芮瑋將賀禮遞到黎昆桌前,恭聲說道:‘這是莫家牧場的壽禮,祝賀老壽星長命百歲,
福壽並增。’
莫爲先見芮瑋這般處理,不再懷疑他是偷自己賀禮的賊人,暗忖:‘他要是有意偷走,
也不會拿出來了。’
錢飛龍低聲道:‘這賀禮一定是三手神抓偷的。’
果聽聲芮瑋又道:‘這賀禮在過江上被一位瘦小的老漢從莫兄身上盜得,在下轉手盜來
,那位老漢盜得重寶,上岸即走,不知去向,是故衆人並沒有人見他來過。’
芮瑋不說偷兒是誰,就這樣衆人皆知是三手神抓偷的,因三手神抓身材瘦小,年紀很大
,一般人都曉得。
錢飛龍與莫爲先好生感激芮瑋這番話,衆人都不承認三手神抓來過,芮瑋這一承認,冼
脫兩人串通害人的罪名。
芮瑋接道:‘黎老英雄承認收下這禮物,在下等於幫老英雄尋回重寶,不知憑這點可否
請見賢婿婚前一面?’
能從‘三手神抓’譚燕春身上盜回寶物而令他毫無知覺,這份手法之妙,聞者莫不震驚
,有人還不相信,芮瑋獻上的禮物是從三手神抓身上盜來的。
黎昆見芮瑋這一手功夫,武功定非尋常,來歷必不簡單,他堅持婚前要見女婿必有用意
,說道:‘好,去請芮瑋出來!’卻不知眼前這人才是真的芮瑋。
簡召舞在後堂正準備拜禮行堂,卻聞岳丈大人要請自己單身上堂,好生納悶,當下脫掉
身上的新郎服裝,走到堂上,只見大堂中央站着一位素未謀面的黃臉漢子。
黎昆指芮瑋笑向簡召舞道:‘腎婿,你可識得此人?’
簡召舞搖頭道:‘不識。’
芮瑋冷笑道:‘姓簡的,你當真不識我嗎?’
簡召舞聞聲言大驚,心想此人是誰?聲音好熟,他怎麼知道自己姓簡,而不是姓芮?
芮瑋接道:‘你認不認得我沒有關係,在下要請你認一件東西,你不認得我,這件東西
想是一定認得!’
芮瑋摸出那條粉紅色的汗巾,簡召舞一見汗巾臉色大變,聲音不同尋常的問道:‘不錯
,這汗巾我認得,你從哪裡得來?’
芮瑋臉上的肌肉,倏地一陣抽搐,聲音慘然的說道:‘這汗巾是黎小姐送給你的定情之
物嗎?’
簡召舞想不起汗巾在什麼地方丟的,說到定情之物,得意的笑道:‘不錯,這汗巾正是
黎小姐送給區區的。’
芮瑋身體忽然顫抖起來,他終於明白殺死葉青、夏詩的兇手是誰,簡召舞去懷廬要殺的
是自己,他怕冒充自己終有一日被拆穿,如此一來玄龜集騙不到手。
他探聽到自己隱居棲霞山,趕到懷廬預備殺人滅口,哪知恰好自己去了天池府,於是他
看到背叛他的夏詩,難怪他要剝光夏詩的衣服,原來他要玷污沒有染指到的一名丫環。
又難怪葉青、夏詩毫無反抗的被點住穴道,原來她們以爲自己回來了,哪知不是自己而
是狼心狗肺的簡大公子。
夏詩不堪受辱嚼舌自盡,他的獸慾不得逞,懷恨到葉青身上,竟連葉青一齊殺了。
芮瑋越想越恨,暗暗痛呼道:‘簡召舞呀!簡召舞呀!你若不是爲了匆匆趕回參加黎昆的
擂臺招親,怎會遺失黎小姐贈送的汗巾,可見天網恢恢,偏叫你遺下汗巾,教我想出兇手是
誰!’
芮瑋身體顫抖的越發厲害,他心中在想要不要殺這位同母異父的兄弟,葉青與夏詩死的
好慘,這仇非報不可。
芮瑋又想:‘你冒充我騙取黎小姐的芳心,是已知道她藏有一本武學秘籍玄龜集,你要
玄龜集我不怪你,你就是冒我之名爲非作歹,做出大惡來,我也不怪你,但你斷斷不該殺死
我的妻妾,而且攜劫我的兒子以便將來要挾我,不敢破壞你陰謀。’
芮瑋默默低訴道:‘娘,你將來不要怪我,你這位兒子我一定要殺,我要報仇,報那血
海深仇。’
當下打定主意,神情鎮定下來,沈聲說道:‘黎小姐送你的定情之物,你爲什麼不好好
收着而遺落我家!’
簡召舞驚道:‘你家?你是誰?你住在哪裡?’
芮瑋不答話,忽然問道:‘我的兒子呢?’
簡召舞見他神情倏忽數變,心想此人好怪,說道:‘你的兒子,我怎知你的兒子在哪裡?’
芮瑋一聽他這麼說,便知他未擄劫自己的兒子,否則這一句話點明他定會認出自己是誰。
心想那自己的兒子在哪裡,莫非是有人救走了,忽然想起那遺失的玉石獅子,心想:‘
啊,原來是她救走了,難怪他隨手把玉獅子取回。’
簡召舞又道:‘你到底是誰?’
