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家今日請來的人頗多,所以午飯擺在了寬敞的西邊大廳。阮筠婷隨着徐家的幾位姑娘坐在一起,與他們同桌的還有幾位官宦家的小姐,因爲她們不是書院的學生,所以阮筠婷並不識得。
君老夫人先是敬酒祝詞,無非是歡迎感激之類的話,又隆重的與衆人介紹了四小爺君召英、君五娘和君六娘,許是今日主要爲了給幾個小的相看,君召言用飯的時間並未出現。待到一切吩咐完畢,廚房已着人送來了開胃菜。
阮筠婷不怎麼餓,在君家她心情壓抑,也吃不下什麼去,隨意的吃了兩口菜便放下了銀筷。
君老夫人看向阮筠婷,笑了起來,“婷姐兒今日怎麼穿的如此素淨?”
阮筠婷想不到君老夫人會突然跟自己說話,站起身笑着答道:“回老夫人,我的衣裳大多都是素色。”言下之意她並非存心怠慢,而是沒有鮮豔的可穿。君老夫人也知道現在徐家內宅是三太太在管的。
果然,君老夫人聞言很是不贊同的看了一眼三太太,笑容越發親和了:“婷姐兒美貌,穿什麼都是好的,不過花兒一樣的年紀可不正是要打扮的時候?就是要盡心打扮纔不辜負青春呢,別到了我這一把年紀,再穿的花枝招展,可不成了老妖精了。”
君老夫人話音剛落,衆人便應景的笑了起來。原本一些揣測三太太苛待阮筠婷的人也都笑了。管他誰苛待誰,又不是自己家裡的人。
阮筠婷也笑,“君老夫人慣會說笑的。您風華正盛,打扮起來尊貴華麗,那份持重氣質哪裡是我們黃毛丫頭比得上的。”
君老夫人聞言笑的越發開懷了,“婷姐兒的小嘴兒跟抹了蜜似的,哎。咱們兩府原就親近,你與霞姐兒是表姐妹,那也就是我的外孫女了。”
“是。”阮筠婷笑着應是,靜觀君老夫人突然拉近乎是動了什麼心思。
這會子君老夫人身邊的老媽子已經端來一個托盤,上頭放着一件銀紅色妝花孔雀補雲緞的褙子,不用展開來細看,也瞧得出褙子上的繡工甚爲考究,花樣子也時新,顏色搭配更是和諧漂亮,袖口處並蒂玉蘭花的標記用銀線繡着。很是打眼。
在場的衆位姑娘都伸長了脖子瞧着,雖說在座的都是簪纓望族之後,非富即貴。衣着也都考究,可繡劍山莊的繡工可不是誰都求的來的,更何況就單單繡劍山莊的繡工也分三六九等,面前的這身褙子,料子、式樣和繡活都可謂是上品中的上品。
君老夫人滿意的瞧見衆人的眼神。溫和的對阮筠筠道:“我新得了些好料子,就命人就着這麼些衣料,可丁可卯的裁了身衣裳,可惜啊,我們家幾個姑娘沒有一個穿的合身的。我瞧着你的身量,像是合穿。這褙子就贈與你吧,也別總穿素淡的顏色,銀紅色正配得上你這個好歲數呢。”說罷一擺手。讓老媽子將衣裳送到阮筠婷跟前。
衆人都愣住了。誰也想不到君老夫人對阮筠婷會如此喜愛,竟捨得將這樣好的衣裳贈與她。
君五娘氣的白了臉,什麼家裡的姑娘都不合穿?這衣裳她見都沒見過,哪裡有試穿的機會,老夫人是怎麼了。好東西怎麼想着給外人?!
徐凝霞是最愛紅色的,如今瞧着自己的親外婆有了好料子不給自己。反而做了成衣給阮筠婷,也是氣的不輕,家裡奶奶慣着阮筠婷也就罷了,他們好歹有血脈相連,怎麼跟阮筠婷沒關係的外祖母也被勾去魂了?
