煙塵下是什麼,居然讓所有陳*軍驚恐色變,就連老將黃法氍都是面現驚容?
約莫七八百輛馬車,正飛速向着陳*軍瘋狂地衝撞而來。讓陳*軍驚駭欲絕的是,這些馬車排成一字形,車身上綁滿了刀槍劍戟等兵刃,鋒利的刃口寒光森森,如同一個鐵刺蝟一般。
所有拉車的馬匹都淒厲地嘶鳴着,瘋狂驚慌地向前奔馳。在它們之後,是一千黑甲騎兵,如同一道黑色的洪流,斜着無匹的氣勢,如山嶽般沉凝,向着陳*軍撲來。
輕步兵,只有結成陣形方能發揮出最大最強的力量。一旦失去了陣型,他們的戰力變大幅度下降,幾乎沒有多少防禦護甲的他們根本無法抵擋騎兵的衝殺。
“射馬!”黃法氍呼喝着陳*軍的弓箭手們。只要馬匹死去,沒有了動力,那些渾身綁滿兵刃的車輛便不再可怕。即便是那些騎軍,己方將士超過一萬,只要陣型密集,並不需要懼怕他們。
然而,在此混亂的戰場,只憑旗令鼓聲指揮的軍隊,又怎麼可能完全聽見他的命令呢?
陳*軍想躲,但幾百輛馬車橫成一條直線,他們又向何處躲避,唯一的辦法就是拼命向前,這一來就將執行黃法氍命令的弓手陣型衝散,裹挾着向前奔逃,造成了極大的混亂。
黃法氍無奈,只能大聲呼喝着,讓陳*軍加緊前進的步伐,只要能突進陽平城,那些馬車和其後的騎兵也奈何不得自己。
飛奔的馬車很快便與陳*軍相遇,運氣不好的,當場便被馬匹撞得飛了出去,骨斷筋折;貌似運氣好的,躲過了馬匹的鋒銳,那車上的兵器的鋒刃卻是絲毫沒有憐惜之情,將陳*軍士卒的身體分割成零碎的血塊。一時間,陳*軍哭爹喊娘,哭號震天,整個場景就像個“茶几”,上面擺滿了“杯具”與“餐具”。
“衝,向城中衝!不要慌亂,向前衝!”黃法氍紅着雙眼,大聲怒吼着,手起刀落,將身邊一個如同無頭蒼蠅一般亂竄的士卒斬殺。
“大齊的將士們,援軍已至,快與我一同殺退陳*軍,殺啊!”齊軍士氣大振,本來岌岌可危的局面霎時被穩定下來。王琳直覺身體內剎那間涌出一股澎湃的力量,手中的兵器不再沉重,揮舞的速度也愈發迅速。
“殺——”黑色的洪流到來,所有騎士仰天怒吼,雪亮的刀光過處,便有陳*軍士卒血肉橫飛,悲痛慘嚎。
黃法氍雙眼血紅,看着混亂以及的戰場,看着己方將士被那些黑甲騎兵如同砍瓜切菜一般屠殺,他心頭如同滴血。他很無奈,也很氣憤。
奔馳的馬車所造成的殺傷並不大,只不過突進了百餘米便失去了強勁的衝擊力,但它所造成的壓力與威懾卻是相當驚人。無數陳*軍死亡時悽慘的樣子,深深地震撼着他們的戰友們。
再加上那些黑甲騎兵的犀利衝殺,本就陣型散亂,心驚膽戰的陳*軍自然更是慌亂,發瘋地逃竄着,就連黃法氍的中軍也被亂軍裹挾着逃跑。
“黃法氍,可認識本將軍否?”一個稍有些沙啞的聲音遠遠傳來。
黃法氍循聲看去,就見數百米外,一個一身黑色緊身勁裝,猩紅披風的男子正策馬向自己奔來。他手中長槍指向自己,森然地槍尖上還滴着鮮血。當看見那男子臉上青面獠牙的面具時,不由渾身巨顫,腦中想起了一個人來。
“你是蘭陵王高長恭?”黃法氍失聲問道。
這黑衣面具者當然不是高長恭,而是高興。
高興仰天一陣大笑後,微微一頓,才大聲怒喝道:“黃法氍,你陳國無故寇邊,佔我國土,殺我同胞,害得我國淮南無數百姓流離失所,家破人亡。此仇此恨,不共戴天!今日,本將軍就要以爾項上頭顱祭奠我大齊死去軍民的亡魂!將士們,殺啊——”
高興嘶吼一聲,身子向下一俯,雙腳一磕馬腹,手中繮繩一帶,馬匹便如同離弦之箭,猛然竄出,直奔黃法氍的帥旗而去。所有的騎兵們迅速聚攏在高興身後,飛快地形成一個尖銳的三角形,如同一把鋼錐般扎進陳*軍之中。
高興一杆長槍上下翻飛,寒光閃爍間,掀起一片腥風血雨。但聽一連串慘叫痛呼聲響起,攔在他面前的陳*軍無不斷氣身亡。
高興雙眼緊緊地鎖定黃法氍,眼中充斥着無盡的殺意,冷若冰霜,面具下的臉上卻是帶着悲憫的笑容。
“黃法氍,投降吧!你那大營中早就沒有一粒糧食,後方的運糧軍也已被本將軍截殺焚燬,你已經沒有了一絲勝利的希望,趕快投降吧!”
