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1 血脈至親

181 血脈至親

天一道長雖然也近身伺候皇上,但只限於對皇上的身體負責,煉丹,梳理經絡,近身保護,對於日常伺候的事,從不沾手。

“嗯?是不是有什麼事?”皇上從孫謹的語氣裡面,聽出來他有話要說。

“昨天皇上閉關後,聽說新科狀元在後宮污了嘉怡郡主的名譽,是嘉怡郡主跟靜怡郡主兩人指認的,華貴妃正好遇上聽說此事,當即發怒,要亂棍打死新科狀元。

恰巧太子過來,攔住了華貴妃,卻也因此爭執起來,太子一怒之下,讓韓立殺了華貴妃帶來的所有太監宮女,華貴妃大怒之下,叫喊侍衛,驚動了太后。

太后一向信奉菩薩,不願意打打殺殺,便當場給新科狀元賜婚來着,新科狀元,抵死不肯,說他若是受了賜婚,就等同於承認了這樁莫須有的罪名,更何況他本就有婚約,死也不肯背信棄義。太后一怒之下,生氣暈了過去,聽說到現在還沒有醒來。

從太后暈倒到現在,新科狀元,一直都跪着殿外,等着皇上發落,太后身邊的大總管,也在外面等着皇上出關,回稟太后病情。”

孫謹儘量不說太后跟貴妃的不是,哪怕孫謹知道皇上對太后心存敵意,對華貴妃心存提防,自己也不能妄自揣測,還是儘量實話實說,將陳學慎堅持的立場,說出來,皇上自然知道他是被人陷害的。那兩個狗屁郡主,自然是太后身邊的兩條狗,如今不要臉的咬住了陳學慎而已。

“哼!都這麼迫不及待了!傳旨下去,嘉怡郡主,靜怡郡主,身爲女子,不知檢點,在後宮勾引新科狀元,氣昏了太后,貶爲庶人,送往太祠廟,終身爲太后祈福。讓陳學慎今天就出發去寶慶吧!”

皇上一直也知道,大明是以孝道治天下的,自己身爲皇上,自當做好表率,不然便會爲天下人背棄。

尤其是太后一貫會裝,自己更不能對她的昏厥,不做任何處理,但若是想讓自己處理陳學慎,那朕可真是昏君了!

那兩個賤人,既然不將朕這個父皇放在眼裡,朕還需要當她們是朕的女兒?就讓她們兩個,好好爲太后效忠去,她們不是一心爲了太后,連自己名聲也不要的嗎?那朕就成全你們兩個賤人!

皇上的旨意一出,卻是將太后真的氣昏了過去,差點沒有吐出血來!昏君如此混賬,連基本的孝道都不顧啊!可偏偏這個昏君,把他自己親生女兒送入太祠廟,爲自己祈福,這哪是給自己祈福,這是要生生氣死自己啊!

“通知下去,暫停開挖寶慶金礦,連同那邊掩藏的一萬武裝,全部轉移。”睿王氣死了。太后跟華貴妃兩人出面,竟然都沒有殺了陳學慎,全都是不抵用的女人。

最可恨的還是,自己得知了首輔的意圖,惡賊竟然是等自己出手,在陳學慎赴任的路上,或者是在寶慶殺了陳學慎,他卻能坐收漁利,更可怕的還是,首輔極有可能知道了自己在寶慶掩藏了一萬人的武裝及金礦,要不然他也不會如此不遺餘力的推舉陳學慎去寶慶曆練,爲的就是讓皇上發現自己的造反證據,簡直是其心可誅!

本王也不是傻子,你能等着本王跟皇上掐起來,本王就不能全部撤了下去?一萬人的武裝,全部充斥到吳將軍的軍營裡面,不是一樣?

