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酒店,閆貝並沒有送他們上去,而是在交給他們一張房卡過後,禮貌的告辭了。
酒店很豪華,房間也很……好。
“蜜月套房……”餘疏林看着中間那個大圓牀,撓臉:“這個閆貝,好像……挺貼心的……”就是有點太貼心了。
“看來你對她的印象還不錯……一碗湯就把你收買了?”樑舟環顧一下房間,挑眉,拉他在沙發上坐下,彈他額頭:“牆頭草,沒良心的小混蛋。”
“我就事論事而已。”餘疏林抓住他的手,笑道:“而且我看哥哥好像對她也不是很反感的樣子,閆維走前的那番話……讓你心軟了?”
“不是。”樑舟搖頭,將他抱進懷裡,表情淡漠下來:“這跟閆維沒關係,跟閆凱文有關,他發短信讓我給閆貝一個表現機會……而且她母親犯的罪,也沒必要遷怒到她身上。”最主要的是,這裡是閆家的主場,他們只是過來遊玩的,導遊是誰,其實也並沒有多少區別。能坐着喝茶,就別刀劍相向吧。
餘疏林掙脫開他的懷抱,意味深長的“哦”了一聲,挑眉,“所以說,你是對閆凱文心軟了?”
樑舟垂頭看他,笑了,擡手捏他耳朵,“吃醋了?”
餘疏林翻白眼,扒拉下他的手,起身仔細觀察房間,“想太多,我纔沒吃醋。”
樑舟看着他在房間裡繞來繞去的身影,搖頭失笑。
小醋罈子。
蜜月套房裡的裝修簡直是在引人犯罪,先不提牀上的各種情趣小設計,就只說那個暴露在外面的按摩大浴缸……真的是完全暴露在外面!一點遮擋都沒有的好嗎!
餘疏林抓着衣服站在浴缸邊,看看旁邊的落地窗,再看看坐在沙發上看新聞的樑舟,憂傷的嘆了口氣,走過去拉上窗簾,開始脫衣服。
算了,這麼大的按摩浴缸,好好享受吧……大家都是男人,洗個澡而已,怕什麼!又不是沒見過對方全果的樣子!不慌!
……不慌纔怪!該死的蜜月套房!
“哥,你能出去幫我叫點吃的嗎?”脫掉衣服後,他抓着褲腰帶猶豫良久,到底沒壓住心中的羞意,扭頭詢問。
樑舟將目光從電視屏幕上挪開,滿臉正直,“你要趕我出去?”
“……不是。”
他挑眉,嘴角勾起,“那是害羞了?要不要我幫你搓背?”
……混蛋!
餘疏林憤憤瞪他一眼,火速蹬掉褲子,滑進浴缸,用後腦勺對着他,表達自己的不滿。
雖然他的動作很快,但該露的風景還是都露了,樑舟滿意的收回目光,看向電視屏幕,眼中滿是笑意,“曬黑了,但有些地方還是很白……不錯。”
有些地方……餘疏林臉爆紅,用力拍了一下水,“不準偷看,看你的電視去!”雖然兩人已經在一起了,但這種玩笑……再加上這房間裡的佈置和氛圍……惹人犯罪!羞恥度加倍!他要扛不住了!
樑舟聞言眼中笑意加深,關掉電視,起身走到浴缸邊,居高臨下的看着他,將手放到衣釦上,聲音低低的,十分好聽:“浴缸這麼大,一起洗。”
餘疏林扭頭瞪他,迅速曲腿遮住重點部位,往後蹭:“你居心不良,你你你……誰要跟你一起洗,不跟你一起洗,浴缸太小了,擠不下兩個人的,你看你的電視去。”
“我倒覺得這浴缸挺大的。”樑舟不爲所動,開始慢悠悠的解衣服釦子,邊解邊道:“我們難得住一次蜜月套房,當然要好好享受,不能浪費別人的心意。”
餘疏林的眼神不受控制的下移,盯住他解衣服的手,吞了吞口水,臉慢慢變紅了,“你不能這樣,我,我還差一個多月成年,你快住手……”
天吶,鎖骨露出來了。
“只是洗澡而已,你想多了。”樑舟微笑看他,繼續脫。
天天吶,哥哥果然是有胸肌的……
“我不想跟你一起洗,我要自己洗。”
“可是我想和你一起洗。”樑舟挑眉,解開了襯衣上的最後一顆釦子,脫衣服。
天天天吶,腹肌真好看……餘疏林的手在水裡糾結的收緊,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他總覺得浴缸裡的水溫變得有點高了。
“哥,你冷靜。”
樑舟的目光在他紅撲撲的臉上轉了一圈,勾脣,將手放在褲腰上,聲音帶着笑意,“我很冷靜,倒是你……”他迅速解開腰帶,蹬掉褲子,滑進浴缸,湊到餘疏林面前,捏他臉,“看起來很不冷靜的樣子。”
天天天天吶……看見了,全看見了,不止人魚線……該看的不該看的……餘疏林傻愣愣的看着近在咫尺的樑舟,嘴張了張,突然揚手,潑了兩捧水到他臉上,“哥,你太不純潔了……”
“……”
“……”
大眼瞪小眼,相顧無言。
樑舟擡手抹掉臉上的水,將又開始往後縮的人拖過來,抱住,惡狠狠的親吻下去,“小壞蛋,明明是你腦子裡在轉一些不純潔的東西。”
“纔不……唔,不準亂摸!啊啊……說好的只是洗澡的……不準亂動!”
