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緩慢流逝着,天明時分,江面重新恢復平靜,除了那破碎的船體,一切都消失殆盡。
“咳……咳……咳咳……”終於,在幾近昏迷之後,慕雨麟眉頭一蹙,掙扎着張開雙眼。
好亮!好刺眼!這是慕雨麟睜開眼後的第一感覺,她本能的閉緊眼眸,阻隔住亮光。
許久之後,當眼睛漸漸適應了刺眼的光線,慕雨麟這才重新睜開眼眸。
“三……三哥……”腦袋混沌不堪,且疼的要命,當意識逐步清醒過來,當所有的記憶歸於原位後,慕雨麟的第一反應便是向四周張望,“三……”然而,平靜的江面上,除了她緊緊抱着一根救命的木頭,其餘一個人也沒有,茫茫江面,寂靜的甚是可怕。
因爲大半個身子仍然浸泡在冰冷的水裡,慕雨麟不敢有太大的動作,她深怕自己會再次落入水中,那麼到時候她不知道自己還有沒有那麼好的運氣,可以再找到一根木頭,所以在此之前,慕雨麟唯有靜靜的等待,等待有人來救她。
但是,等待的時光總是過得特別漫長,寬闊的江面上,慕雨麟虛弱地抱着木頭,她的頭頂是火辣辣的太陽,正一刻不停地灼燒着她的生命,她就這樣帶着完全未知的恐懼,和根本無法預見的未來,順着水流靜靜的漂流着。
也不知過去了多久,直到嘴脣乾涸,手腳僵硬,慕雨麟這才意識到,她快要撐不下去了!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遠處突然出現一葉翩舟,慕雨麟像是看見了希望,渾身爲之一振。
“救……救我……咳咳……救……”
因爲長久處於曝曬,又沒有喝水的緣故,慕雨麟的喉嚨已經發澀到幾乎不能說話,但儘管如此,她仍然不想放棄這唯一的希望。“救……救命!救命啊!”慕雨麟使勁得叫喊着,揮着手,而就在這個時候,她看見有個身影緩緩走出小舟。
然而,那人雖
然也已看見慕雨麟,但他卻並未作出任何反應,只是站在船頭,驀然注視。
就如同一張定格的畫卷,當兩人的目光靜靜相遇時,即便倉皇,即便狼狽,但只要他們靜靜相望,便彷彿能夠凝結住時間、空間,那些原本隱藏在骨子裡的過往與傷痛,都勢必會柔軟且無法抗拒的撞進他們彼此的心裡。
因爲從小生活在男人扎堆的麒麟寨裡,所以一直以來,慕雨麟都不覺得這世上有真正的惡人。那些旁人眼中的惡人,哪一個沒有痛苦的過去,哪一個不是因爲情勢所迫才踏上這條不歸路的。所以,他們的惡,不過是想掩飾他們心底的悲,其實他們纔是真正可憐可悲的人。
慕雨麟曾經是這樣認爲的,然而,原來這世上真的有所謂的惡魔存在,只是區分的標誌不是那鋒利的、沾着鮮血的獠牙,而是能讓你一再甘願爲他沉淪的笑容。而那個微笑,慕雨麟即將在不久的將來親身體驗到,而那嗜血的痛楚,也將伴隨着她的一生,永無止盡。
因爲相距甚遠,淡金的陽光裡,慕雨麟只依稀看見那人身着一襲黑袍。酷日之下,他只是靜靜的站在船頭,望着水裡狼狽不堪的她,不動,不語,整個人彷彿靜止一般,卻又像是在看一場鬧劇,眼角略帶半分笑意。
“救我,救我,救……”其實,慕雨麟的心裡也很清楚,那人與她並不相識,就算他不救她,自己也根本沒有理由怪他。但是,偏偏就是那雙眼眸,那靜靜的一望,不知爲何竟在慕雨麟的心底烙下一個深深的印記,她呼喊,她不停的呼喊,那是因爲她相信他會救她。
然而,良久的等待之後,那人始終無動於衷,到了最後,他甚至還轉身走回了船艙裡。
慕雨麟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眼前,她突然感到一絲空前的絕望,但那絕望之後呢,卻不是一片死寂,而是一陣莫名的大笑。她笑,不是因爲她恐懼,她害怕死亡,而是當這一刻最
終來臨時,慕雨麟的心境竟突然間變得好空明。
死算什麼,不過是下一次的重生!慕雨麟平靜地想着,接着便放開手,任自己沒入水中。
耳邊,全都是水流的聲音,咕咚咕咚的,非常悅耳。
但是,突兀之間,慕雨麟卻又像是聽到有人躍入水裡的聲音。她掙扎着睜開眼,只見到眼前有道如飛魚般遊向自己的身影,穿梭在水霧之中,好模糊,模糊到根本看不清楚他的臉。
他……究竟是誰?
……
江水入喉,咕嚕咕嚕的聲響源源不斷,那一剎那,呼吸聲,心跳聲,充斥着慕雨麟全部的感官。然而,就在意識即將湮滅之時,慕雨麟感受到有一雙手突然用力的攬上她的腰,在阻止她下沉的同時,手臂輕柔地托起她的下顎,帶着她朝着江面緩緩游去。
好不容易從水下冒出頭,慕雨麟趕緊大力的呼吸起來。但是,經過一整晚的折騰,外加白日烈陽的曝曬,慕雨麟顯然已是疲憊不堪,等到她艱難的爬上船時,便只覺得胃裡翻騰的要命,根本就來不及思考任何事,便猛地趴到船邊,狂吐起來。
慕雨麟吐了很久,直到吐到不能再吐,她才渾身虛脫的倒在船頭,再也不想移動分毫。
頭頂,豔陽依舊高高的懸掛在天空裡,那淡金的陽光毫無保留的照射進慕雨麟的眼中,是那麼的耀眼與明亮。她就這樣靜靜的睜着眼睛,一直看一直看的,直到眼睛乾澀發疼,直到眼前的景象開始變得似真似幻,慕雨麟才驀地閉上雙眼,深深的舒了一口氣。
良久的寂靜,無聲地令人心底發寒,在這片寬闊的江面上,一切彷彿都顯得極其渺小。
然而就在這時,突然有一陣腳步聲響起,聞聲,慕雨麟警覺地睜開眼睛,側過身望去。
【作者題外話】:今天是爸爸的生日,祝爸爸生日快樂,身體健康,女兒愛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