至於金礦的事,本王從未出面,現在那個農莊也是李秀鈺的家產,暫且停一段時間挖金礦,若是並未透露消息,本王再讓李秀鈺開挖,退一萬步講,即使真的透露了金礦,死的也是李秀鈺全家,跟本王沒有半點關係

。純屬他個人私自開挖大明金礦,當誅九族。

陳學慎到寶慶之前,皇上賜的一萬影衛軍,早一步分批到了寶慶,這些影衛軍,沿着上原,隱蔽下去,以確保太子安全。

“大人,前面是寶慶前來迎接的當地世家官人。”

陳六折馬返回到赴任寶慶的陳學慎面前,陳六是皇上賜給的那一萬影衛軍的首領,如今帶着一百人馬,跟隨陳學慎近身保護,剛剛前往探哨,看到了那些人正在等着迎接縣令大人。

“嗯。”陳學慎言簡意賅,自從皇上傳旨,將那兩個一口咬定自己的郡主貶爲庶人遣送到太祠廟後,自己就知道,這一生,自己肝腦塗地,也要報答皇上的知遇之恩,全心全意輔佐太子。

至於寶慶情況,自己還是有所瞭解的,當地如今哪有什麼世家地主賈商,都被於大榮那個惡棍攆的差不多了,剩下的不外乎是於大榮攆不動的,比如自己的那個養父郡王。還有就是跟於大榮一樣的害羣之馬,比如寶慶教諭,李秀鈺。

這些人自己儘管極爲鄙視,但如今也得要打起精神,跟他們周旋。

這一年過年前臘月中旬到底的時候,亞楠跟隨全家人回到寶慶,包括遠在省城的六叔錦娘,都一起回到寶慶,全家人準備好好過了一個團圓年。爹因爲是縣令,沒能回來,不過戚繼光跟三姑父卻都跟着回來了。

“大人,那對夫妻又來了,說要請你回家給祖宗上墳?”

臘月二十的上午,陳學慎本打算將衙門安排好,就去亞楠家好好陪陪亞楠的,昨天亞楠回來,自己只是急匆匆的見了她一面,沒有想到自己的所謂親生父母,竟然再次到縣衙來找自己?還說什麼上墳認祖?

自己早就被過繼出去了,還上他們祖墳?呵,真是笑話!

“請他們進來正堂,找齊人馬,升堂!本大人會親自跟他們說清楚。”

陳學慎知道,自己若是不見他們,他們就能向上次一樣,恬不知恥的站在縣衙大門外,逢人就說自己是他們親生兒子,讓所有人都羨慕他們能生一個狀元兒子!

“啪!”

“來者何人?報上名來,所謂何事?從實道來,若是所言不實,大刑伺候!”

陳學慎等人到齊之後,做足了威武,再猛的一拍驚堂木,對着滿臉慈愛看着自己的所謂父母,狠狠呵斥下去!

“噗通!”

“噗通!”

陳學慎的親爹親孃,到底從未見過如此威壓,頓時雙腿不由自主的跪了下來。從來的時候的滿心歡喜,到現在的膽戰心驚,兒子多少年不見了,還能認識親爹親孃嗎?

“二弟?爹,娘,那是我們二弟,你們怎麼能跪二弟,會折壽的,快起來,我們是來找二弟回家過年的,不是來告狀的!”

陳學慎的大哥,從小用着爹孃賣陳學慎的錢,過着讀書人的日子,知書達理,可惜沒有考中秀才,如今得知弟弟成了狀元,又到了寶慶做縣令,便早就忘記了當初對這個弟弟的嫉妒恨。說起二弟的時候,滿臉的兄弟情深。

“還請這位學生,不要亂攀咬親戚,本大人,只有一個弟弟,從未有其他什麼兄弟姐妹,至於本大人的爹孃,也在上原好好的,無需你們掛念。這是大堂,有冤伸冤,無冤不得干擾本大人政務,還不速速道來!”

陳學慎第一次得知他們過來找自己的時候,自己並未去見他們,想着晾着他們,他們自然應該有數了。

誰知道他們不僅僅沒有心中有數,還恬不知恥的在縣衙大門外,逢人就說自己是他們的親兒子,這一次,便絕了他們心思,當年他們既然賣了自己,丟棄自己,今天就不要做出這番醜惡嘴臉,讓自己鄙視,哪怕是自己親生父母,又如何?

