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子易搞不懂沈清晨爲何不聽他的建議,他提議陪她去醫院看一看,她拒絕了,他說買正骨水給她擦,她也不接受。
他感到有點苦惱和鬱悶,就因爲這一拳,讓他不受沈清晨的待見。
他只是想單純的贖一些罪,補償她所受的痛,這樣他心裡會好受一點,他從來不願意虧欠別人什麼,不管是誰,也不管因爲什麼,更不管是哪些方面。物質也好,感情也罷。他從來不願做一個理虧或者吃虧的人。當然也不會讓別人給他委屈受,他從來就是如此,做什麼事,只有別人欠他的,他不願欠別人的。
多年以後,他也是如此對沈清晨說的,他不願受任何人的委屈,也不願欠別人什麼。但是,如果說他的這一生,註定要欠一個人什麼,那一定是沈清晨,從那一拳開始的...
這天,上完數學課,又到了自習課。趙子易照例扭轉身子過來找沈清晨聊天說話,沈清晨剛開始不理睬他,見他不做聲了,還有點可憐兮兮的模樣,頓時同情心氾濫,便停下了手中的筆,跟他聊了會他說的話題。
不一會,趙子易說:“你有時候看上去眼神好凌厲,別人說有點怕你。”
“那你怕我嗎?”
“不怕。”
“哦,爲什麼?”
“你猜?”趙子易調皮的說道,順便還做了個鬼臉,兩隻手耷拉下眼皮,對沈清晨吐了吐舌頭。做完得意地笑了一下。
沈清晨也邪魅的笑了一下,心裡想,你當然不怕我了,你的眼神比我更鋒利,還有點邪邪的樣子,別人都看得出你心裡有點小邪惡,但大家看破不說破,並沒有揭穿你罷了。
趙子易確實是氣場很沉的一個人,在全班大部分人眼中,他也是個城府很深的人。
此時的趙子易又在定定的看着她,而且不動聲色,看得人毛骨悚然。沈清晨偏不信邪,她雙手扶着桌子,臉貼近趙子易,雙眼也狠命的盯着他的眼睛靜靜地看着。
兩個人暗自交鋒,就這麼犀利的對視着,眼裡全是兵器,如果說上次是一場力量的比拼,這一次就是一場內力的博弈。
周圍的空氣彷彿靜止了下來,在同學們看不到的地方,有刀光劍影。
剛開始兩人都是冷冰冰的,周身能冒出一股寒氣。但不一會,兩人的眼神突然像火一樣燃燒起來。
沈清晨突然有一種直覺,趙子易喜歡她,過不了幾天就會跟她表白。她們那時候流行寫情書,她猜想如果趙子易不敢當面向她表白,就一定會給她寫情書。
她一向很自信自己的直覺,她認爲自己的直覺從不會錯,她不會輸。
趙子易跟她對視了大約一分鐘後,便默不作聲的轉過頭,不再打擾她了,兩個人不約而合的結束了這場博弈。
但是幾天後,沈清晨既沒有等來趙子易的表白,也沒有收到他的情書,她有點鬱悶,感到出乎意料,心裡有一絲隱隱的不安。
是被趙子易戲弄了,還是她多想,預感出錯?難道,趙子易對她真的沒有其他意思嗎?
一個星期以後,班主任要求重新調換座位,以後每個月換一次。老師說這樣對同學們的眼睛有益處,畢竟班裡出現了好幾個同學近視,長期坐在一個座位上不活動,不換新的環境,視力只會越來越差。
但沈清晨猜想,有可能是因爲老師察覺出了同學們的異樣,班裡除了趙子易跟她,還有幾對男女同學好像出現了某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曖昧的氣息。
其實剛開始班主任並沒有發現什麼異常情況。只是沈清晨出現黑眼圈的那天早上,班主任看着奇怪,出於關心,問了沈清晨一句:“沈清晨,你的眼睛怎麼回事啊?眼內充血了”
“沒什麼事,老師,我只是跟趙子易比試掰手腕的時候,不小心被他捶到了眼睛而已,過幾天就好了。”說完這句,沈清晨懊悔得直跺腳,心想,完了,老師一定覺得趙子易看她不爽,欺負她了。
“哦,原來如此,我還以爲你發生什麼意外了呢。以後要小心一點哈,回去拿熱毛巾敷一下,這樣好得快一點。”老師關切的囑咐她道。
班主任雖然沒有再說點什麼,但他心裡想的卻不是什麼沈清晨被趙子易欺負了的事,他感覺班裡的男女同學現在的關係有點不妙,好像有點不受他控制了。
這個重點班集合了整個學校初三年級所有學生中最品學兼優的孩子,他們是學校的希望,他們不僅成績優良,而且長相也不一般,所以每個人身上多多少少帶點驕傲。這些俊男美女成天混在一起,遲早要出事。他真是高估了這幫孩子的自制力。覺得再不出手治理,長久下去出了問題,影響初三升學畢業考試,可就麻煩了。
所以不久後,班主任就提出了再次換座位的要求,還制定了一個月換一次座位的計劃。最後下半學期還剩兩個月的時候,他讓男女同學各佔一半分兩邊坐,中間隔着阻擋牛郎織女相見的銀河。
沈清晨的桌前換了兩次新的男同學,她有點惆悵失落。
有一次,她聽到前面的周昆宇和李豪飛在討論班裡的幾個漂亮女生,還聊到了趙子易,說他跟同桌沈新立有一次聊天,想跟他打賭,看誰先追到班裡的第一名田心蕊,兩個人還討論班裡到底是田心蕊長得最漂亮還是吳蔓茵。
沈清晨聽了後,有點心酸和無奈。但她難受了一會後,立刻告訴自己這種心情是不對的,懵懂無知的少女,懂個啥,以前只是自作多情罷了。沒多久,她便調整了心情,把心思都放在了學習上。
有些事,該來的總會來的,既然躲不掉,那就坦然接受好了。就比如青春期的男女生感情問題,感情的事,有誰能控制得住呢?能控制住的,那不是一般人。所以這一刻,沈清晨學會了控制自己的感情。
畢竟,她陷得不深,時至今日,她也弄不明白自己對趙子易到底是什麼樣的感情。
你說她喜歡他,她並沒有那種非常心動的感覺,但你要說不喜歡,好像又有點感覺。反正就是說不清道不明,很模糊。
但是她又想他屬於她,有點想佔有,即使不是男女之愛,她也不想把他讓給別人,這種感覺有點類似於人類通情的某種控制慾。即使不是男女之愛,也一樣存在。
初三的課業也是很讓人頭痛,英語作業常常讓沈清晨做到吐血。某天做英語作業時,有個知識點她實在弄不明白了,就拿着作業去問寧願,寧願的英語一直都是班裡數一數二的好,問她自然不會錯。因爲是體育課,大家都出去玩了,只有個別不愛玩的同學呆在教室裡看書寫作業。
寧願給她講解了作業的答題思路,沈清晨滿意的點了點頭,剛想站起身回座位,寧願小心的拉了拉她的衣角,示意她坐下來,神色有點怪異的看着她。沈清晨有點莫名其妙,連問她:“你有什麼事嗎?”
