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的關係被蔡女士知道, 等同於餘爸爸也知道了。
在那之後,靳宴清諮詢了他爸媽又和琥珀反覆確定,最終決定:該幹嘛幹嘛, 和之前一樣。
至於準備禮物隆重地上門做客什麼的, 還是等他們考上大學再說。
要不然, 高一的學生上門提親?
未免有些太不合適。
忐忑不安了幾天, 靳宴清發現蔡女士和餘爸爸對他的態度一如從前, 漸漸也就冷靜了下來。
只是每次再登門蹭飯就更自覺,給蔡女士帶一些小禮物,和餘爸爸下棋聊天更盡心盡力。
餘家父母都是開明的人, 只要孩子知禮有節,早點戀愛也沒什麼不好的, 更何況他們都很滿意小靳這個男孩, 成績好長得好脾氣也很不錯, 相反他們偶爾會疑惑——
宴清是看中了琥珀的什麼?
這個答案他們也不好直接去問,只好當做什麼都沒發生, 繼續暗中觀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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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理分科的事情塵埃落定,雖然班主任後來又找了靳宴清兩次,但靳宴清初衷未改,依然選擇了文科。
班主任感嘆可惜之餘,也只好尊重學生的意見。下學期她就要休產假了, 本來也沒多長時間可以繼續帶這羣孩子。
大課間, 因天氣太冷, 又陰沉沉的, 教室外的走廊裡也沒幾個人閒逛, 大部分人都貓在教室裡聊天、睡覺。
沒有暖氣和空調,室內溫度偏高全靠人多力量大。
雖然班長吳亮亮一直謹遵老班的話, 開窗透氣,但是坐在窗戶邊的和門邊的同學就受不了了,總是趁班長沒注意就把門窗緊閉,透明玻璃窗上就起了一層霧氣。
一根纖細的手指在玻璃上游走,沒一會兒就畫出了一隻憨態可掬的小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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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南風的視線順着書靜的手指移動,在她停止時,眼睛也跟着靜止了。
沈書靜扭頭看他傻兮兮的樣子樂了,略微冰涼的手指戳了戳他的臉頰——
“回神了小狗狗。”
手指被人順勢捉住,握入他寬大溫暖的手掌。
課桌下,兩人十指相握。
沈書靜四處看了看,見沒人注意這邊,嘴角微微上揚,轉過身趴在桌子上繼續塗鴉。
餘琥珀收完作業朝這邊看了眼,見那兩人慾蓋彌彰扭扭捏捏,感嘆班級裡的狗糧含量超標了。
不止她和靳宴清、書靜和喬南風,就她知道的還有其他好幾個人都有對象,有本班的也有外班的,連……張弛都換了第二個女朋友。
要不是親眼見到,餘琥珀很難相信——
之前那個對她一直很溫和、總是笑容滿面八面玲瓏的風雲人物,竟然是一個朝三暮四視感情如玩物的浪.蕩子。
她搖搖頭驅散腦海裡回想的舊事,抱着作業去了英語老師的辦公室。
臨近期末,雨雪天氣多了起來,上下學的路上都是溼噠噠冷颼颼的,讓人感覺很不舒服。
再加上教室裡很暖和,門窗時開時關,坐在窗邊的餘琥珀很快就凍感冒了。
不止是她,班級裡陸續也有其他的同學開始咳嗽、發熱,又到了冬季流感的高發期。
感冒來勢洶洶,導致她鼻塞咽喉痛。又因爲吃藥,餘琥珀上課時都昏沉沉的,一下課就體力不支趴到在書桌上。
靳宴清在上課時就一直注意着她,下課鈴一響,老師還沒走下講臺他就來到了琥珀的桌邊。
他伸手探上她的額頭,一片滾燙,溫聲喊了她幾聲,只聽到她模糊而微弱的回答。
靳宴清很是擔心,當即把她攔腰抱起,對沈書靜留下一句,“幫忙給下節課老師請個假,我帶她去醫護室。”然後就帶着人匆匆跑向校醫護室。
他這一番動靜引起班級裡同學的關注,雖然這段時間大部分人都猜到了他倆正在談戀愛,但這麼明目張膽的行爲還是第一次見。
靳宴清在一陣起鬨聲中抱着人離開,踩着上課鈴進了醫護室的門。
醫護室裡靜悄悄的,他把人小心放在長條椅上,揚聲問,“有人嗎?”
就見到淡藍色簾子被拉開,一個身穿白大褂的女醫生走了出來,“誰生病了?”她戴着口罩,看不清樣子,聽聲音年齡不是很大。
靳宴清忙把琥珀扶起來靠在自己身上,“她好像發燒了,麻煩您給她量量體溫。”
女醫生看了他幾眼,沒說話,拿出一支體溫計甩了甩,看過度數後遞給了靳宴清,“放在她胳肢窩下,幫她夾緊。”
靳宴清接過,拉開琥珀的校服拉鍊,剛想把手伸進她的高領毛衣又退了回來。
女醫生看着他的動作,以爲他是不好意思,卻見他把手在自己腿上快速摩擦着,過了一會兒纔拿着體溫計伸進毛衣裡。
女醫生笑了,沒想到這個年紀的男孩子也有這麼細心體貼的。
放好體溫計,靳宴清把人緊抱在懷裡,絲毫沒有擔心可能會被老師瞧見,女醫生又笑了笑。
五分鐘後,女醫生看着體溫計上顯示的38.7,“發高燒了,你看是吃藥還是直接掛水?”
