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邊是愛着忘川對我這樣的態度。不管是訓斥也好,壓榨也罷,說實話,哪怕是把我拴起來,要真的是這樣的話,也好。
雜七雜八的事情都不管,我專心的做我的一隻寵物,吃吃喝喝,每天和忘川在一起,沒有壓力,也沒有煩惱。
身爲寵物,只要討好主人。說好話,就能夠一直活下去,而且還很幸福。
但……這不切實際。
畢竟我曾經是人類,我有我的家庭,我也有我的思想觀念,我不能不在乎我的妹妹。
我從小一把屎一把尿伺候大的妹妹,我一個月去看一次她,還要遭受反對,這樣,我真的沒辦法接受。
“白喵喵。”他又叫我一聲:“你這樣說,其實就是讓我把你關起來,知道麼?”
“我……”我有點糾結,感覺忘川的手就在我項圈上滑來滑去。
我當然知道,他不是開玩笑的,也不是逗我的。
他那隻手,代表他在認真說話,且在考慮,是不是真的要把我控制起來。
一方面因爲我不懂事,冥界一直盯着我,我還要出去。
另一方面,是他覺得我開始不受控制,有了不聽話的自主行爲,想要反抗他,所以要收拾我了吧……
我坐在原地想着,沒有吭聲,而忘川則是看了我許久,只是手一捋,便是一道小鏈子從項圈上落下來。
另一側,咔噠一聲扣在桌腿上,長短。剛好在我只能坐在椅子上不能動。
他的笑,帶着點淡漠,沒有摸我,也沒有碰我。
“給你一個小時,你坐在這想清楚。你可以吃水果,也可以趴着,一個小時之後,我再回來看你。”
我看着他,幾乎是愣着的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
許久之後,他還在等我給他一個迴應,而我,卻問了一句話:“你是要……讓我做人?”
很可笑的一句話,讓忘川也跟着笑了一陣子,是那種,很不屑的笑。
“沒有人需要拴起來。這一個小時,是我讓你想清楚,你以後想怎樣過。你想這樣過,我就滿足你。你想自由,我也可以給你。一個小時後,給我答案。”
我眨巴着眼睛,有點難以接受。
之後看到忘川轉身離開,幾乎是看也沒看我一眼。
我好像,真的把他惹生氣了。
這裡沒有鐘錶,我當然不知道一個小時有多久。
我只知道,他走的時候沒有開燈,外面馬上就要黑天,傍晚的天,黑的特別快,轉眼間我就在一片黑暗裡面。
坐着。當然只是坐着。
他知道我有心事,所以給我時間想明白。
而且,這是在強迫我自己做選擇。
我覺得我很麻煩,真的,我固執的人類理念,要讓忘川每隔一陣子就訓斥一下。而不是一直都乖乖的。
總有一陣子會死灰復燃,然後自討苦吃。
而忘川做的,自然是告訴我,做寵物,如果惹了主人,那就像現在這樣,拴着反省。
做人類,可能也像現在這樣,根本看不到他,只是……自己一個人吧。
我不知道我想的對不對,不過我知道,就算是他不拴着我。我也是動也不想動一下的。
今天的煩心事太多,我甚至已經到了大腦容量不夠的情況。
其實我心裡很清楚,就是因爲,我打從心眼兒裡面覺得,我和忘川這種主人寵物的相處模式,影響了芯兒。
我感到抱歉。感到自責和壓抑,所以沒辦法像從前那樣面對忘川。
我悲哀的想要先做好自己,可是卻發現,我的‘自己’早就丟了。
就好像忘川說的,他要是讓我做人的話,別說三天,我三個小時之內都一定滾過去求他。
對於我來說,沒有什麼比他不理我了還要讓我害怕。
我不知道這個‘做人’究竟是什麼意思,但我不想改變現狀,我珍惜我和他的相處模式。
可是我又暫時緩不過來,沒辦法迅速就適應,融合這種角色。
想像一下。我抱着他脖子撒嬌,我舔着他的鎖骨和手心,我都會和觸電一樣,精神緊張的想着,會不會有人在看我?
而將來,我的小崽生下來之後。又該怎樣面對我這樣的母親?
我沒有哭,對於我來說,現在唯一讓我心酸的,就是忘川不在我身邊。
他沒有理我,而是讓我自己在這個漆黑的房間裡面,反省。
時間過得很慢。從一開始,我真的會去反思,會去思考,到最後,我已經開始看着臥室乾瞪眼了。
如果我沒有今天一回來就招惹他,沒有說什麼被他關起來就要心理變態什麼的,或許他已經摟着我在被窩裡面說笑。
今天的不高興,也不會延長到現在,而是很快就消失了。
我也是作個沒完。
自己給自己找了開脫的理由,覺得芯兒偷看不是我的錯。
我不知道她會偷看,我真的不知道,我也不知道我的行爲會對她產生影響……
我真的沒有想到。我要是想到了,我不會去那樣做,真的不會!