第二天上午,閆貝沒有出現,只派了個人過來,約他們晚上一起吃晚飯,飯後再順便去賭場看看。
心情頗好的樑舟點頭應了。
餘疏林朝他的背影豎了箇中指,然後繼續苦惱的盯着鏡子,想着怎麼遮掩脖子上的不和諧痕跡。
“別擔心了,別人看不到的。”樑舟走到他身後,抱住他,親吻他的臉頰,笑道,“實在擔心的話,換件領子高一點的衣服?”
餘疏林從鏡子裡瞪他一眼,掙脫開他的懷抱,跑去翻領子高的衣服了。
樑舟好笑的看着他,也走了過去,幫他一起找。
折騰完衣服,哄好鬧彆扭的弟弟,時間已經滑到了中午。
簡單的吃過午飯後,餘疏林坐不住了。都到地方了,哪裡還等得到晚上去看賭場,他現在就想去。
樑舟無奈,“晚上都等不了?”
“賭場那麼多,看一家怎麼夠,咱們先出去逛逛吧,離晚上還早呢。”餘疏林眼睛亮亮的看着他,裡面滿滿都是期待。
樑舟擡手捏他臉,笑了,妥協,“好,看在昨天……的份上,走吧,我帶你去長長見識。”出來玩,當然還是兩人世界比較好,晚上有閆貝帶着,估計不能玩好,餘疏林的提議,其實正合他的心意,不過看賭場什麼的……
兩人慢悠悠的溜達到外面,隨便找了間裝修還可以的賭場準備進去,結果卻被攔住了。
“這位先生還沒成年,抱歉,不能進去。”侍者禮貌說道。
餘疏林垮了臉,其實他成年很多年了,真的……
樑舟捏捏他的手,朝侍者禮貌問道,“只是看看也不行嗎?”
侍者遺憾搖頭,“規定如此,抱歉。”
樑舟謝過侍者,側頭去看餘疏林,安撫道:“看來只能等晚上了,咱們先去其它地方逛逛,嗯?”
“爲什麼會這樣……”餘疏林要哭了,他只是想長長見識而已,沒說要賭啊,爲什麼不讓他進……
“走吧。”樑舟揉揉他的頭髮,好心情的牽着他轉身離去。
賭城裡好玩的東西還是很多的,兩人隨意逛了逛,餘疏林很快就發現了新的感興趣的東西。
他拉住樑舟,指着某個漂亮的大招牌和建築,正經臉:“哥,我要看成人秀。”
樑舟看他一眼,直接拒絕:“不可能。”
“我要看,我保證我只是很純潔的想看!”他努力爭取。
樑舟眯眼,低頭,輕輕咬一口他的耳垂,語氣危險:“你看我就夠了……昨天沒看夠,嗯?”
他臉迅速紅透,躲開他,怒指:“臭流氓,等我成年了,我自己來看!”
“很好。”樑舟點頭,目光在他腰部以下大腿以上的部位轉了轉,笑得意味深長:“不聽話的孩子需要教訓……看來我昨天的讓步沒讓你學乖,你真的想提前?”
餘疏林想起昨天,虎軀一震,終於老實了。
不讓賭博,不準看成人秀,那這次遊玩還有什麼樂趣,餘疏林很快就蔫了。
逗逗可以,但弟弟真不開心了,樑舟又不滿意了。他揉揉他的頭髮,查了查地圖,帶他去了一個頗出名的餐廳,決定用美食改善他的心情。
好在餘疏林是個好哄的孩子,一頓美食,就讓他的心情重新up起來。
下午四點半,閆凱文終於到了。
幾人在酒店匯合,找了間咖啡廳坐下,先聊了聊。
“哈哈哈,什麼不讓未成年進,只要有成年人帶着,讓小孩進去也是可以的,不賭就行,小余你太好忽悠了,塞點小費就能進去的。”閆凱文聽完餘疏林的抱怨,樂得不行。
“塞小費就可以進?”餘疏林瞪眼。
“對,這算是常識了。”閆凱文點頭,端起咖啡喝了一口,笑道,“沒事,晚上我帶你去自家的賭場轉轉,不止讓你看,還讓你玩,怎麼樣?”
