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她翻出陳智深的手機號碼,撥了過來。接通後,她聲音低柔地說:“你好,我已經回到總部了。”
陳智深見她主動打電話給他,就很激動,又聽她的聲音象戀人一樣溫柔,更加激動了:“啊?這麼快啊?那太好了,以後,我們就隔得近了。”
“但我回來以後,真的發現有些不對頭。”牛小蒙壓低聲說,“被你說中了,他好像真的要架空我,甚至想獨吞這個公司。噯,你說我應該怎麼辦?”
“哦?他真的要這樣?”陳智深沉吟着說,“那你還是聽我的話,索性把他搞進去。”
牛小蒙態度明朗地說:“這個不行,我不能這樣做,這是一種背叛行爲。再說這樣做,對我也沒有什麼好處,弄不好,還會把我自己也搭進去。”
陳智深心裡一沉,這個問題他倒是沒有想到過,應該問一下鈕局長,或者讓他活動一下,要是能在牛小蒙主動檢舉嚴旭升犯罪的情況下,對她免於刑事處分就好了。等會,馬上給鈕局長打電話請示。
於是,他趕緊對牛小蒙說:“今晚,我們一起吃飯吧,正好商量一下這件事。”
牛小蒙稍微猶豫地一下,就應答說:“好的,六點鐘左右,你找好飯店,要好包房,把地址發給我,我開車過來。但我們接觸,一定要隱蔽。”
“這個我知道。”陳智深高興地說,“我們到郊區去吃吧,遠一點,不容易碰到熟人。”
“好的,你安排吧。”牛小蒙心裡也有了一種想見到他的期待感和迫切感;一想起他,心裡還有一種踏實和溫馨的感覺。
這不僅僅是她在工作上遇到困難,需要找一個高參,獲得一份幫助的原因,而是一種美好的情感在起作用。這是一種很自然的感情,她在困惑的時候,第一個就想到他;而一想到他,她心裡又有一種淡淡的甜蜜感和溫馨感。這就夠了,一段美好的戀情已經萌動。
牛小蒙在辦公室裡坐到下班時分,纔不聲不響地下樓出去了。
非常奇怪,她回來以後,整整半天時間,除了二三個沒有職位的女部下,嘻嘻哈哈地來看她之外,一箇中層以上的幹部都沒有來找她請示彙報事情,或者聊聊天,說說話。這讓她感到有些失落,覺得她真的被嚴旭升架空了,被自己創辦的公司遺忘了。
她下樓開了車出去,在要向郊區方向開去的時候,她先是警惕地往後看了看,見沒人跟蹤她,才拐上一條能上環城高架的馬路。
剛纔,陳智深已經把飯店的地址發給了她。他這麼早就到了那裡,說明他很重視跟她的會面,她被他的真情感動,對他的情意又深了一層。
這是一個位於郊區的千年古鎮,她在導航儀上設置好目的地後,就按照它的導向朝古鎮方向駛去。
開上環城高架的時候,天已經暗了下來。高架上的路燈稀疏地亮了,城市裡的萬家燈火也象星星一樣眨起了眼睛。
她正在開車的時候,手機響了。她拿起來一看,是呂小妮打來的。她嚇了一跳,拿在手裡不敢接聽。
這個新號碼肯定是陳智深告訴她的,叫他不要告訴任何人,怎麼還要告訴他們?他想幹什麼?牛小蒙看着手機裡跳動着的號碼,心裡對陳智深有些埋怨。對呂小妮和鈕星星,她心裡是敬佩的,但也有些害怕。她雖然已是一個大富妹,心裡卻很虛,總覺得自己的錢賺得不光彩,再加她與嚴旭升的那段孽情,就更加覺得沒臉見以前的那些同事和熟人。
手機響停後,過了一會,呂小妮又打了過來,她這纔不得不按了Ok鍵。呂小妮的聲音馬上清脆悅耳地傳進她的耳朵:“喂,是牛小蒙嗎?你好啊,我是呂小妮。好長時間沒跟你通電話了。你換了手機號碼以後,我們就聯繫不上你了。”
牛小蒙不知說什麼話好,只好一邊開車,一邊靜靜地聽呂小妮說話:“但我們一直在找你,卻一直找不到你,你搞得很神秘啊。直到前幾天,鈕星星才接到了陳智深的電話,他說他跟你見過面了。說你很好,我們就很高興。噯,小蒙,我想跟你見一面,有些事情,我們還是要好好聊一聊,你看行嗎?”
牛小蒙幾乎是出於本能地拒絕說:“我,我剛剛回到總部,有些忙,等我稍微空一點了,再聯繫好嗎?小妮,不,呂局長,你還是局長吧?”
