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最重要的,則是要調查清楚,祖龍城內到底發生過何事,那些骷髏因何而生,一些死物,又是怎樣具備了力量?
爲此,白雲侯打算秘密多延請一些天下間通曉道學詭事的諸般人才,來分析出這一切的根源,雖然答案五花八門,總算有行中人可以商量了。請大家搜索(@¥)看最全!
而在此之中,未有離開的蠻王竟提出了一個驚天的說法,他出身的蠻族,血脈上與上古的白巫士族相關,而蠻巫又有一個傳說,說是在這大地之下,埋藏着一個最大的惡魔,可稱大魔,而此大魔也將在後代的某一時刻因着某種機緣而現世,來到地面之上,此大魔如果不能對付,將最終統治人間,成爲魔皇!
若在尋常時刻,蠻王的話興許有些危言聳聽,但現在人們親身經歷了骨怪事件,目睹那些骷髏是怎樣的同化人類成自己的陣營,那所謂大魔王統治地面的預測,就不是單純的怪談了。
於是,趙牧等忙問蠻王有無應對之策。
蠻王便說,預言中,也推斷出會有一些人類作爲引領者,將大魔擊敗,讓世間迴歸清平,而那些人類,別人不敢妄說,已經離去的蕭雲,卻可能是其中一員,所以,當下首先該做的是請回蕭雲,一解危局!
蠻王說完,全體皆靜。
且不論蠻王是最熱心蕭雲成爲領袖的,其言會有多少真心,即便是真的,讓蕭雲回來,都是中忌諱,蕭家軍一系的人雖有欲願,但不好主動提,白雲軍的人更不會先提出來,所以,最後趙牧只是道:蕭元帥勞苦功高,且乍隱退,不適合再擔重任,且讓咱們來解決看看吧。
而這些主要任務是一般戰爭的軍士,能做到何種程度,就只能聽天意了。
不過,白雲軍還是有着幸運的。
骷髏軍團之所以沒有緊追不捨,不過是城中的魔祖——骨魔的策略而已。
最開始從地下攻入地上的骷髏兵們,現身速度快,主要是取了地下皇陵的捷徑,再往外由地下擴張,就是一個緩慢的過程了。
而讓骷髏們出城,另一個目的,是想製造大片的空白地帶,以防止人類探知到自己要做的事,干擾到自己。
而骨魔到底是想做什麼呢?
現世後的祂,雖然覺得面對少部分的普通人類,完全可以佔據上風,但是,祂深覺靠着現在狀態的自己,靠着城池之內的這羣以低級骨怪爲主的小骷髏,怎麼可能去做到征戰天下,從而達成自己的目的?
所以,骨魔將防衛任務交給已經變成了骨靈的大將“宋良士”,自己則不聞外物,獨自坐關於地下皇陵這個地底之中,進行某種儀式……
祖龍城所發生的這件足可以顛覆整個天下認知和心境的事,目前畢竟還沒傳播開來,不過,一些漸漸的變化,卻慢慢浮凸出來。
再回頭說蕭雲。
卸去軍職,離開軍隊,再入凡塵俗世後,蕭雲的經歷可謂平穩至極。
最開始,是遭遇了尹無期,受贈了一張地圖,言做禮物。
蕭雲知曉尹無期這禮必有深意,所以,就決定沿着地圖上的路線走,雖比直接去劍閣要繞一些道,爲探知那禮物到底爲何,也先行忍耐了。
所以,蕭雲的心境總體上是趨於和緩的,他的更多目光開始投向所見所觀的一切。
走在大街上時,有種再世爲人的感覺,那些熙熙攘攘的人流,一度讓自己恍然是否在做夢,或者曾經的遭遇是一場夢。
而當遊一條湖時,同舟有幾個生談論詩文,順便在大舟的畫板上題詩,其中有一首,格外得到觀者的讚賞點評。
那詩名爲《生憶.缺一》,內容爲:
“十寒唯有外寒,百年最憶初遇年,千般不了人自了,萬人同面少她面。”
十寒,自然指的十年寒窗,百年,則是人生百年,初遇,人生之初遇。
而後面兩句,讓蕭雲頗多感慨,一時唏噓。
“少她面”對應在自己身上,不知是哪位紅顏?
