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林小聲開解她:“你瞧,我三表哥你是見過的,人品,性格,我都能給你打包票,橫豎是比嫁一個從來不認識不知道的人好些吧?要是他敢做什麼對不住你的事,我舅媽那個人你也知道,肯定是向着你,不會向着他。再說,還有我呢,要是他敢對不住你,我給你撐腰出氣!”
她這副挺肚凹腰的樣子讓周榭十分好笑中,臉還是紅紅的,不過心情的確輕鬆多了。
“指望你啊?誰知道你這小丫頭到時候在什麼地方呢?”
是啊,她這已經好多了。比那到了洞房揭蓋頭的時候才知道新郎長相的姑娘要幸福多了。那種盲婚啞嫁身邊多的是,是好是歹全媒婆一張嘴,麻皮臉也能說成英俊不凡,酒色之徒也能誇成勤學上進——
所謂丈母孃看女婿,越看越歡喜,一來二去,四奶奶都快把劉書昭當自己孩子待了。他又不是長子,將來奉養父母,照顧弟妹,擔子並不算太重,周榭嫁了她,這兒媳的責任也輕省些。這公婆、丈夫,妯娌姑嫂都沒得挑,兩家可算得上門當戶對,重要的是,劉書昭絕對是每個丈母孃心目中的好女婿人選,斯文有禮,好學上進,不過十幾歲已經是秀才了,今年下場,一個舉人大概也不難拿到,十足十的潛力股!瞧,他要是一中,自家女兒豈不成了舉人娘子,到哪兒都得有人恭恭敬敬的。更不要說,若是劉書昭能再博個一官半職的。自家女兒可不就是官太太了?
周大奶奶並非貪慕榮華富貴——可是誰不希望孩子過好日子?
又林的大舅母也十分滿意周榭。這姑娘性格厚道,細心,又能幹,家裡家外的事情都拿得起放得下。而且面相好,她叔叔舅舅多。兄弟也多。絕對是旺子多福的。
兩邊既然都有了默契。劉家便託媒上門,合了八字,放定下聘,婚期就定在來年春天。
一結了親,周榭便不能過來上課了,一是爲了避嫌,二是因爲她要做的事情也實在太多了。這時候可不象現代,什麼東西拿了錢上街去買就行。一應的物事,許多都要待嫁的新娘自己動手繡出來。周家統共就周榭一個姑娘。嫁妝必定不薄,要做的事情也必定不少。
大熱天裡兒頭關在房繡嫁妝,臉上的汗珠都快有豆粒大了。又林看着心疼,低聲說:“你就是讓人代繡,也不會有人看出來的。就是看出來了,大舅媽那麼喜歡你。也不會挑理的。”
周榭搖搖頭:“這怎麼能行呢,這一個人一個繡法,肯定是不一樣的。就算將來……就算伯母不挑理,旁的親戚朋友,還有家裡的下人,難道就會全都服氣?”
又林小聲說:“話是這麼說……”
周榭擦了把汗,認真地說:“長輩越是寬容,我就越該把自己的本份做好纔對。自己該做的事不做,倚仗着別人的縱容和喜愛行事,那總有一日會將那喜愛都給揮霍消磨完的。”
又林不由得有些羞愧。
好吧,她骨子裡就是個好逸惡勞的人,大多數時候只求達到目的就行,過程不是那麼重要。象周榭這麼認認真真一板一眼的人,她大概再投胎穿越個幾次,也是趕不上的。
三表哥要是這一回考中舉人,然後再娶媳婦,可不就是人們常說的雙喜臨門嗎?先是大登科,再是小登科,雙喜臨門。
倘若這一次沒考取,也不用擔心。俗話說先成家後立業,娶個賢惠媳婦操持家務億侍奉父母,又想着封妻廕子,讀起書來只怕更專心刻苦了。橫豎劉書昭還不到二十呢,別說一次,就是三次五次之後考中也不算晚。
周榭這麼好的姑娘,秀外慧中,性情這樣溫厚,還多虧了大舅媽下手快,晚一步說不定就被別家給搶去了。
當然,表哥要是將來敢做什麼對不住周榭的事兒,別說又林不跟他算完,周榭的幾個兄弟一個比一個難惹,光是這幾個大舅子,就已經夠劉書昭喝一壺了。
這個月定親的不光周榭,還有霍家的女兒霍巧榮,她比周榭還大一歲,親事也定下來了,說的是南會鎮的婆家,離於江也不過就半日路程,對方家中也十分殷實,是樁門當戶對的好親事。
另外,就是石瓊玉了。石瓊玉的年歲比周榭、霍巧榮都大,可是卻一直沒有許配人家。有人說石家眼高心大,看不上於江鎮上的這些普通人家,石瓊玉肯定還是要嫁到官宦人家的。但是石家現在定居在於江,離京城太過遙遠,親事大概是因爲這個原因而一直耽誤下來的。
又林只顧看別人的熱鬧,萬萬沒想到,她也已經被人惦記上了。雖然不是請媒人直接上門來提親,四奶奶也說,女兒年紀還小,過兩年再說。可這事兒簡直是在又林頭上當頭敲了一棒——
她一直覺得自己還算是個孩子,可是在這個時代,十三四歲出嫁的姑娘比比皆是,從小定親更是常事。
當然,以李光沛和四奶奶對她的鐘愛,必定會仔細挑揀,給她選一門好親事。有才,有貌,家境也不會差。
又林要給周榭做個荷包,結果半天了才只縫了幾針,心思根本不在這上頭。
她索性把荷包扔回籃子裡,拿起一本書來。可是翻了半天,也沒看進去。
小英端着茶進來,小聲說:“姑娘,你聽說沒有,街頭後老宋家的宅子賣給人了。”
“是嗎?是什麼人買了?”
小英搖搖頭:“這個可不知道。”
宋家的宅子和李家後門的就隔了十幾步遠,已經空置了好幾年了。因爲家裡兒子出息了,在杭州府置了宅子,一家人都搬了過去,於江鎮上的老房子就一直空着,想賣出去。但地方不算大,房子也經過了幾十年風雨,不算新了。這房子要買下來,不好好整修一番是沒法兒住人的,一番整修,也得花不少銀錢。想在鎮上買房子的人,要麼嫌房子舊,要麼嫌地方小,總是談不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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