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的晚上,我們五人正坐在去郊外一座墳場的路上。美女的力量是偉大的,在曹穎和顧招娣的表弟閒聊了三個鐘頭以後,終於成功的套出了顧招娣的墓地所在,而我們也順理成章的組成了挖罐小組。哎,這可是挖別人墳的事情,傷陰德啊!可看看我身邊那一幫人,完全沒有這種思想上的包袱,倒象是一羣去春遊而興奮異常的孩子。再次嘆了口氣,哀悼了一下淪爲同黨的自己,我問正坐在我前面的李海:“你上次不是說那個黑森林酒吧有問題嗎?查的怎麼樣了啊?”
“別提了,”李海揮了揮手說,“本來以爲找到酒吧原先的主人可以有點眉目,沒想到人家也不清楚,只說是個女人,長得不錯,給了他一筆不小的數目。而他正好也不想幹了,就答應了,其它的事情就不知道了。”
“你後來沒有再查下去嗎?”我問。
“哪有時間啊,你們最近又是撞車又是撞鬼的!”李海回答。
於是我哦了一聲沒有再問下去,的確,最近一件一件的事情來的太多了實在沒有心思花在其他地方了。我現在倒希望那個黑森林酒吧真的只是一個喜歡玩後現代風格的人搞的一個惡作劇而已,這個城市已經夠多稀奇古怪的地方了。
車子行駛的地方愈來愈偏僻,駛進了一條窄得剛好只能讓一輛車通過的路上,兩旁居然連路燈都沒有,只有靠車燈的光亮照着前方的一米左右的路段,更誇張的是兩旁的樹居然高大的很,把月光遮得嚴嚴實實,害得開車的李洋開得異常小心,速度也慢了下來。
";見鬼,這路怎麼這麼窄?曹穎,你確定這是通往墳地的路嗎?”李洋一邊開着車,一邊問。
“這要問你了,開車的人好象是你吧?”曹穎的話讓李洋吃了個癟,只好自顧自的把修這條路的人問候了一下。不過話說回來,這條路本來就不適合晚上開,可問題是,又有誰會吃飽了撐着這麼晚的跑來荒郊野外的墳地哪?當然,我們是沒有辦法的辦法。
正胡思亂想着,車突然停了。只見車子正停在一個石拱門前,藉着車子的燈光,我看見門上還刻着“永息園”這三個紅字。也許是因爲年久失修的緣故,本來一圈的鐵柵欄已經名存實亡,只有這個石門還有點樣子。這就是墳地了嗎?我怎麼覺得用“植物園”三個字來形容它倒更貼切一點,一排排的松樹矗立在園內,一眼望去全是黑壓壓的一片,樹影下是一些歪歪斜斜的墓碑,正述說着一個個淒涼的故事。人死還真是一切成空,連唯一可以被別人懷念的地方也殘破不堪,彷彿剛被洗劫過一樣。這裡的淒涼景色和這個城市的繁華一點也不符,好象是被時光和人們遺忘的角落,孤零零的被留在了時光的停頓裡。
“顧招娣的墓在哪兒?”方蕾問緊挨在自己身邊的曹穎,雖然這兩個女人的膽子不是一般的大,可畢竟是女孩子,在這樣月黑風高的夜晚,難免有點不自在。
“不知道。”曹穎回答。
“啊?那怎麼辦?”我問,我可不想白來一趟。
“一個一個的找啊,反正我們有一整晚的時間。”李海指了指我,說:“我跟你一組,剩下的人一組,我們分頭找,應該會快一點的。”
“什麼?”我和李洋幾乎是一塊叫了出來,要在這種鬼地方磨這麼長的時間可真是一種變相的折磨哎。
“別叫了,走啦!”李海也不管我的叫聲在這個地方聽起來是多悽慘,拉了我就走,我也只好認命的跟在了李海的後面,仔細的查找了起來。不知道爲什麼,墓碑上的名字有些竟然還是繁體字,等我再仔細一看墓的日期才明白過來,原來有一些竟然還是在解放以前就下葬的哪!透過微弱的月光,墓碑上因爲潮溼的緣故而長成的青苔陰森森的殘綠着,讓人發毛,使四周偶爾有幾聲的蟲鳴也變的蕭瑟起來。
不知道過去了多少時間,就在我以爲要無功而返的時候突然傳來了方蕾的呼喚聲:“找到了,快過來啊!”