腦海中浮現數道倩影,都不在身邊。
這大概算是人生的荒涼吧。
不說自己的感觸,天下,也已經開始再現繁華跡象。
就蕭雲所觀,人們大概也意識到,戰爭馬上就要結束了,所以,到處是歡快起來的笑聲,到處是勞作的人影,到處是重修的建築,士、農、工、商競相熱鬧。
而在茶館裡,說人的生意也多了。
他們倚做素材的,則是持續六七年的大戰,以及大戰的各項參與方,當然,取得了勝利平定了天下的白雲侯趙牧的故事較多,不過,關於自己和蕭家軍的方面卻最爲傳奇,聽着說人講“蕭大元帥身高過丈兵刃百斤一聲怒吼喝退上萬精兵”,而百姓們卻聽得津津有味,蕭雲就苦笑不已。
人們,總追逐讓自己喜聞樂見的東西。
這還是常態的話,一路所遭遇的江湖人的談論,就讓蕭雲更關心一些了。
江湖人們雖也有討論各戰爭方,但是,最關心的,赫然是蕭雲和蕭家軍。
究其原因,則是因爲蕭雲本就出身於江湖,而蕭家軍也有月魔教的影子,所以,蕭雲助君主平定天下,可算體現出了江湖人的價值,增進了江湖人在普通人那裡的名譽和地位,而蕭雲最讓武者津津樂道的,還有他在江湖時的陣營,他和正道人的爭端,這時候,很多更顯公平更趨向於蕭雲的“獨家秘聞小道消息”就出現了,都是說蕭左使如何如何的忍辱負重以爲大局着想和平着想。
而旁聽的蕭雲一辨識那些小道消息,竟然與自己所瞭解的事實有八九分吻合,就不覺驚訝了,畢竟,這些非有當年的相關人士將機密道出,則無人知曉。
總之,是當年的自己得到了“平反”。
一度,蕭雲便懷疑,尹無期所謂的禮物,不會就指的這個吧?
但在不久之後發生的事,讓他一時間無心去思索禮物的事。
那一天,在一座叫做極樂鎮的地方客棧中打尖時,蕭雲竟聽客人們議論說,鎮外亂葬崗似乎埋伏有劫匪,專在夜裡搶劫路人財物,被搶劫者大多昏迷不醒,想必是受了重傷,但另外一些人則駁斥,說襲擊路人的不是劫匪,而是死屍,似乎是人類的屍骨之類,但只在夜晚纔會出沒,到底怎麼回事,白天有大膽的人前去探查,根本就查不出線索。
而亂葬崗爲行經鎮子的必須之地,這樁事,已經讓居民們生了懼心,甚至夜裡不敢出鎮,官府也很苦惱,鎮裡的捕快則告訴鎮民,不久之後,就可能派遣捕查隊前來查案,說不定還會將墳冢開啓。
雖然最後一項會衝突到死者,但在必要時,也是不得不如此的辦法。
蕭雲聽着,若有所思。
他出身江湖,經歷頗豐,怪力亂神之事不是沒有經歷過,但那歸結起來,都是力量在起作用,至於亡靈復生這種事,還真沒遭遇過,更不相信,所以,更信任村民們的第一種推斷,即作案的是劫匪,而劫匪們將地點選擇彼處,不排除轉移視覺的目的。
更不乏有匪寇以墳爲據點,棲息於棺木中的事,這都是有先例的。
而更讓人憂心的,則是這類事件還在明目張膽發生。
畢竟,戰爭結束,天下人心歸安,而治安部署也都基本到位了,就算還有劫匪,也應該是潛藏於深山老林等人跡罕有的地方,再於官道作案,讓人即便有線索也無可奈何,選擇鎮外來長期作案的,還真是好膽。
不能縱容此事的發生。
那麼,就管一管?
蕭雲不由苦笑,數年不入江湖,今後也打算少參與各類爭鬥,莫非到現在,又到了去做大俠的時刻了?