“那當然好。”餘疏林點頭,然後眯眼看向樑舟,“常識,嗯?”塞小費就能進的這種破規矩,他個沒出過國門的土包子不知道很正常,可樑舟這種總是到處飛的人,也會不知道?
樑舟看他一眼,眼中露出些笑意,在桌子底下偷偷捏了捏他的手掌,哄道:“賭場很亂,我怕看不住你,晚上玩也是一樣的,聽話。”
餘疏林扭頭,用鼻子噴氣,“哼!”
樑舟無奈笑笑。
閆凱文掃一眼兩人,挑眉。半個月不見,餘疏林好像活潑了不少?難道這就是樑舟把餘疏林拐到國外來遊玩的目的?
說起來,餘疏林以前好像確實沉穩得不像個小孩子……還是活潑點好啊。
有了愛玩的閆凱文帶路,餘疏林的賭城之旅終於順利起來。
美景,美食,美人,該看的該玩的,全都玩了個夠本。閆貝一直沉默的跟着他們,不多話,也不做什麼多餘的事,貼心的安排着行程,十分盡心。
閆凱文有意讓樑舟和閆貝兩人多接觸接觸,可偏偏他們兩個,一個冷臉話少,一個內向不敢說,簡直急死個人。
餘疏林回頭看一眼湊在一起說話的閆凱文和閆貝,拉拉樑舟的手,問道,“如何?”
樑舟眯眼,表情有些微妙,“並不是裝的……有個那樣的母親,閆貝能形成這樣的性格,不容易,估計都是閆凱文的功勞,他很保護這個妹妹。”
“歹竹出好筍?”
“算是。”
兩人對視一眼,然後默契的談起了別的。看來這次的賭城之遊,不會太過糟心了。
在地頭蛇閆凱文的帶領下,餘疏林花了幾天時間,將這城市裡各大有名的賭場逛了個遍……真的是純逛,他完全沒賭,可悲的年齡。
離開前的最後一天,閆凱文兄妹倆帶着兩人再次來到了閆家自家開設的賭場,上次過來恰逢賭場機器維護,餘疏林沒有賭成。
“總得讓疏林試試不是,不然來一次沒玩到,多虧,小玩一下,不會讓他上癮的。”閆凱文說着,帶着兩人直接去了賭場第五層。
第五層是vip室,人少設備好,玩起來清淨又舒服。
因爲之間逛過一次,餘疏林對這裡的好奇心已經小了許多,籌碼一到手,他就直接跑到了大輪盤那裡,轉了個痛快。他對自己的自制力還是十分有信心的,玩玩而已,又不會變成賭棍,求長見識!
其實他發現了,高考之後,他的玩鬧心就變得越來越重,這感覺,就像是重新活過了一個青春期一樣。再加上樑舟哪哪都寵着他……這樣下去,也許哪天他會變成自己很討厭的那種人也說不定。可雖然意識到了這些,他卻有點不想剋制自己。生活安穩,感情穩定,他站在青春的尾巴上,豪情滿懷——生活如此美好,那什麼……此時不玩,更待何時!就算玩歪了,還有哥哥呢,哥哥一定不會讓自己變壞的!
閆凱文掃一眼在輪盤前玩得開心的餘疏林,撞撞樑舟,揶揄道,“放心了?想寵壞他又擔心真的把他寵壞了,你就不嫌糾結?”
“不嫌。”樑舟收回視線,眼中滿滿都是溫柔,“他值得被寵壞,而且,他寵不壞的。”
閆凱文呲牙,“膩死個人,你談起戀愛來真可怕。”
樑舟眼中溫情頓收,涼涼的看向他,勾脣,“我等着看你談戀愛的那天。”
閆凱文後退一步,搓手臂,“我怎麼覺得你在詛咒我?”
“你可以這麼認爲。”
“以前怎麼沒發現你其實這麼蔫壞蔫壞的。”
“現在發現也不晚。”
閆凱文聞言輕笑出聲,突然認真了表情,輕輕捶他一下,說道:“謝謝。”能這麼自然輕鬆的相處,真的是……謝謝。
一直默默看着兩人交談的閆貝終於鼓起了勇氣,上前一步,輕聲說道:“疏林看起來是個有分寸的孩子,你可以不用太擔心……樑先生,你們明天就要走了,我……我有些話想跟你說。”
樑舟頓了頓,回頭看她。
閆貝鼓起勇氣與他對視,看起來十分緊張的樣子,“是關於我母親的,我……我想跟你談談。”
樑舟皺眉。
閆凱文來回掃視一下兩人,笑着後退:“我去準備一些喝的東西,你們先聊。”
閆貝仍期待的看着樑舟,“只是談談,可,可以嗎?”