“高長恭,你休要胡言亂語惑我軍心。將士們,休要聽他胡言亂語!此人乃是齊國蘭陵王,身份最貴非凡,能斬殺他者,官升三級,賞金萬兩!隨我殺!”黃法氍怒視着高興,大聲呼喝着,猛然拔出腰間佩劍,指揮着身邊的士卒向高興一衆騎兵擠壓過來。
沒有了突進轉圜的餘地,這一千騎兵便不會再有如許大的殺傷力。
“黃法氍,你還在猶豫嗎?你難道沒有認出來,那些馬車,那些武器都是你陳國的嗎?看着與你朝夕相處的士卒們倒在血泊中,你就無動於衷嗎?難道你真的想要以這一萬多將士的生命來換取你忠勇的名聲嗎?”
高興一邊殺着人,一邊大聲喊道,洪亮的聲音遠遠傳開,傳進大多數陳*軍的耳中,本來就無心抵擋的陳*軍手上動作一頓,心下既是懷疑,又是恍然。
怪不得早晨的飯食是那般豐厚,將軍的言語是那般溫和,更是允諾只要攻下陽平城,城中四分之一的財物將分賞給自己等人。
“降者不殺!”高興怒吼,聲震蒼穹。
“降者不殺,降者不殺!”高興身後的騎兵吶喊着,陽平城抵抗的守軍也一同呼喊,城中的百姓也跟着呼喊起來,一時間聲勢浩大,直衝九霄,就連濃密的雲團似乎也被這震天的呼聲震散了不少,淡淡的陽光透過雲層灑落大地。
陳*軍將士心知高興所言非虛,士氣大落,再受齊人呼喝聲的影響,攻擊力直線下降。反之,齊軍卻是士氣如虹,戰志高昂,將陳*軍bi得步步後退。
“殺了他,殺了他!”黃法氍目眥欲裂,憤怒地大吼着。
“將軍,我們逃吧!”黃法氍身邊的副將焦急而又苦澀地勸說道。陳*軍士卒們已經喪失了鬥志,如此下去,就算是將高長恭的騎兵滅殺,沒有糧草補給,他們也無法攻進陽平城,敗局已定,拖延的時間越長,損失只會越大。
“你說什麼?你堂堂大陳將軍,未戰居然言敗,擾亂軍心,左右,與我拿下,待此戰過後再依法處置!”黃法氍怒不可遏,大聲咆哮道。
“誰敢亂動!”卻是那副將手中的兵刃架在了黃法氍的脖子上,威嚴地看着就要衝上來的黃法氍的親兵。
“將軍,此時不是意氣用事的時候,末將此舉,實屬不得已之舉。我軍已經敗了,再戰下去只會讓更多的士卒死亡,若是末將還能再見到您,末將隨您處置!”那副將歉然地看了黃法氍一眼,吩咐左右將黃法氍的盔甲除去,然後將之綁起來交給其親兵,命他們保護黃法氍趁亂而逃。
做完這一切,那陳*軍副將在下達了撤退的命令後,便獨率自己的親兵向着高興奔來。
陳*軍得令,瞬間如潮水般退去,王琳適時率領城中的軍士瘋狂追出,銜尾追殺,直追得陳軍是丟盔棄甲,狼狽不堪,一些實在跑不掉的陳*軍乾脆直接拋掉手中的武器跪地乞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