寧願凝視着她點了點頭。
“什麼事?你說啊!”
“你先坐下來,我給你看樣東西。”寧願有點神秘兮兮的說道。
沈清晨老實地坐了下來,等着寧願拿出讓她感到好奇的東西。
寧願拿出了一封精美的情書,不錯,是趙子易寫給寧願的,字體是他的,錯不了,只是沒有落款而已。
信裡的內容無非就是被寧願深深的吸引了,以前只是喜歡她,後來發現自己愛上了她,還希望能夠一直這樣常常久久的愛慕她,希望她答應做他的女朋友之類的情話。
沈清晨看了後,眼睛有點發酸,心裡抑制不住的難受,但她努力控制住自己的情緒。不讓它流露出來,她不想讓寧願看出她的心理感受,寧願還不知道她跟趙子易有點曖昧的事。如果知道了,她不會拿出這封情書給她看的。
沈清晨也沒想到,趙子易竟然能寫出這麼肉麻又含蓄的情書,文筆挺不錯的,就是字有點醜。她有點生氣,她知道他有點痞壞,但她不知道,他的功夫已經修煉到如此爐火純青的地步了,他真是個厲害的男子啊,平時還真是小瞧了他,雖然只有十四歲。
沒想到是她,他原來喜歡的是寧願。
“在哪裡發現的?”沈清晨強忍着怒氣問寧願。
“我的桌子底下。”寧願如實回答。
“這是好事啊,有人跟你表白不好嗎?如果他是認真的,你就接受他唄!”沈清晨故作輕鬆的跟寧願說道。
“好事?這哪裡是好事?”寧願不服氣的回道。
沈清晨不懂寧願到底有什麼不滿意趙子易的地方,遂問她道:“如何不是好事?難道你不喜歡他?”
“你難道不知道嗎?他在班裡的名聲可不怎麼好,他那種人高深莫測的,全班同學都知道他心思深沉。”
“那有如何,這又不妨礙他喜歡你,他喜歡你你又不吃虧,怕什麼!”
“我是覺得他這種人有點朝三暮四的,很不靠譜。”
“那你喜不喜歡他?”
“唉,怎麼說呢,我不喜歡他的濫情,想教訓教訓他。”
“你想怎麼做?”沈清晨不解的問道。
“想寫一封信回覆他,教訓他,可又不想讓他知道是我寫的。”
“哦,爲什麼要教訓他?”
“因爲他人品有點問題。”
清晨也覺得趙子易有點亂情,隨意的挑逗女生,又不明確追求,有點像電視劇裡演的“花花公子”,在她們當時所處的生活環境裡,做爲男子,他確實人品有點問題。
“哦,要不我幫你寫吧!”沈清晨自告奮勇的說道。她其實有自己的私心,氣他,沒想到他是這樣的人,怪自己以前真是看錯他了,一種直覺有誤的挫敗感油然而生。所以更氣,氣自己,長着一雙沒用的眼睛,認人不淑。
“不行的,你的字他認識。到時候他找你麻煩”
“不怕,我會寫兩種字體。”說完,沈清晨給寧願示範了她寫的新字體,她寫的第二種字體趙子易確實沒見過,她從來沒在他面前寫過這種新字體。
“唉,你先不要管,我想個辦法去治治他”寧願有點擔心的交代清晨不要管這個事,她實在有點怕她幫她出頭。
兩天以後,兩人在一起聊天,沈清晨提起這個事,寧願很生氣的對清晨說道:“以後你不用再管這件事了,趙子易沒救的。”
沈清晨看到寧願一副失望又惱火的表情,心裡也大概猜到了七八分,想着鐵定是趙子易糊弄了她,中間應該發生了某些不爲人知的事,他跟寧願說了什麼話清晨不明白,也不知他到底寫了多少封情書,寫給寧願的情書有可能只是其中之一,他真正的目的是什麼,誰都猜不透,只有他本人自己清楚,他真是壞透了,這個戲弄女生感情的壞蛋。清晨在心裡惡狠狠的罵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