總之,吃完酒,蕭雲就親自來到了那所謂的鎮外亂葬崗來查探。
這一看,多少震驚。
亂葬崗,果然名不虛傳,放眼過去,幾乎都是近似大小並立的墳頭,若論人口,已經超過了鎮中人。
問了一位過路的鎮中老伯,蕭雲才知道怎麼回事。
原來,極樂鎮有一條特殊的信仰,死者爲大,讓死者安樂,則生者極樂,鎮名即是由此而來。
所以,極樂鎮人從來不避忌死者,死後的人,也不論貧富長幼,都立一座相似規模,相似佔地的墳頭,加上先前經過幾年戰亂,各地都是死亡,流民,饑荒,殺戮,加上前線士兵的死,使得極樂鎮外的墳冢增添了許多,各類人都有,有的甚至是無名字也難以立碑文的流浪漢。
而在亂葬崗劫匪事生出之前,極樂鎮人也是不怕這個地方的,現在則不同了,恐怕再生事,信仰都要受到挑戰。
聽完,蕭雲頓生敬意,向老伯鞠了一躬後,纔開始進入亂葬崗查探。
各處墳頭依舊安然,果然,根本沒有明顯的所謂劫匪藏匿點的跡象,看來,對方僅是作案時從此出沒,做完案則原樣離開。
只是還是有較爲奇特的地方,某幾處的墳地地面,竟然有人腰大小的圓形地帶土質異常,似爲新翻過一遍一樣,用腳踩上去,較爲鬆軟,但並非陷阱或者洞穴。
莫非,這就是劫匪們將墳冢當做據點的證據,是他們出入無影的秘密?
但是將這點查清,需要掘開墳墓,這就不是自己有資格來做的了。
想到在鎮中時鎮客們所說的捕查隊來調查,並欲開墳,就還是等公人來做吧。
只是自己畢竟不能完全不管,那麼,就於鎮中留宿一夜,再在夜裡候等那些賊人的現身,只是,會不會有案子發生,就難以斷定了,聊盡心意吧。
於是,蕭雲就回了鎮中客棧內開了客房,利用時間休息了一下,經歷過無數次行軍自控力很強的他很快就真的睡着了,並在入夜的時候一下醒來,稍作夜行者的打扮,就悄悄從後窗先上了房頂,於房上飛掠,向着亂葬崗方向而去。
到了地點後,蕭雲再次看了一下天空,發現今夜月半,烏雲時有罩頂,所以月光也是時有時無,劫匪有一定可能埋伏作案,當然,自己視界可能也會受到影響。
察看完天時,蕭雲行到一處白天選擇好的鎮外大樹,縱躍了上去,枝葉掩映間,盯視着樹下的官道,以及稍遠處的亂葬崗。
等了不到一個時辰,還是發現了一個路人模樣的慢慢行過來了。
畢竟,極樂鎮人雖然知曉了此處夜行的危險,但是此地畢竟是人流遷徙的要道,還是有不知內情的人於深夜之前趕到,好宿進客店的。
蕭雲馬上雙眼眨也不眨地盯着那路人,以及旁邊的亂葬崗。
不久後,亂葬崗中突有動靜,似乎有什麼東西悉悉索索出來了,還發出着低沉而模糊的聲音,就似一個醉漢。
那路人當即被嚇到,本能停身,轉向,質問道:“誰?!”
沒有人回答。
但就在下一刻,突然有一道黑影自亂葬崗中撲出,怪聲中襲向路人,那路人尖叫欲逃,速度上竟來不及。
蕭雲馬上身動,就想下樹去解救,哪想到,這一刻恰巧陰雲遮住了半月,視界之內一片黑暗,什麼都看不清,蕭雲的動作只得暫停,而黑夜之中,那受襲的路人也只是驚叫掙扎了一兩下,就沒了動靜,同時,一股噬咬的怪聲也發作了幾息,然後也沒動靜了,再之後,襲擊者似乎離開了路人,用着搖搖欲墜的步態,迴歸向亂葬崗。
蕭雲這時不追也不行了,利用僅有的目力,躍下了大樹,幾近無聲向襲擊者逃脫處追去,初始還有些對方身影,不料,一段距離之後,四掃,視界裡,襲擊者竟然再無蹤影,連一點氣機都沒有了,似乎那人根本就沒有出現過。
但與此同時,空氣中則流動着一股臭氣,見過無數死人的蕭雲心中一動,因爲,這臭氣竟極似屍臭。
而亂葬崗中地形複雜,墳與墳間根本分不清,於夜間根本難查,蕭雲只好放棄追蹤,回身,想先將那受襲者救起來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