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啞然失笑：“我看起來像是想殺你的眼神？我看你纔是眼神有毛病吧？”
張怡聳了聳肩，又想起一事說：“我也請假很久了，得回去上班。”
我一聽，不由得從牀上坐了起來問：“你還要去上班？”
“不工作我拿什麼生活呢？”張怡嘆了一口氣說，“我可不比你們學生，可以休學什麼的。”
“可是你家裡不是很有錢嗎？”說這個話的時候我有點心虛。一個該工作的年輕人總不能靠家裡養吧？
張怡失笑：“我養父母也算是挺有錢，可是那關我什麼事呢？不是我把自己當外人，可就算是親生女兒自己也得有能力養活自己吧？這不是錢的問題，而是原則問題。”
她說得對，我不能反駁。想了想，問道：“反正，你也請了這麼久了，不如再多請兩天？”
“爲什麼？”
我說：“我覺得你還是不太安全啊。”
“那不然我就白天上班，晚上回來跟你一起住。不過……”張怡拍了拍我的肩笑道，“我覺得跟你在一起也不見得很安全啊，你看……動不動就死人。”
她句話一下子說中了我的痛處，令我十分沮喪。是不是跟我在一起的人，都沒有什麼好下場？
“張怡，你再陪我兩天唄。你一個人去上班，我有些不放心啊。”想起寵承戈說的話，我不由得不擔心張怡的安全。
張怡說：“如果再請假我就要被辭退了，都20天了已經是極限了。”
“工作對你很重要嗎？”
“那你能保證我跟你一起，就很安全嗎？萬一，我跟你在一起最後卻死了呢？”張怡半開玩笑地問我。
我一時語塞，也不知道怎麼回答，最後只好保持沉默。兩人之間一下子就沉默下來，誰也沒有再開口。
我心裡有些憋得慌，乾脆站起來拉開穿窗。窗外還在下着暴雨，瓢潑一樣的順着玻璃流下來，遠處的山脈隱隱地快要看不見。路上一個行人都沒有，路上的車速度也放得很慢。
這場大雨阻住了很多人的腳步吧，我站在窗口想。
忽然一個焦雷，炸得我心裡一跳。張怡也被嚇了一跳，趕緊關了電視機，把插頭還有其他東西都給拔了。
接着又打了幾個炸雷。響得驚心動魄的。
每響一下，我的心都跟着震一下。大雨傾盆中，似乎有一段記憶跑進了我的腦海。
也是一個這樣大雨傾盆的天氣。我被一雙手拉着不停地向前奔跑。跑着跑着，我摔了一跤。前面那個人一把拉起我，接着將揹着我。繼續跑。因爲速度太快，雨勢太大，我覺得自己暈得很。眼前什麼東西也看不見。
這是到底要跑去哪裡？
揹着我的人有一頭短髮，稍顯消瘦的肩。他的每一呼每一吸我都聽得極爲清晰，就算是大雨滂沱，我也能夠清晰的分辨出來。
因爲，實在太熟悉了。這樣的呼吸聲，我聽了很多年。
雖然頭暈得厲害。但我卻很安心。
那條路似乎漫無盡頭，也不知道終點在哪裡。
總感覺後面有很多人在追我。
“喂！”張怡一聲大喝，嚇得我差點跳了起來，她奇怪地看着我，“你在發什麼呆啊，表情好奇怪？”
“你有病吧，人嚇人是會嚇死人的！”我沒好氣地說，拍了拍自己的胸脯。
張怡說：“你纔有病呢，想到什麼了都哭了？”
我擡手。這才發現自己的臉上有一行淚，這可真是奇了，爲什麼我會流眼淚？
我開始回憶起剛纔那段回憶，這應該是很久遠的事情了。我奔跑的那條路，其實對我來說並不陌生，好像是在黃泉路上。
只是記不得在跟誰一起跑。又不是誰把我背在背上？
不可否認，這一定是一場悲傷的記憶。
我對張怡說：“我想起來了一些事情，但是……卻沒有什麼頭緒。只是記得一些片斷。”
“你曾經失憶了？”張怡一副看白癡的表情看着我，不可思議地問，“爲什麼失憶？你出車禍了？”
我滿頭黑線，搖搖頭。
“生了什麼重病？傷到頭了？”張怡繼續猜。
我抽了一張紙巾，擦了臉上的淚珠兒，接着說：“應該是很久遠的事情了，我覺得是我上輩子的事情。你相不相信。如果上輩子太過記憶深刻，就會一直刻在記憶裡？”
“不信，”張怡一本正經地說。“都記得上輩子的事，那要這輩子的做什麼呢？怎麼會有那麼執着的人？”
“也許就有呢？”我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有些疲憊地說。“我剛纔想起的片斷，現實生活中並沒有發生過。而且，夢中的那個地方。我確實也到過。”
我覺得這個片斷一定是有關寵承戈的，但……爲什麼他會揹着我跑？後面又是誰在追我們？
他是陰間貴人，以他現在的地位來說。應該不至於會帶着個女人逃跑吧？難道不是寵承戈？
那是誰呢？
正在想，便聽見了敲門聲，張怡去開門。和門口的人聊了幾句，接着就句我：“周沫，要去吃東西嗎？”
不到吃還好，說到了吃，我頓時就覺得肚子餓得難受。我拿包出房門，去楊半仙門前把他敲出來，五個人一起出去吃飯。
楊半仙捧着他媽如同指南針一樣的玩意兒，連吃飯也沒有放下。他吃得極少，才吃幾口就放下了筷子。
飯過了一半，我還想喝點湯，剛剛把碗端起來，忽然傳來了一陣急剎車聲。我和楊半仙同時一愣。他擡起眼來看着我。
是的，他和我一樣，感覺到死人了。我來不及再喝湯，三兩步走了出去。出門前撞到了一個人身上，差點摔倒在地。楊半仙一手扶住我，皺眉問：“眼睛長頭頂了？”
我擡起眼來，看着他那一雙幽深的眼睛。這雙眼睛我越看越覺得熟悉。
“你在看什麼？”楊半仙鬆了手，冷冷地問。我本來就沒有站穩，他這一鬆手，我差點又跌了一跤。恨恨地朝他揮了揮拳頭。
這才朝撞了我的人看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