“是,還是招商局副局長,沒有長進。不過,我也知足了,不想再上升了。”小妮象對親姐妹一樣,推心置腹地說,“小蒙,你不要叫我呂局長好不好?我也不叫你牛總,牛總裁,這樣好見生啊。我們畢竟是一對好姐妹嘛,儘管你現在大富大貴了,但一定還有一些困惑的地方,尤其是與嚴旭升的關係問題,是相當棘手的,這個我知道,因爲我太瞭解這個人了,你不是他的對手,真的。不是說你沒有能力,而是他太狡猾,太無恥了,也心狠手辣。所以,我一直替你有些擔心,希望能跟你見一面,說說話,這對你我都只有好處,沒有壞處的。”
“好的,等我有空了,我約你吧。”牛小蒙被她說得有些動心,但還是沒有立刻答應見面,“小妮,我現在正在開車,過幾天,我給你打過來,好不好?”
“好的,那我等着你的電話,小蒙,那我掛了,拜拜。”呂小妮沒有多少官腔,倒是還有些女孩子的口氣,這讓牛小蒙心裡產生了一種可以親近的感覺。
掛了電話,牛小蒙加快速度朝前開去。他要去問一問陳智深,爲什麼把她的號碼告訴鈕星星?因爲她的心裡還是不太願意真的跟呂小妮見面,她要躲避他們,躲避所有的熟人,逃避一切的追究。她認爲,只有這樣,她才能獲得真正的自由。
要是嚴旭升肯把屬於她的財產劃給她,她真想躲到國外去。如果陳智深願意與她一起去,她也可以跟他一起到異國他鄉去創業,然後過真正安穩幸福的日子。
一會兒,古鎮到了。導航儀帶着他拐來拐去,很快就來到這家僻靜幽雅的飯店。雅緻的大堂和包房,古色古香的裝飾,村姑着裝的服務員,讓人一進去就有一種迴歸自然的感覺。
牛小蒙走進去,讓一個服務員帶到“桃花廳”包房。她推門進去,陳智深連忙站起來迎接:“來來,小蒙,這邊坐。我早到這裡了,菜都點好了。”
“謝謝。”牛小蒙不失禮貌地說了一聲,就在離他兩個位置的位置上坐下。
“你喝什麼酒水?”陳智深熱情地問,“我們都要開車,就喝飲料吧。”
“對,隨便什麼飲料都行。”
牛小蒙也是一個直性子的人,肚裡有話藏不住,剛跟他見面,劈頭就說,“我剛纔在路上開車的時候,接到了鈕星星嬌妻呂小妮的電話。喂,我叫你不要把我的手機號碼告訴任何人,你怎麼又告訴了鈕星星了呢?”
牛小蒙臉色闆闆的,這可把陳智深嚇壞了,他馬上打出笑臉解釋說:“你不要誤會,我這是出於好心。真的,下午,你跟我通過電話以後,我就給鈕星星打了一個電話,請教他一個問題。我說,要是牛小蒙能主動站出來檢舉嚴旭升,能不能對她免於刑事處分?她其實是一個被害者,而不是同案犯。”
牛小蒙有些生氣地跺着腳說:“誰要你問他的?我不是跟你說過多次了嗎?我不會這樣做的,你再這樣多管閒事,我就不睬你了。”
陳智深不管不顧地繼續說:“你知道鈕局長怎麼說?”
這樣一問,牛小蒙也閃着眼睛要聽了。
陳智深有聲有色地說:“鈕局長稍微想了想,就表態說,她要是真的能主動站起來,檢舉揭發嚴旭升的犯罪事實,不僅可以根據國家的有關政策,從寬處理,或者免於處分,而且還可以立功受獎,名利雙收呢。”
“怎麼會呢?”牛小蒙不解地問,“他這是在釣我吧?他連自己的校友和同事都搞進去了,何況我這樣的人?說實話,我有些怕他。”
“這你就誤解他了。”陳智深還是耐心地勸她,“他這樣做是對的,我很佩服他。真的,我們國家要是沒有象他這樣的反腐人士,那還了得?那就更加腐敗得不象樣了。”
牛小蒙又要說什麼,陳智深搶着說:“來來,我們先碰一杯,吃點菜,肚子餓了,別光顧着說話了。”
吃了一筷菜,陳智深又說:“你聽我把話說完,你就知道他對不對了。他是個既有原則,又有人情味的官員,我認爲這樣的官員,目前我們國家不多,真的。他說,牛小蒙太善良,所以被嚴旭升利用和坑害了,她還不知道。其實,她只要稍微動一動腦筋,勇敢一些,大膽一點,蒙麗集團就是她的了。”
“哦?”牛小蒙一下子來了精神,“怎麼說呢?”
“鈕局長說,只要她實事求是地出來揭發嚴旭升,嚴旭升肯定會進監獄,判重刑,甚至這生就出不來。而牛小蒙是個受害者,或者是個被矇騙者,完全可以不受處分。那麼,蒙麗集團不就是她的嗎?就是屬於嚴旭升的財產,或者蒙麗集團實行改制,她是創始人,法人代表,這個公司她就是大股東,不是她的,還是誰的?”
“是嗎?”牛小蒙心裡一震,眼前一亮,陷入了沉思。她只顧一筷筷地吃菜,邊響邊想,吃了好幾筷,才撩開眼皮說,“也許他說得有點道理,可我想來想去,還是下不了這個決心,我不能這樣做。真的,這樣做,未免也太絕情了吧?我看也不會有好果子吃的。到那時,恐懼就由不得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