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克·普林斯的傷勢比預料中更嚴重,況且每一位黑牆公民都茲事體大,龍湖立刻派出直升機將漢克運回鋼鐵城。阿多菲娜與西蒙自然一道沾光,搭順風車回城。
從遠處看,黑牆與外城牆彷彿是一個整體,接天貫地,然而跨過外城牆後,纔會發現鋼鐵黑牆遠比外城牆來的厚實堅固,足足五十米高的漆黑巨牆阻隔了一切對公民A區的覬覦之想。即便漢克·普林斯傷情危急,直升機仍舊停在了黑牆外的鋼鐵軍營區。非是公民,不可跨入黑牆。鋼鐵城兩支軍隊,鋼鐵軍負責城邦對外征戰與利益。另一支完全裝備了單兵機甲的三百人部隊即爲黑牆軍,他們決不會踏出黑牆一步,也不準予任何外人踏入黑牆。
海德拉的車輛等候多時,來的不是別人,正是格萊瑟姆酒館的貓耳女僕,阿多菲娜扶着西蒙坐進車裡,捏了捏她的貓耳,說道:“你的耳朵好像又長了,看來下次我動動嘴皮子,你就能聽見我的呼喚。”
名叫薇薇安的貓耳女僕柔聲回答道:“莫爾芬小姐總是這麼風趣,那麼海耶斯先生是達到了血統儀式的第二階段了麼?果然,您的眼光總是那麼準。”阿多菲娜顯然非常受用後半句,舒服的模樣即便西蒙失明瞭都能猜出來她的得意洋洋。
“他的第二階段和我猜測中一模一樣,海德拉之血的激烈衝突令他雙眼周期性失明,在這段艱難時日裡,恐怕海耶斯只能住在你那兒裡,薇薇安,千萬不要趁着我不在勾引他!記住!他是我的私有財產!”阿多菲娜揮舞着小拳頭警告道,嫉妒心氾濫得西蒙又感受到了。
“您真會說笑,我的職責就是照顧預備成員的進階,準備好第三階段的來臨,只要確認過潛力,您又有什麼不放心的呢?況且,有您珠玉在前,恐怕海耶斯先生很難移情別戀哦。”
第一階段是等待海德拉之血對基因鏈條的鬆動,並選擇性投入新的基因靶點,達成突變能力的構育。第二階段則是新舊基因的融合,這一步風險極大,如同免疫系統會自發對移植器官進行排斥打擊,生理反應尚能用藥物控制,而基因深處的熔爐反應只能靠個人體魄以及意志,最重要的是運氣熬過去。每個海德拉預備成員的階段標誌都不盡相同,一般是看排斥反應的消退程度。也就是說,西蒙什麼時候恢復部分視力,那麼他就初步完成了第二階段,並且獲得了部分探知敏銳能力。
“我要去見一見彼特。”西蒙說道,既然他一段時間去靜養,那在此之前,他總要佈置好事情,比如擴建真正屬於他自己的個人武力。喬納森的聚落搬到K82聚集點後人數增多到了三百多人,第一季的改良冬小麥已經播種了,購買了漁獵許可證,光頭巨漢如今當起了漁民,每日開着小破船去釣魚,每天採集的變種鯉魚也能有好幾百斤。彼特接替了西蒙對於馬爾科、拉米雷斯等傭兵的指揮權,忙着接鋼鐵城居民D級任務,到處獵奴、清理暴民、突變生物。西蒙打算將這次得來的兩萬元開設成公共賬戶,供彼特去發展。反正在格萊瑟姆酒館裡,還能醉生夢死到那裡去?
