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疏林見樑子修老實了,便將拿着水果刀的手垂了下來,坐到牀邊,摸過一個蘋果開始削,“不會劃到自己的。”那乖乖巧巧的樣子,哪還有剛剛的煞氣模樣。
樑建終於消化了這個消息,陰沉着臉問道,“樑舟,遺囑到底是怎麼回事?”
正在觀察自家弟弟另一面的樑舟不滿了,平淡道:“我當影帝,榮光歸我,您的代管權收回,就是這麼回事。”
“影帝,代管權……”樑建喃喃自語,終於明白了自家老哥當年打的是什麼算盤,他猛的站起身,再不掩飾自己的情緒,冷聲道:“不愧是那個影癡立下的遺囑,想收回榮光?哼,給你又何妨,你可別後悔!子修,起來,我們走!”
樑家父子怒氣衝衝的走了,餘疏林將削好的蘋果遞給樑舟,將聽到的信息整理了一下,垂頭若有所思。
“別發呆,吃晚飯了嗎?”樑舟吃着自家弟弟削的“愛心蘋果”,心情十分不錯。
“他們……”餘疏林有些擔憂,雖然不明白具體的情況……那樑建一看就是個奸猾的傢伙,不像是會把到嘴的肉吐出來的模樣。
“別擔心,就算沒有父親留下的遺產,我也養得起你。”樑舟不是很在意,掃一眼滾了滿地的葡萄,眯了眯眼:“小叔在回去確定過遺囑的真實性之後,肯定會帶走公司的大半藝人和資源,出去另立門戶,他有這打算也不是一天兩天了,我只是打了他一個措手不及而已。”
“沒了藝人的娛樂公司,那不成了個空架子嗎?”餘疏林設想了一下那情況,總覺得不容樂觀。
“沒事,剛好可以趁着這個機會整頓一下公司,轉下型。”蘋果吃完,樑舟將核丟到垃圾桶裡,擦擦手,揉揉他的頭髮:“月考考得怎麼樣?”
“……”這話題轉移得一點都不高明。
在醫院湊活着解決掉晚餐後,想要陪牀的餘疏林被樑舟無情的趕了回去。
做完作業之後,餘疏林爬上牀抱着枕頭,腦中想着白天在醫院發生的事,心中疑惑更濃。
樑舟說他有繼承權……是什麼意思?難道父親早就知道自己的存在?
母親對父親從來避而不談,那父親對母親呢?還有,爲什麼母親剛剛去世,樑舟就得到了消息,還在第一時間派人過來接手了自己的監護權?
重生之後他忙着擺脫餘修,忙着充實自己的生活,居然忘了詢問這件事……對啊,爲什麼呢,樑舟爲什麼會知道母親的去世,爲什麼會如此自然的接受了自己這個弟弟,還有白天他提到的繼承權又是怎麼回事?
太奇怪了,太奇怪了……
總之,想不通,睡不着。
第二天餘疏林理所當然的掛上了黑眼圈,他傻站在樓梯上,揉了揉眼。
“凌大哥,你怎麼來了?”
站在客廳裡的凌春朝他招招手,笑眯眯道:“幾個月不見,小余長高了不少啊。快下來,我送你去醫院找你哥。”
“啊?哦,凌大哥稍等。”他跑回房間將揹包拿上,這才下了樓。
車上他不停揉眼睛打呵欠,凌春注意到了,問道:“沒睡好?”
“嗯。”他點點頭,搓搓臉,想要讓自己清醒一些。
Www▪тt kán▪Сo “爲了繼承權的事?好奇你哥怎麼會剛好在你母親去世之後出現?”
他瞬間精神了,轉頭去看凌春:“凌大哥知道?”
“知道啊。”凌春不甚在意的點頭,好笑的看他一眼:“你那點想法就差沒寫在臉上了,我還在好奇你什麼時候纔會意識到呢。沒什麼好奇怪的,你母親和你父親一直都有聯繫,你哥也早就知道你的存在,嗯,不過因爲某些協議,只是默默關注你而已。”
一直都知道?餘疏林怔愣良久,然後轟的一下,腦子裡的各種想法糾結着炸裂開來——既然有聯繫,那母親爲什麼從來不在自己面前提起父親?那樑馳對自己這個兒子是什麼想法?還有樑舟……如果他早就知道了自己的存在,又默默關注過自己……那自己上輩子過得那般悽慘……他,知不知道?以樑舟的性子,如果他知道……
他突然想起自己入獄之後的一些小細節,被獄友欺負後突然變更的牢房,態度變好的獄警,還有相對於殘酷混亂的監獄環境來說,越來越平和的生活……他曾經以爲是自己走運,如今細細想來……
是樑舟做的嗎?是嗎?到底……是不是?
“如果,我是說如果,當初我選的是餘修,那我哥他……”他聲音有些發澀,心中的某個猜測讓他喉嚨哽得幾乎說不出話來。
“估計會跟從前一樣,只是偶爾關注一下你的生活,你過得好他就不打擾,過得不好,就伸手幫一把。”凌春以爲他在生氣父母瞞着他私下聯繫的事,安撫的摸摸他的頭,笑道:“彆氣了,現在你跟你哥生活得很好,別讓上一輩的事情困擾自己。”
……沒錯了,上輩子樑舟肯定偷偷幫過自己。
將臉埋進揹包裡,他覺得眼眶有些發熱。原來在他上輩子最悽慘最落魄的時候,還有人在默默的關心自己,真好,真好……這樣想來,上輩子的自己,也不算太過可悲。
心中對餘修一家早已遺忘的恨又翻涌了上來,若不是餘修一家,他怎麼會進監獄,最後又怎麼會在剛出獄時,就被當年受害者的家人,捅死在了監獄門外!
都是他們!
……如果他出獄後沒死,他和樑舟會不會相遇?他會不會有機會知道,在母親死後,還是有人在關心着自己的……
“餘修一家現在怎麼樣了?”他摳緊懷裡的揹包,目光沉沉的看着越來越近的醫院大樓,問道。
“嗯?怎麼突然提起那家人了。”凌春詫異的看他一眼,像是想起了什麼,在車裡翻了翻,翻出個小盒子丟給他:“給你,追回來的財物,他們一家現在正到處籌錢,餘修已經被單位辭退,你舅媽好像也停職了,照這樣下去,不用過多久,他們就該賣房子賣車來還你錢了。”
餘疏林將盒子打開,摸了摸裡面那副鑽石耳釘,說道:“那就不催着他們還款,將房子和車給他們留下。”
“什麼?”凌春搞不懂他的意思了,挑眉:“你不要他們還錢了?”
他望着漸漸靠近的醫院大門,眯眼:“要還的,不過不急,把他們逼死了,錢照樣拿不到,我要慢慢磨他們。”不把車給他們留下,那餘博以後拿什麼犯罪!
“……其實從某些方面來說,你和你哥挺像的。”凌春若有所思。
聽他提起樑舟,餘疏林臉上的冷酷一掃而空,臉上是純然的疑惑:“哪裡像?”他仔細打量過,他跟樑舟在五官上真是一點相像的地方都找不出來,任誰看了都不會認爲他們倆是親兄弟。
“在對待敵人的態度上,都如秋風掃落葉一樣殘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