可是她也是有自主權的人,她默默的就學習了去,然後甚至比我更加可怕的順從和不知羞恥。
我只對忘川那樣,且到目前爲止。都會很尷尬,很臉紅。
而芯兒,卻是在大庭廣衆之下,跪着求韓明軒也不會感到可恥。
我覺得,不是芯兒偷看了我,而是我該向芯兒學。
她纔是爲了能夠和自己心愛的男人在一起,爲了心愛的男人能高興,什麼都可以做,也不管什麼根本不值錢的臉面和羞恥。
只要兩個人好好的,那些東西,留着有什麼用呢?
就好像我現在,爲了那些莫須有的自由,固執,尷尬,小脾氣,導致最終這些都被無線的延長,最後坐在這裡,崩潰。
時間過得好慢。我開始有要哭的意思,但也只是憋屈的看着臥室的房門。
我怕黑,不想自己呆着。
這黑暗,會讓我覺得,時間過得更慢!
窗外偶爾飛過一兩隻蝙蝠,這更會讓我覺得。我是形單影隻的,只有我一個人,在這裡,好像被丟棄了一樣。
我也會害怕,怕九焱會突然進來,看到我被拴在這,然後用嘲弄的面容看着我,諷刺我。
就在這樣極度驚恐的情況下,我終於等到了忘川回來。
燈咔噠一聲打開,我幾乎是立刻起身,繃緊了脖子上的鏈子,卻不能立刻過去抱他,急的差點嗚嗚叫。
這感覺就好像,他站在遠遠的地方,我就算是伸手也碰不到,比看不見更讓人抓狂難過!
“主人……嗚……”一直沒有掉下來的眼淚,看到他,就開始控制不住。
但我過不去,就只能低頭抹眼淚。
他走過來,伸出手,在我能夠碰得到的情況下,張開雙臂。
我自然是立刻就撲過去,然後直接就痛哭流涕,哭我今天所經歷的一切。還有不高興,全都蹭在他身上。
聞到他身上的味道,我就知道,我剛纔所掙扎的一切都是錯的!
我什麼都不想要,就只是要他!又爲什麼會去因爲莫須有的東西而開始產生反抗的心理!
芯兒都尚且知道爲了心愛的人什麼都可以做,我又在擰什麼?!
而且!我們的相處方式,和別人沒有關係!
“想清楚了?”我聽到他冷冷的問句。
“清楚了……”我抽着鼻子,軟軟的答着。
“還要自由麼?要的話,你可以自己離開,我不會多說一句。”
他鬆開手,似乎同意我可以自己離開,爲了那剛纔說的。所謂的自由。
“不不……我就這樣,我不要自由……我不走……”我知道他是嚇唬我的,但我仍舊害怕,抓着他的兩隻手,讓他抱緊我。
“還要做人麼?”依然是冷漠的問句,沒有抱住我。但也沒離開。
“不做了!我不做了,我做寵物就好……我不想你離開我。”我害怕他這樣冷淡的樣子,緊緊的摟着他的腰。
“做寵物麼?即便是被拴着?”
“是!”我立刻點頭。
“呵呵……”他嗤笑一聲:“我栓了你一個小時,你的心態不正常了嗎?”
“沒有。”我癟嘴,知道他在諷刺我。
他伸手抱住我,似乎是原諒了我。
“以後我說話聽不聽?”
“聽。”我立刻點頭。
“你記住了,我不需要一個人類在我身邊頤指氣使,更不需要你用命令的語氣告訴我,你要怎樣。”
“我知道了……”
“今天你的狀態不對,我能看得出來。但我希望,這一個小時你能想清楚了,你最在乎的究竟是什麼。”
“我想清楚了……我最在乎你,其它我都可以不管。”我抱着他,其實也後悔自己和他發脾氣。
他未予置評,只是繼續說:“而且,今天這事,我可以不問。我願意選擇去相信你,即便你有諸多的反常。只不過你要知道,我最討厭背叛。一旦讓我發現你做了什麼讓我不爽的事情,回來還要瞞着我,你該知道後果的。”
“我知道我知道。”我連連點頭,擡頭看着他的眼睛:“我要這樣,你就拴着我一輩子都可以。”
忘川聽罷冷笑一聲,將鏈條解下來攥在手裡,依然是冷言冷語。
“屆時我是否屑於鎖你還是回事,你的命是我的,我會讓你一輩子都活在背叛中,生不能,死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