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筠覺得,就衝這一點,她和劉老爺收的錢就不能少了。
潘筠手中的拂塵一甩,直接拍在劉黑的腦門上,“呆子,是貧道要見劉老爺。”
劉黑腦門一疼,纔要發火,但都沒來得及看清潘筠的樣子,她的身影一閃,一道虛影從他身邊經過,眨眼間便到了他身後十步之外。
鎮民們看到潘筠眨眼間便到了劉黑身後,一時瞪大了眼睛。
劉黑沒發覺,他就覺得眼前有個人突然消失了。
他正有些懵,抱着劍的小道長就瞪他,“愣着幹什麼,還不快給我小師叔領路。”
“我……”
妙和指向他的身後。
劉黑回頭看了一眼,眼睛瞬間瞪大。
潘筠已經走了幾步,回頭看,“你們還不快跟上嗎?”
妙真妙和越過劉黑跟上。
劉黑雙腿打顫,抖着腿跟上,身後的鎮民們見狀發出鬨堂大笑,取笑道:“劉黑,你怕什麼,這可是神仙,快去啊。”
潘筠聞言回頭,身上因劉老爺被激出來的氣勢一收,對劉黑微微一笑。
劉黑就覺得潘筠真的變成了神仙,連臉都像神仙一般,見之可親。
劉黑臉色立變,殷勤的上前給她引路,竟一路將人引到了廳堂。
直到看到廳堂裡翻動賬冊的劉老爺,劉黑才猛的反應過來,他好像做了不合規矩的事。
他有片刻的心虛和害怕,但很快壓了下去。
劉黑並不是奴僕,他雖是門房,卻是劉老爺的親戚,真姓劉的。
劉老爺看到劉黑不稟報,直接就把三個外人帶到廳堂來,不由眉頭一皺。
擡頭看向潘筠,目光一凝,整個人愣住。
潘筠面色淡然道:“劉老爺,你家大禍將至,你還一無所覺嗎?”
劉老爺連忙起身,“道長何出此言?莫不是看我家富貴,危言聳聽來騙錢的?”
恭喜你,答對了。
潘筠面色不變,只是看着劉老爺微微搖頭,“命也,貧道果然不該想着爲人改命,四水,五火,我們走吧。”
妙真妙和應了一聲,跟着潘筠轉身就要走。
劉老爺立即反應過來,臉色大變,連忙追上去,“道長且慢,道長莫非是近來在泉州海邊殺寇的三竹道長?”
潘筠停下腳步,微微回頭,“劉老爺不是懷疑貧道騙人圖財嗎?”
劉老爺擦了擦額頭上的汗道:“原來真是三竹道長,是小的有眼不識泰山,還以爲是外頭哪兒來的野道騙人。”
所以還是在懷疑她是假的三竹。
潘筠不由的打量起劉老爺來,是她想錯了,還以爲她能吸引妙真妙和啃她,便以爲對其他人的吸引力更大。
卻忘了妙真妙和與她親近,本就有一種濾鏡。
而普通百姓想的少,神魂不堅,所以也容易被她吸引;
但這世上總有意志堅定的人,哪怕是對她有好感,也會心存疑慮,並不會像那些鎮民和劉黑一樣,她說什麼就信什麼。
劉老爺心狠狡詐,怎麼能不算另一種意義上的意志堅定呢?
潘筠哈哈大笑起來,示意劉老爺伸出手來。
劉老爺疑惑的伸出右手。
潘筠就從靈境空間裡抓了一樣東西出來,似笑非笑的注視着劉老爺,手一張開,東西就落在了劉老爺的右手上。
是一塊素青玉佩。
劉老爺覺得這塊玉佩眼熟,但沒想起來在哪見過。
潘筠笑道:“這是宋北身上的玉佩,劉老爺和他來往過幾次,應該見過這塊玉佩吧?”
劉老爺手微微顫抖,連忙道:“三竹道長怕是誤會了,我不認識此人,我……”
在潘筠似笑非笑的目光下,劉老爺說不下去了。
他連忙扭頭對劉黑等人道:“你們都下去。”
等下人都走了,他才恭敬地把三人請到廳堂坐下,熱情地親自給三人斟茶。
他擦了擦額頭上的冷汗,有些忐忑的問道:“不知三竹道長從何知道我認識那宋北的?”
潘筠輕輕一笑,“劉老爺害怕被清算,以爲我說的危機是宋北之危?”
劉老爺擦着汗不說話。
潘筠就搖了搖頭道:“的確和宋北有關,卻不是來自於衙門,而是……來自於倭寇啊。”
劉老爺驚訝的看向她。
潘筠道:“宋北在世人眼中是個正常的商人,即便如劉老爺這樣的人知道他的來歷和生意不正經,但衙門很難找到切實的證據啊……”
劉老爺一想還真是,他只是和宋北正常的做生意而已,誰知道他是倭寇,在走私呢?