阿多菲娜拒絕西蒙回到F區等候彼特,她會帶着彼特去M區見面。薇薇安把西蒙領到了M區某間嚴密防守的公寓,給西蒙安排了一個房間,聽走廊外的腳步聲與房間內某些不可描述的聲音,顯然,這裡是海德拉的預備成員集中公寓。
一張牀,一副桌椅,考慮一些突變能力的特殊要求,房間裡配備了恆溫器,恆溼器。“這是鈴鐺,有事情就按下去,會有專人解決你的需求,不過我建議你不要多按,不然日後成爲了正式會員,你還得向組織還款。”薇薇安的聲調生冷了許多,交代完,她便離開了,畢竟人家的本職工作還是經營格萊瑟姆酒館,探聽M區變種人的諸多情報。
從軍生涯教會了西蒙處變不驚,這不是他第一次失明,柯尼斯堡戰役後,他被艦隊送回了米倫休養。彈片擊中了頭部,壓迫到了視覺神經,眉骨那道傷痕便是由此而來。護士告訴西蒙,爲了取出這塊彈片,保住令帝國軍聞風喪膽的白死神視力,連第27師的師長,林格倫准將都親自過問了他的傷勢,聯邦來的專家組做了幾小時手術才讓西蒙得見光明,雖然那是幾周後拆紗布才見到了久違陽光。而偏頭痛的後遺症直到重新進行了遊騎兵特種訓教才消除。
所以黑暗並沒有讓西蒙無所適從,相反,絕對的寧靜讓西蒙感到某種意義的心安,他又思考了一遍計劃,充滿了不確定性,但計劃從來趕不上變化。西蒙默默地給腦海雲圖補上了一些新變化點,算着時間,所羅門家族也應該找到了肯特堡避難所的具體方位,或許此時他們正着手破開防爆大門?那可是一件漫長的事情啊。西蒙想到。
放過凱南是因爲凱南是一個懂得分寸的人,犯了錯就認錯,況且龍湖的根底可比所羅門家族強得多。十三議會的統治家族中最無可爭議的王便是弗蘭茨家族,掌握軍工、電力、武力。龍湖作爲鋼鐵城的準軍事化組織,動動腦子就知道弗蘭茨家族必定是幕後金主,絕對力量不會被詭計阻攔。開罪龍湖?海德拉第一個饒不了他!
至於所羅門?西蒙不知怎的,想起了遠遠見過一面的維克斯·所羅門,那個城門女性審覈官,接替兄長職務。極簡冷淡風,或許賣去做脫衣舞娘比較不錯。想象復仇是一件非常甜美且耗時的事情,阿多菲娜把西蒙帶去了格萊瑟姆酒館,路上,她抱怨道:“老爺動動嘴,侍女跑斷腿。”
“那我大概是替老爺提鞋的小跟班。”彼特說道,熱情地給了西蒙一個大大擁抱。“最近過得如何?”西蒙坐下,端起水杯喝了口水。
“很好。開槍,殺人,捕奴,和我從前乾的活一樣,唯一的區別在於我就是我的老闆,然後老爸沒當成工人,當了農民。”少年湊過身,嘩啦啦響,還是那件白風衣。“聽莫爾芬說,你要休息一段時間?嗯,照我看,你也該休整休整了。”
阿多菲娜去找薇薇安聊天去了,西蒙取出了兩張支票,交給了彼特,說道:“這是一萬元,你拿去開設一個你自己的賬戶,當做繼續發展的資金,再怎麼說,我,你,你爸,再厲害也不過三個人,咱們得發展起自己的兵,自己的軍隊,然後,我們才真正的算是自己的主人!”西蒙抱着彼特的腦袋,額頭貼額頭,壓着嗓子說道。
少年都沒正經看支票一眼,收到懷裡,他就像初次見面那樣,笑着,絕不流淚,說道:“希望那個時候,我可以安心地去上學,就當是完成夢想的途徑,你和莫爾芬住進黑牆,我在鋼鐵大學讀書,我爸繼續種他的地,我相信會有那一天的。”
溫熱的液體順着臉頰滴下,彼特沒有驚訝對面男人的突然動感情,這麼多年,少年習慣於信任他自己和他父親,而這個人,是他甘願露出後背,爲之同生共死的人,不爲什麼,只爲那種信任,那種毫不猶疑的信任。
“好好活着,活的越來越好,去理想,去復仇。”西蒙說道,他擡起頭,鋼藍瞳色依舊,焦距不在,他看不見天空,但他知道,必定雲層某處,金光萬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