能比得上真心養育自己的上原養父母?比得上真心教導自己的先生?甚至連幫了自己一把的孫公公都不如,若是沒有當初的孫公公,自己這個時候還能做狀元,做縣令?恐怕早就餓死路邊了

更何況,他們當初也不算白生自己一場,怎麼說也用賣自己的錢,讓他們全家過上了好日子,讓自己的大哥,讀書到現在,他們還有什麼不知足的?還要恬不知恥的過來認自己?當真對自己有親情?恐怕半點也難,不過是看自己能給他們帶去利益而已!

難道自己還能奢望他們對自己有真感情?不論他們有或沒有,自己都不必在意,當是路人吧!

隨着陳學慎的滿臉嚴肅,陳學慎的娘,終於感到了心慌,這個兒子他恨自己啊!如今當了大官,會不會報復自家啊?他看起來那麼狠?

“學慎,我是你爹啊!是你親爹啊,你怎麼能不認我們哪!嗚嗚嗚,當初要不是我們將你過繼給郡王,你能有今天嗎?你摸摸你良心,你大哥都沒有過繼給郡王,享受郡王府的好日子,卻讓給了你啊!你有今天,就忘了爹孃了嗎?”

陳學慎的爹,卻沒有心疼,而是滿心憋憤,被這麼多人看着,自己親兒子不認親爹,多丟人的事,他這個不孝子也能做得出來?

“是啊,二弟,你怎麼能這麼傷爹孃的心?當初要是爹孃送大哥去郡王府,今天你就不是大人,而是爹孃身邊碌碌無爲的兒子,跟家裡的兄弟姐妹一樣,在田地裡面勞作着。二弟,做人不能如此忘本,你可是大明讀書人的榜樣啊!若是叫人知道你連親爹孃都不認,天下人可都要笑話你的啊!”

陳學慎的大哥,看自己的這個二弟,心硬如鐵,便欺負他當年年幼,不記事,故意抹去當年爹孃選擇他送給郡王做繼子的真實原因,不僅如此,他爲了今天能認下這個狀元弟弟,連威逼的話,都扔了出來。若敢不認自己,就讓天下人的口水淹死他!

“陳六,將大明律法拿出來,給下面的人仔細看看,看看過繼出去的兒子,該作何處置?跟之前的家族,有何關係?”

陳學慎冷冷的看着下面的所謂親人,看到了他們眼裡的貪婪,也看到了懼怕,卻沒有看到半點後悔心疼,如此,更好,自己拒絕起來,也不必心懷愧疚。

“是,大人!”陳六得到大人吩咐,準備好了大明律法,到下面,交給陳學慎的大哥親自看,給他看個清楚明白。

“你?你等着!你就等着被天下人嘲諷吧!”

陳學慎大哥見狀,惱羞成怒,知道這個親弟弟,是真的鐵了心的不肯認自己這個親大哥了,如此,自己還要顧忌他什麼?將他的不孝之名,傳出去,讓天下人的口水淹死他!

陳學慎看出自己親大哥眼神中的陰狠,心裡清清涼涼,沒有多少感覺,看起來,自己想將他們當路人都難了。

“安排人跟着他,事無鉅細,我全部要知道。”

在這一家人不得已離開之後,陳學慎吩咐了陳六,自己的那個大哥,既然露出對自己的恨意,自己不能沒有一點防範。

“他爹,學慎變了,變得狠了,更變得無情無義了,我們,我們還是不要惹他了吧?萬一他發怒起來,抓了我們怎麼辦?”

離開縣衙的陳學慎親孃,出來之後感覺自己後背溼透了,剛剛看到那個兒子的眼神,真的很怕他當場翻臉無情。

“怕什麼?老子是他爹,他還能真抓我們?”陳學慎的爹,氣呼呼的,看似滿臉不在乎的樣子,實際上心裡也有些發怵自己親兒子的官威

“爹,娘,他不敢的!”陳學慎大哥,滿心嫉恨,屬於他的一切,原本是自己的,讓自己如何不恨啊!