劉老爺的腰背挺直了。
潘筠似笑非笑道:“我們的衙門是講道理,講法度的地方,但倭寇海盜卻不講這些。”
她道:“我之所以知道劉老爺,是在倭寇車隊裡潛伏時聽了一耳朵,劉老爺,雙陽村和槐花村是替劉老爺你擋了災。”
劉老爺渾身一涼,瞪大了雙眼,“你說什麼?”
潘筠冷冷地道:“倭寇上岸左不過求財,但雙陽村和槐花村有什麼,值得他們屠戮村民?兩個村的錢財加起來都沒有你一個劉家多吧?”
“他們不過是找錯了地方,殺錯了人罷了,”潘筠身體微微前傾,眼睛緊盯着劉老爺,嘴角微翹,戲謔的問道:“劉老爺猜一猜,那羣上岸繞過城池的倭寇是從哪兒知道的,劉家豪富?”
劉老爺雙手冰冷,想到雙陽村和槐花村的慘狀,他踉蹌兩步,扶着桌子倒在潘筠對面的椅子上。
要是那羣倭寇沒認錯地方,那劉家豈不是就如雙陽村和槐花村一樣……
劉老爺嘴脣微抖,猛的反應過來,“道,道長,您剛纔說聽到宋北那羣倭畜談起我家,他,他們這是要……”
“沒得到自己想要的,他們自然要再來一次,反正於他們來說,上岸,繞城,進攻並不困難不是嗎?”
劉老爺面色慘白,憤怒道:“朝廷的官兵都是吃乾飯的不成,就一道海都守不住!”
“這我可要爲大明的官兵說一句公道話了,”潘筠道:“大明的海岸線那麼長,我們的官兵就那麼些,哪能全部守住?”
潘筠似笑非笑,“不然,像劉老爺這樣的,怎麼能穿過防守線向外售賣貨物呢?”
劉老爺聞言有些尷尬。
潘筠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放下後就彈了彈袍子起身,“好了,提醒之責已盡,劉老爺保重吧,貧道告辭。”
正沉思的劉老爺瞬間回神,立刻去攔,“三竹道長,還請救我一救。”
潘筠冷豔高貴,“沒空。”
說罷繞過劉老爺就往外走。
劉老爺連忙還要攔,但眼前就一閃的功夫,潘筠就出了廳堂,兩步就到了院子裡。
妙真妙和慢了一步,但也運起輕功越過劉老爺飛快趕上。
劉老爺瞪圓了眼睛,哪裡還能矜持,狂奔追上去,堪堪在大門前追上。
眼見潘筠擡腳就要踏出去,情急之下,他撲騰一聲跪下,大聲喊道:“三竹道長,求您救一救我劉家上上下下幾十口人吧!”
潘筠腳步微頓。
劉老爺立即爬上去一把抱住她的腿,大哭道:“道長,您今日要是走了,我劉家就真的完了,先前是劉某眼瞎,得罪了道長,我現在知道錯了。”
“道長,那些倭寇兇狠殘暴,您要是不幫我,我劉家就真的要完了。”
潘筠垂眸看他,冷冷地道:“劉老爺,請貧道出手,花費可不少。”
劉老爺忍不住給自己一巴掌,懺悔道:“三竹道長,先前的話都是劉某豬油蒙了心……”
潘筠幽幽的道:“劉老爺倒也沒誤會,貧道是真圖財。”
劉老爺真哭了,他以爲潘筠說的還是氣話,他恨不得回到兩刻鐘前,把那個自己揍一頓。
不過好在潘筠願意跟他多說兩句話了。
劉老爺抓緊了潘筠的褲腿道:“三竹道長,請回廳堂上座,我們細談一談好不好?”
潘筠低頭,對上他眼巴巴的雙眼,在心裡淺淺比了一個V,面上高貴冷豔的轉身,掙開他的手,往廳堂的方向走了兩步。
妙真妙和也跟着轉身,劉老爺反應過來,靈活的從地上爬起來,趕忙走到前面去給潘筠領路。
還留在劉家大門外的鎮民安靜的看完這一幕,等劉老爺弓着腰把三位道長領遠了鎮民們才反應過來。
轟的一下,聲音爆炸,所有人都在表達自己的不可思議。
“看到了嗎,看到了嗎,劉老爺給人跪下了!”
“你們聽到劉老爺喊那位老道長什麼了嗎?三竹,三竹啊——”
“就是那個以一敵百,殺了一百個倭寇的三竹道長!”
“那跟在她身邊的就是四水和五火道長了,天啊,我竟然看到了殺寇大英雄。”
“四水道長和五火道長好小啊,年紀這麼小就能殺敵了。”
“還是三竹道長厲害,剛纔她咻的一下就閃過去了,這是法術,一定是法術!”
“那些倭寇怎麼比得上道長,難怪被殺得片甲不留,一殺殺一萬。”
玄妙和陶季從後面擠進來,站在人羣中往劉家院子裡看,只看到潘筠三人一閃而過的背影。
視線之內的人已經消失,但鎮民們卻更加興奮了,一點兒也不想離開,繼續圍在劉家大門前議論得津津有味。
玄妙和陶季對視一眼,不由輕笑一聲,轉身離開。
三個孩子的歷練比他們想象的還要老練,根本就用不着他們兩個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