨下地哭道:“碧薇孃親,女兒對不住您呀,還沒完成您交代的事情就不明不白地死了,真是不值啊!嗚嗚!”
書到這裡,您一定已經猜到了,這山賊其實就是承玉假扮的,他假意丟下雪靨走遠後,將馬拴好,回來一路跟蹤雪靨到了墳地。爲誆她自己說出實情,這纔想到要假扮山賊這一齣戲,不想中了雪靨的偷襲,於是將計就計,又裝成死鬼來逗雪靨。這樣一來二去,雪靨暴露了才學的武功,如今又說出孃親之類的話,承玉心裡已經十分清楚她失身墜崖,一定是被碧薇救去了。
看雪靨哭得十分可憐,承玉既然已經達到目的,也實在不忍心再逗她玩了。於是走過來,獻出本來面目,伸出手來得意道:“好啦,別哭了,地上又髒又涼,快起來吧!這裡沒有鬼,更沒人逼你配陰婚。”
雪靨原還以爲是那冤魂來向自己索命,正緊閉雙眼緊抱雙肩嚇得渾身直哆嗦,但聽來人嗓音怎麼變得很熟悉,莫非是——承玉皇子?於是,趕快胡亂抹了一把臉上的淚水,藉着微弱的月光定睛一看,這纔看清那難纏的冤魂可不正是承玉還是誰了。於是一下子恍然全都明白過來,什麼山賊打劫、鬼打牆、冤魂索命都是他一手導演,專門來嚇唬自己的詭計而已。
由鬼門關走了一圈的雪靨,一時之間也不知說什麼纔好,自己纔在絕望之時,泄露了孃親碧薇的名字,這可怎麼辦,心裡又羞又惱,又傷心又喜悅。看承玉笑着伸出的手,也不理會,獨自翻身默默站了起來,撣起身上的塵土。一會兒瞪眼想破口大罵他爲什麼挖空心思欺負自己,一會兒又想感謝他並沒拋棄自己,真是一片困頓。
承玉看出她的心思,笑着一面幫她撣灰,一面歉意道:“雪靨小妹妹,實在對不起啊,讓你受驚了。可誰讓你一開始不對我說實話,非要硬撐着守不住的秘密。現在可好,不打自招了吧!是碧薇娘娘救了你,並教了你武功對不對?方纔你叫她孃親,看來還認她做乾媽嘍?她捨生救了你一命,是你的再生之母,這也無可厚非。”
雪靨知道此時再怎麼辯解,也是蒼白無力的了,好在承玉怎
麼也猜不出,自己其實是華國的小公主,碧薇不爽 自己的乾孃,而是自己的生生母親。
見雪靨不知聲,那便算是默認了。承玉從懷裡取出一點零食遞給她,道:“一定餓壞了吧?先墊吧墊吧!要不是你嘴硬,咱們這時早就到明春園裡吃大餐呢!好了,走吧!”他說着朝林子裡打了個響哨,喚來遠處的馬匹。
那馬甚是馴服,聽了哨子,沒一會兒便跑來了。於是兩人再次上馬,回到來路,繼續朝明春園方向而去。
雪靨此時真是身心俱疲,像足了一隻鬥敗了的公雞,耷拉着腦袋坐在前頭,默默吃着承玉給的小點心充飢,任由他說的算,要不然若再讓自己獨自面對荒野黑暗,可真要死了。
承玉騎馬馱着她,一路上不斷好生安慰,說自己方纔的玩笑開的的確有點過了,請她原諒。但也說,人生在世,什麼都會遇到,多一些歷練也是好的。說他真心沒壞心,還特意鄭重其事地發毒誓說,絕不會把她的秘密告訴給別人的,請她放一百個心好了。非但如此,日後還會設法幫她把謊圓圓了,躲過封府盤問和大理寺的逼問,讓郎府官司打贏,平安度過一劫。
雪靨聽他說的真誠,慢慢也就信了,說自己的確墜崖的確是被碧薇救了,但此事幹系重大,自己不得不三緘其口,雖然你救了我,但我們總不過纔剛剛相識,彼此都不瞭解,如此又怎能如實相告?眼下既然你已經知道了,請萬萬不要對第三個人提及了。
承玉道:“和我推算的一點沒錯,當時你失足墜崖,若非武功極好的人,是斷斷救不來的,當時山谷之內,恐怕也只有碧薇那樣的武功才行。其實,你平安回來,即便矢口否認碧薇救了你,也等於間接告訴別人是被她救了,我勸你還真得晚幾日回家,要想一個完美的藉口纔好,你既然說獵戶救了你,那也不是不可能,不如我就想辦法找一個獵戶出來承認此事當人證不就得了。”
雪靨見承玉語出真誠,嘆息道:“哎!都怪我太粗心了,那麼冒冒失失地獨自回城,幸虧你救了我,不然一旦被捉去封府,就算我再嘴硬,也難免不會中了他們的詭計,就像你嚇唬我那樣,如今想來,真是有些後怕。”
承玉略顯不悅地道:“別說什麼詭計,你到把我說成了十惡不赦的人了,我畢竟是你的救命恩人!並且還會幫着你渡過眼下的難關的,你是姐夫承漢是我最好的兄弟,你們郎家的事,我自然要幫到底。你一定不知道,當日你被羣犬圍攻,要不是碧薇出手在先,我早就衝上去救人了。”
聽了這話,再聯想起今日他勇於救自己的事,雪靨此時已經把承漢當成可以託心的大哥哥了,至於什麼配陰婚之類鬼把戲,雪靨早拋到一邊去了。雪靨一日之內兩次經歷生死劫難,真有些六神無主了,眼下除了信賴承玉外,也真就別無選擇。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