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語柔回到府中之後便一直昏睡着。期間醒過一次,曲氏趁機餵了她湯藥,隨便吃了點東西,接着便又繼續昏睡。大夫瞧過了之後只說這是風寒導致的嗜睡,不礙事,吃了藥,發了汗,也就沒事了。
曲氏一直守在褚語柔的身邊,等着褚語柔漲紅的臉色稍稍緩和下來一些之後,這才吩咐丫鬟好生照顧,自己收拾妥當,趁着還未瞧見月亮的時候,去了老夫人那裡。
剛進門的時候就瞧見老夫人院子裡燈火通明,似乎在等候着什麼人一般。院子裡還散發着一股淡淡的糕點香味,甜而不膩的味道叫曲氏好一陣心癢難耐。不過眼下不是想這些的時候。
來到門前的時候丫鬟已經發現了她,立刻站起來迎她進門。
“夫人,快裡面坐,夜深露重的,您該多添件衣裳纔是。”
這小丫頭也是頗多的心眼,等着曲氏走進來,趕快叫另一個人去取件披風過來。
這屋子裡都是老夫人的衣裳,自然不能拿來借與曲氏,不過這披風還是有的。招呼曲氏進來之後,自己去了廚房泡了上好的雨前龍井送過來,便等着披風送過來,留下之後暫且離開。
“老夫人,兒媳來給您賠罪了。”
一進門,曲氏便跪在老夫人的面前,撲通一聲叫老夫人好一陣驚嚇,立刻瞧着曲氏,只見曲氏低着頭,身子筆直的跪在面前,雙手微微擡起,似乎在抹眼淚。
“說什麼傻話,都是一家人,何來的賠罪。還不快扶夫人起來?”
老夫人雖然佯裝埋怨,可是瞧着貼身丫頭的眼神卻帶着不符合她年齡的調皮,叫那丫鬟心中好笑。但是嘴上還是要給老夫人面子,立刻答應着,上去把曲氏扶起來。
曲氏自然是順坡下驢,怎會當真在地上跪到老夫人消氣?
“老夫人,這都是兒媳的。兒媳也知錯了。兒媳感念着老爺老夫人,當真是喜極而泣。”
曲氏留下兩行熱淚,用帕子不住的擦啊擦,眼角柔內的部分立刻紅了一片。叫老夫人瞧見了忍不住眉頭微蹙。曲氏這當真是過來賠罪?
老夫人瞧着曲氏略顯做作,忍不住心中嘀咕了好一陣子。曲氏低着頭,一副聆聽教訓的模樣。
老夫人瞧着她這般,原本準備着責罵兩句的話到了嘴邊愣是一個字也說不出來,加之曲氏還在輕輕抽泣,着實叫老夫人無法開口、
“一家人不說兩家話。媳婦你也是大戶出身,若是旁人做出此事也就罷了,可偏偏是兒媳你。這次出去也吃了好些苦頭,也算是懲罰過了。日後定要記着自己是褚府的夫人,切不可在隨着性子做事。”
老夫人好一陣言語,雖然不曾抱怨過什麼,可是話語裡免不了對曲氏有些許的不滿。
曲氏自然聽得出來老夫人話裡面的絲絲埋怨,立刻低頭答應,順便承諾着再也不會發生此事,定會記住自己褚府夫人的身份,以身作則。
“好了這些暫且放下。老身過來問你,語柔那孩子病得如何?大夫過來瞧了怎麼說?”
剛說了兩句,老夫人便直接詢問褚語柔的情況。雖然老夫人多有擔憂,可是眼下曲氏剛剛回到褚府,好些事情還需要做足了戲碼,免得叫人叫挑理。
“多謝老夫人掛念,語柔眼下好些了。大夫過來瞧過,開了方子,眼下語柔吃了些湯藥還在睡着。大夫說這嗜睡是風寒略重的關係,不礙事。等着吃了藥,出了汗,也就沒事了。兒媳叫人好生看着,立刻過來給老夫人問安。多謝老夫人不計兒媳種種過錯,老爺還能對我們母女這般照拂。日後定好好生照顧子女,好生服侍老爺,再也不做任何有損我褚府名聲之事。”
曲氏忍不住一陣輕微的哭訴,老夫人瞧着她這般,也不願意多言。既然曲氏自己做了承諾,日後且看她如何做便是。
接着又聊了兩句,都是老夫人的囑託。隨後丫鬟送來了廚房最新出來的棗泥糕。老夫人偏愛這種糕點,褚府的老夫人小廚房裡的棗泥糕可謂是當地一絕。不過很少有人可以由此殊榮能進來一嘗。
“這些都是太平送來的新棗子做的,還是溫的。你且帶回去,語柔這孩子吃了不少苦頭,可要好好滋補一番纔是。”
丫鬟將東西放在食盒裡面,老夫人對曲氏一陣叮囑,才瞧着曲氏提着食盒離開。等着曲氏走遠了,這丫鬟走過來扶着老夫人坐在躺椅上休息。
“你瞧這曲氏是否當真有悔過之心啊?”
眼下無人,老夫人忍不住與丫鬟說了兩句。有些話不能對褚太平的妾侍言語,哪怕是最得寵的溫氏,老夫人也要分得清楚。這些話若是傳出去,只怕又要對褚家不利。
眼下盯着褚府的人越來越多,老夫人這樣深居簡出也要說話小心,以免進了心懷不軌的人耳朵裡,就要變了個意思。
“老夫人慧眼如炬,自然瞧得清楚。奴婢可不敢亂說。”
小丫頭是個口齒伶俐的,瞧見老夫人的模樣,俏皮的將問題推開。
“你這丫頭,當真是好伶俐的口齒。這曲氏獨自一人過來,顯然是不想叫下人知曉。旁人看來也就是兒媳過來給婆婆問安,哪裡會想到這是一場安排好的賠罪?進來之後言說語柔病的頗重,卻隻字不提女眷事宜的處理,可見這曲氏也算有些自知之明。只怕這不過是曲氏的權宜之計,說不定這前腳出門,後腳就算計着什麼。”
老夫人瞧着窗外半殘的月亮,心有憂思。
這曲氏在褚府多年,這心高氣傲的秉性其實說改便可該?出去吃了好些苦頭,此次回來,只怕這曲氏不會心存感激,而是越發的性格扭曲。若當真如此,那隻怕褚府後院,將再無寧日了。
“老夫人多慮了。眼下大小姐正病着,夫人惦記着小姐的病,哪裡還有心思估計旁的?這會過來的確是過來賠罪,老夫人也提點過了,夫人是個聰明人,自然明白老夫人與老爺的意思,定然會安分守己,切莫再生事端。”
丫頭好一陣解說,爲的自然是讓老夫人寬心。
這曲氏爲人如何,大家心知肚明。日後究竟會發生什麼變故,誰也不敢妄下定論。只想着曲氏可以心存感激,莫要再想那些害人的伎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