一想到他今天高高在上的鄙視着自己這個親大哥,心不由的想起來李秀鈺跟自己說的,只要自己配合他,搞臭他,攆走他,等他做了縣令,就幫自己弄一個秀才功名,還有八百兩銀子。

原本自己不打算跟他合作,畢竟自己親弟弟本就是縣令,只要自己想,隨時就能成爲秀才,至於錢財,親弟弟當了縣令,家裡還能少了錢財?於大榮從前在寶慶不就斂了數不清的錢財麼?

可現在自己才知道,自己這個親弟弟的心,是被狗吃了,忘恩負義到了連親爹孃都不肯認了,如此自己還顧忌他名聲做什麼?半點好處都沒有!

打發了他們,學慎見到了亞楠,將自己爹孃跟大哥的事,都說了,是怕他們不僅僅找自己,也會在自己不知道的情況下來找亞楠一家人。

“學慎,我支持你的想法。假如他們過來找我們家的話,我也跟你一樣,當他們是路人。

當初既然他們捨棄了,又得可觀的好處,現在還來惺惺作態什麼?更何況當年你在郡王府被攆的時候,他們又是那麼的的無情無義,早知現在,何必當初?

不過你要小心你那個大哥,他現在是李秀鈺的學生,李秀鈺這個人,無恥到了極點,你擔心他夥同你那個親大哥潑你污水!

大明的讀書人都喜歡給自己立一個忠孝的牌坊!就怕他會用這件事攻擊你,李秀鈺如今算是跟睿王勾搭上了,難保他們不出損招!”

亞楠有些心疼學慎了,這些可都是他血脈至親的人啊!若光是過繼出去給郡王倒也罷了,可偏偏在郡王對他棄之如敝屣的時候,他們沒有成爲他的依靠,給他一個家,而是明哲保身的拋棄了他,若非當時有孫公公出言相保,也許學慎還沒有董文傑當年好過。

董文傑的那些親人,不過是窮貪,對他棄之如敝屣,卻不敢動殺心的,但郡王這樣的人,一貫俯覽衆生的,只要稍有殺心,學慎都無力對抗,也許這也是當初他們爹孃不敢收留他的原因。

但既然做了丟棄的行爲,就不要在學慎衣錦還鄉的時候,恬不知恥的來訴親情,讓人覺得噁心。若是他們還有半點羞愧心理,就應該默默關注他,默默支持他,也許幾年,十幾年後,學慎能放開那段心痛的過往,重新接納他們。

可他們竟然如此的迫不及待?說來說去,還是一個貪字罷了。

陳學慎看着亞楠輕輕的拉着自己的手,帶着的擔憂的看着自己,頓時覺得心裡熱乎乎的,哪怕現在外面冰冷徹骨,心裡也是溫暖如春。

就知道亞楠是這樣的,就知道她心軟的在乎自己每一個親人。若是那個家裡有一個對自己有真心的人,自己也不願意如此絕情,但偏偏自己沒有看到啊!

“嗯,我不怕他們出什麼損招,我還盼着他們出招呢,若是他們龜縮着,我還找不到機會抓他們呢。

還有你的那個莊子,當初他們用的什麼法子,陰了你的,我也照葫蘆畫瓢,將莊子給你奪回來,誰也不能欺負你!”

學慎就任寶慶縣令之後,雖然首先部署那一萬影衛軍的事,但也有空之餘,也仔細看了從前亞楠的那個莊子的案子。

原本是呂良半送給亞楠的莊子,到了於大榮的時候,卻被他找人陰了亞楠,這一次輪到自己用他們當初的法子,再奪回來,儘管那個莊子在自己看來,不過千把兩銀子,但這不是錢的事,這是他們在自己沒有能力的時候欺負自己的亞楠,如今自己有能力了,當然要爲亞楠討回這個公道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