樑舟看一眼離去的閆凱文,再看一眼在輪盤前玩得忘我的餘疏林,點頭,“好。”
閆貝眼睛刷一下亮了,擡手指了指角落的休息區,說道:“我們去那裡坐一會吧,那裡剛好可以看到疏林在的位置。”
樑舟點頭。
落座後,閆貝深呼吸定了定神,猶豫良久,終於開口說道:“當年的事情,對不起。”這是她母親欠樑舟母子的,母親去世,這份罪責,就該由她來償還。
她深深鞠躬,然後起身,慢慢說道:“本來父親去見你時,我就想跟着去的,但又怕引起你的反感,所以……”她有些不安,手揪着裙子,始終低着頭不敢直視樑舟,“前段時間我被一些事情絆住了……下個月,我會親自去您母親的墓前賠罪,當然,我母親也會去。”
“你母親?”樑舟皺眉。
“是的。”閆貝擡頭看他一眼,扯起嘴角露出個勉強的笑容:“我會帶着我母親的骨灰一起去,所以……我希望能求得你的原諒。”
骨灰?難道她母親還沒……
“不必。”他搖頭,目光平靜:“事情已經過去了,你不必用你母親的過錯去苛責自己。”
“要去的。”閆貝擡眼看他,眼眶漸漸紅了:“要道歉的,是我母親犯了錯,她不算是好人,但她是我的母親……這是她臨死前最後一個願望,你……你能原諒她嗎?”
樑舟搖頭:“不能。”
閆貝眼中的期待漸漸暗淡下去,低頭強笑道:“其實我知道會是這樣的答案,我……我知道的……是我強人所難了,對不起……這樣的罪孽……對不起,對不起……”她捂住臉頰,哭出了聲音。
這個負擔太重了,從知道這件事情開始,她就一直過不安穩,只要想起母親曾害得一個小孩子失去了母親,她就……母親臨死前纔想起悔過,可已經那麼晚了,已經晚了啊……這樣的罪孽,她要如何幫母親償還……
“帶着你母親去道歉吧。”樑舟沉默良久,起身,掏出一塊手帕放到她面前:“以後好好生活,也讓你的母親早日入土爲安。”
“你……”閆貝擡頭,怔怔看着他。
“雖然我不會原諒你的母親,但我母親的話……”他目光暖了暖,勾脣:“她是個敢愛敢恨,且十分開朗大度的人,能不能獲得原諒,就讓你母親去另一個世界問她吧。”
這意思就是,上一輩的事情,就讓它留在上一輩?
“樑舟……”
“我依然討厭閆家,閆貝,我和你的交集,我希望只有這一次。”
“樑舟……”她看着他的眼睛,想笑,嘴角剛剛翹起,眼淚卻落了下來:“對不起,謝謝,謝謝你……”這樣的結果對她來說,已經足夠包容,她很感激。
樑舟深深看她一眼,起身,看向朝這裡走來的餘疏林,聲音很低:“還有,我從來沒有怪過你。”他至始至終,恨的,只有閆維和閆貝的母親而已。
“哥,你們怎麼躲在這,在聊什麼?”
“籌碼輸完了?”樑舟迎上前兩步,牽住他的手,帶着他朝另一個方向走去,溫聲問道:“累不累?走,我帶你去喝點東西。”
餘疏林扭頭看閆貝,見她低着頭坐着原地不動,有些疑惑:“那閆貝……”
“她一會就來,我們先去。”樑舟將他的腦袋扭回來,垂頭在他臉上親了親:“賭夠了嗎?小賭鬼。”
餘疏林看一眼四周,見沒人注意這邊,忙墊腳在他臉上回啃了一口,小聲道:“你纔是賭鬼,不玩了,輸得太快,太坑錢了。”
樑舟微笑着聽他抱怨,握緊他的手。
他現在很幸福,所以他不介意,對那些這輩子都不會有第二次交集的人,寬容一點,再寬容一點。
閆凱文一屁股坐到閆貝對面,撐着下巴看着手牽手走遠的樑舟和餘疏林,說道:“好受點了嗎?說了別總惦記着你母親臨死前的那點囑咐,看把你憋的。”
閆貝將樑舟給她的手帕仔細疊好放口袋裡,低低開口:“凱文……你帶紙巾了嗎?”
“什麼?”閆凱文疑惑看她。
閆貝始終低着頭,聲音悶悶的,帶着鼻音:“紙巾……鼻涕流出來了……”
“樑舟不是給你手帕了嗎……”
“不管,就要紙巾。”
閆凱文無語的看着她,將自己的手帕掏出來丟過去,用力揉她頭髮:“我怎麼有你這麼蠢的妹妹,快找個人嫁了算了,留你何用!”
閆貝用他的手帕用力擼鼻涕,搖頭:“不嫁,吃窮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