靳宴清看着昏昏沉沉的人,心中很慌,“是掛水好得更快嗎?”
“對的,但是掛水前要先確定有沒有藥物過敏史以及有沒有用過頭孢?”
靳宴清輕輕拍了拍琥珀的臉,“琥珀,醒醒,你有藥物過敏嗎?頭孢可不可以用?”
琥珀卻說不出話來,脖子和臉都滾燙燙的,灼得靳宴清更爲心急,他轉身問醫生,“可不可以借用一下這邊的電話?”
醫生點頭,指了指桌子上的座機。
他讓琥珀靠在椅背上,走過去撥打了一個號碼,等待幾秒後,那邊的人接了電話。
“喂,蔡阿姨,我是小靳,噯,對,是這樣的,琥珀在學校發高燒了,現在在醫護室,需要掛水,我想問下您她有沒有什麼藥物過敏,能不能用頭孢?”
“噢噢,好的,您別擔心,慢點過來,我在看着她,不會有事的。嗯嗯,好,阿姨再見。”
掛斷電話,靳宴清對醫生說,“您好,剛纔跟女孩的家長確認了一下,她沒有藥物過敏,也可以用頭孢,麻煩您給她掛水吧。”
“你幫忙把人放到後面的牀上吧,椅子上不舒服。”女醫生安排完,也開始準備掛水的工具和藥劑。
餘琥珀比較瘦,手背上的血管很細不太好找,之前兩人窩在一起時,靳宴清就喜歡揉捏她細軟嫩滑的手。
此時他很擔心琥珀可能要多挨幾針,卻沒想到醫生很麻利地就扎完了針,一次成功。
靳宴清不由得擡頭看了眼醫生,小小的醫護室裡竟然臥虎藏龍。
女醫生洗了手,安靜地坐在桌邊看書。
蔡女士急匆匆來到醫護室時,就見到眉眼清秀的女醫生在翻書記錄着什麼,她剛張了張嘴,女醫生就把簾子拉開,小靳坐在牀邊看雜誌,自己家閨女正安靜地躺着輸液。
她低聲問了醫生幾句,聽說沒有大礙,一直慌亂的心慢慢沉靜下來。
輕手輕腳走到了裡面,她拍了拍男孩的肩膀,“小靳吶,辛苦你了。”
靳宴清這才發現阿姨過來了,忙起身讓座,阿姨卻另搬了一隻凳子過來坐下,摸了摸琥珀的臉,見她睜眼看着自己露出微笑,“媽媽你來了,我沒事,別擔心。”
蔡女士湊過去用額頭探了探她體溫,還在發熱,她把被子緊了緊,安撫道,“好好休息,想吃什麼嗎,媽媽晚上給你做。”
琥珀蹭了蹭媽媽的手,開玩笑說,“紅燒排骨油燜大蝦。”
蔡女士嗔怪地看了她一眼,“淘氣,生病要吃些清淡的比較好。”
話雖如此,在琥珀掛完水她跟老師請完假後,靳宴清回了教室繼續上課。
她把女兒送回家後,則去菜市場買了些肉菜,用較爲清淡的手法做了幾道葷素搭配,又熬了黏糊糊的小米粥,每道菜都單獨留了一些,放在了保溫桶裡。
晚自習放學後,靳宴清飛奔回家,到了家門口想敲門時,反而生出了一點怯懦。
這樣……會不會太明顯?
在他猶豫的時候,門突然開了,蔡女士笑吟吟地站在門口。
“我就猜這個點兒你應該回來了,快進來吧,和琥珀說說話,順便吃點東西。”
靳宴清很聽話地進門換鞋,因爲他總來,餘家早已準備了他專用的拖鞋。
進門後,看到琥珀正穿着家居服坐在沙發上看電視,茶几上放着一盤切好的橙子。
蔡女士熱情地招呼靳宴清坐下,遞給他橙子,“多吃點水果,補充維C,少生病。”
然後就扭身去廚房拿來了保溫桶,把裡面單獨留的菜依次拿出來,“餓了吧小靳?阿姨單獨給你留的菜,你先吃着,我再給你盛碗粥來。”
靳宴清看着蔡阿姨忙忙碌碌,很是過意不去,要起身去幫忙就被她一把按下,“你和琥珀說說話,她走之後老師有沒有佈置作業啊啥的。”
琥珀轉頭衝他笑了笑,因生病臉色有些蒼白,看得靳宴清很心疼,他伸手捏了捏她的臉,“還難受嗎?”
琥珀搖了搖頭,“不怎麼難受了,現在也退燒了。”她突然湊近他,在他臉上親了一口,輕聲說,“謝謝你呀。”
靳宴清無聲地笑了笑,握了握她的手,聽到腳步聲傳來,就正襟危坐,認真看着電視上播放的新聞。
蔡女士看着倆孩子一本正經的樣子,抿嘴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