芮瑋還以爲簡召舞沒有認出自己,卻不知簡召舞已認出他是誰了,心想天下只有芮瑋本
人敢確定自己不姓芮,而姓簡,他故意問這麼一句話,好教芮瑋一點也不提防。
芮瑋冷笑道:‘我姓芮……’
簡召舞忽然一指點出,這一指快如閃電,而且出指怪異,莫說芮瑋無防,就是有防,也
不易躲過。
芮瑋胸中被點中,頓時全身軟麻,力道全失,簡召舞哈哈大笑道:‘你不用說了,我知
道你是誰,你是天池府的大公子簡召舞。’
這一着甚爲陰險,簡召舞弒母殺弟的消息,消息靈通的江湖人氏已經知道,暗暗不齒簡
召舞的爲人,簡召舞故意說芮瑋是簡召舞,好教自己殺他時,無人助他。
而且事後恢復芮瑋的容貌,他與簡召舞長的相似,人們果真當他是簡召舞死了,他這真
的簡召舞就可堂而皇之的變成芮瑋。
於是再無人疑惑他的身分,只當他是掌劍飛的兒子,等將玄龜集騙到手,練全上面的功
夫,成爲天下第一人,那時再爲所欲爲,而無人能阻止了。
簡召舞一說完芮瑋是簡召舞,不等他爭辯,一掌猛力拍去,芮瑋功力喪失,還知閃躲,
輕功並未喪失,他雖然全身軟麻得使不出一點力道,腳下還跑得快。
簡召舞連擊五拳,芮瑋一一閃過,堂上千餘人睜眼看他兩人爭鬥,沒有一人上前阻止,
武功高的前輩雖知芮瑋被點麻穴功力喪失,支撐不久,生死不過旦夕間事,卻無人想上前救
他,只道他是天池府的大公子,天池府的大公子,殺母殺弟,殺了不足可惜。
簡召舞連出怪招,迥非以前可比,原來這幾個月來,他冒充芮瑋騙取黎小姐的武功,黎
小姐只當他向自己求教,一一傳他,心想芮瑋武功不下自己而向自己求教實是自己的光彩,
毫不懷疑簡召舞在偷學自己的武功,而且更想騙到整本玄龜集。
芮瑋先機已失,被簡召舞的怪招逼的步步後退,不及施展飛龍八步,而且飛龍八步要有
相當的功力才能飛躍空中,要芮瑋這時躍起甚爲艱難。
簡召舞每一招都攻得芮瑋狼狽不堪,忽然簡召舞掌法一變,芮瑋尚未看出那拳的拳理以
便閃躲,已被一拳擊在當胸,芮瑋張口噴出一口血箭,直射丈外,人被擊得飛向一旁,摔在
錢飛龍的腳旁。
錢飛龍對芮瑋頗有好感,探手芮瑋懷內,看他死了沒有,忽然摸到兩塊牌子,拿出一看
,一塊花花綠綠,另一塊是塊金牌,一面雕刻‘令’,另一面是兵馬大將軍的官印。
錢飛龍一見此牌眉頭一動,衆人沒有看清,他已將牌子收回芮瑋懷內,說道:‘此人內
髒震碎,已經死了。’
簡召舞不放心,走上前問道:‘真的死了嗎?’
錢飛龍故意一腳踢開芮瑋的屍體,表示怕沾上死人的晦氣,簡召舞見芮瑋被踢了一腳,
一動不動,以爲當真死了。
正要再細查一遍,堂上黎昆不悅道:‘瑋兒,今天是你大喜之日,爲何殺人行兇,衝了
喜氣。’
簡召舞恭敬的回道:‘此人是天池府的大公子,他殺母殺弟,小婿早已心忿,今日碰上
不想失手殺死。’
座上雖有湖北知府,他卻不聞不問,知道他們江湖武林人物,殺人不當回事,還是少問
的好。
黎昆雖然不悅,不再責備簡召舞,心想:‘他今日殺死天池府大公子,正好在衆人面
前成名露臉,天池府的大公子的行爲殺了不足爲怪。’揮手命旁邊的幫衆道:‘快把屍體擡走
,現場收拾乾淨,不要使賀客看得噁心。’
三名幫衆匆快跑來,兩名擡起芮瑋的屍體,一名揩拭地上的血跡。
這一鬧,簡召舞忘記再查芮瑋到底死了沒有,衆人只道芮瑋死了,心想當胸捱上黎昆嬌
客一拳,還能活嗎?
然而只有一人知道芮瑋沒有死,乘沒有人注意時,偷偷溜出喜堂。
芮瑋的屍體被吩咐拋落江底,擡他的兩名幫衆,走到江邊,在芮瑋背上綁一塊巨石,撲
通一聲沈屍江底。
同時間另一邊也是撲通一聲,錢飛龍迅快潛入江內撈起芮瑋下沈的屍體,割斷繩索,潛
上岸來。
芮瑋被江水一浸,甦醒過來,聲音微弱道:‘我……我……纔是芮瑋……’
錢飛龍啊的一聲,只見芮瑋臉上的易容藥,已被江水溶掉,長得和黎昆的女婿一模一樣
,心想兩人到底誰是芮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