墓碑缺角,旁邊雜草叢生,連本來貢奉用的一個小石臺也只存了一半,如果說這還叫墓的話恐怕別人都不相信,可事實是這就是顧招娣的墓了,有夠韓酸的了。墓碑下是一個小小的凸臺,大概骨灰罐就埋在裡面吧,凸臺上用一個石蓋蓋着,好象還用水泥封着。我們幾人互相你望着我我望着你,一時之間還真不知道該從哪裡下手纔好。
“接下來怎麼辦?”我推了推李洋,問。
“想辦法打開它啊!”李洋說完就撩起了袖子,架勢倒擺得很好,卻沒想到被李海一把給拽了回來。
“你等一下。”說着,李海從口袋裡掏出幾張符紙,一手拿着一手的兩指併攏形成一個劍訣。噗的一聲輕響,符紙燃燒了起來,金色的火光閃爍着,灼熱的感覺讓我不禁皺了皺眉,不過看看別人好象並不在意,我猶豫了一會兒,最終還是沒有出聲,只是下意識的往後退了一步。
“天清地明,朗朗乾坤。真火之下,萬惡退卻。”李海的手一揚,那團火立刻躥到了墓碑前化成了一片金色的粉狀物體,撒落在了夜色瀰漫的空氣裡,黑幕中的金色很是好看。
";你在幹什麼?”曹穎問。
“我剛纔只是做了一個小法事,畢竟我們要挖人家的墳,也得講禮貌嘛!”李海笑了笑,道。而李洋立刻白了他一眼,看來是對這種事情很感冒。我私底下拉了拉他,讓他不要在這個時候和李海吵架。
看了看墓,卻發覺石蓋周圍的水泥已經都剝落了下來,可能是剛纔法事的緣故。我走上前搬開了石蓋,一個依稀還可以辨別出是青色的骨灰罐躍入眼中,小心翼翼的把它端了出來,摸在手裡的竟是刺骨的冰涼,一股陰氣立刻從手心傳入四肢百脈。伴隨而來的是從心底裡泛上來的多種情緒,悲哀、怨恨、不甘和憤怒。手指尖象是被針刺一樣的疼痛,眼前立刻浮現出了印雪自殺時的那張臉。使勁的搖了搖頭,我想把這一切都從我的腦子裡趕走,可擡頭望去,卻突然看見從周圍的每一個墳墓裡都飄出了好多縹緲的人影,青黑色的臉上是一雙雙空洞的黑色眼眶。這麼多的鬼影都一古腦兒的向我飄來,一切都好象又回到了我剛認識李海以後在方蕾家的那個晚上,窗戶外的人臉和現在的影子重疊又分離。驚駭之下我把手上的骨灰罐奮力扔了出去,而整個人卻象是脫力一般頓時渾身無力,一屁股坐到了地上。本就冰涼的水泥地在夜晚更是冰冷,我彷彿是坐在了一塊巨大的冰上,一個激凌,我又恢復了正常,眼前的鬼影消失無蹤,取而代之的是李洋一臉古怪的臉。
“你幹什麼啊,拿個東西也能成這樣?東西都被你打碎了。”李洋指了指一地的碎片說。
“好象有東西!”我剛想解釋一下,方蕾的歡呼聲把我們吸引了過去,只見她從碎片裡抽出了一個扁扁的包裹。
“是什麼?”我立刻從地上爬了起來,也忘了剛纔的那些鬼影,湊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