“外祖母好偏心啊。” 徐凝霞便到了君老夫人跟前摟着她的胳膊撒嬌。不滿又不好直接說。
三太太原本是來看好戲的,誰料想好戲沒看到,竟看到自家母親如此討好阮筠婷,且那紅色料子合適霞兒卻不給她的霞兒穿,對君老夫人,她已經覺得徹底失望了。
君老夫人笑着拉開徐凝霞的手,看到三太太拉着臉子,難免恨鐵不成鋼。如此眼皮子淺的女兒怎麼會是她教導出來的?還有這霞姐兒,什麼都擺在臉上,妒忌了也不知道這煙,還不五娘持重!
心裡不滿,君老夫人面上笑的越發慈愛了,“婷姐兒,怎麼,你不喜歡這身衣裳?”
她能說不喜歡麼,這麼多豔羨的目光下,她若直接說不喜歡,那不僅是駁君老夫人的面子,更是成了姑娘們的公敵——這麼好的衣裳都不喜歡,還喜歡什麼樣兒的,不是燒包麼。
“多謝老夫人,我很喜歡。”阮筠婷笑着接過托盤。
君老夫人喜笑顏開的道:“那就好,喜歡就好。五娘啊,你帶着婷姐兒去東廂房,試試看這衣裳和不合身。這料子我喜歡的緊,偏沒人能穿,今日可要瞧瞧穿在人身上是什麼效果。”
君五娘站起身,不情願的應是,到了阮筠婷跟前沒好氣的瞪了她一眼,“走吧。”
阮筠婷只得跟上。路上不住的揣摩君老夫人此舉的涵義。
上一次徐老太太的宴會上,君大夫人親自到場致歉,今日君老夫人對她又格外的殷勤,難道她是想送一身好衣裳彌補一番?給了她衣裳,不僅是彌補了她,更是修補了君徐兩家的關係,徐老太太得知君老夫人此舉,也會明白她示好的意圖。
思及此,阮筠婷嘲諷一笑,看來這次她仍舊是沾了戰功赫赫的二老爺的光,就算功勳因着呂家的事情削弱不少,可徐二老爺到底是個上將軍,宮裡頭仁賢皇貴妃的身子也有五個月了,原本她膝下就有一子一女,若再多添以爲龍子,徐家的地位將更加鞏固,君家示好拉攏,也是明智之舉。
君五娘一路沒好氣的走在前頭,時不時回頭瞪阮筠婷一眼。阮筠婷剛一開始只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並未發覺,可總被人瞪,哪裡會沒有反應。
擡頭,掐撞上君五娘嫉恨的眼神,阮筠婷道:“五姑娘有事?”
“沒事就不能看看你了?”君五娘瞧了眼她身上月白雲錦的褙子,哼道:“都有了身‘繡劍山莊’的衣裳了,還來我們家賴去一身,也不怕寒磣。”
阮筠婷聞言又好氣又好笑,怎麼成了她賴去的?她又沒張口討要。可仔細一瞧君五孃的身量,她便明白了。他們倆年歲雖不同,可身身量卻相似,這件褙子老太太說是君家的姑娘都不合穿顯然是託詞,君五娘這是嫉妒了。
君五娘素來是喜歡拔尖兒的,又被大夫人寵愛的沒邊兒,前世是她小姑時候就驕縱的很,歷來府裡頭裁新衣打新頭面都要先讓她挑,如今君老夫人將褙子給了她一個外人,君五娘會服氣纔怪。
她又不是缺這一身衣裳,還要安上個“賴去”的名頭,再者說這個花哨的褙子,她真的不喜。
“五姑娘是喜歡這身衣裳?”阮筠婷直言不諱。
“哼!這樣的褙子我衣櫥裡多得是,不過是少了銀紅色的罷了。”君五娘又鄙夷的看了她一眼,“你是個寄養在徐家的外姓姑娘,吃穿用度當然比不得嫡出女兒了,肯定無法瞭解。”
阮筠婷再次無語,覺得搭理她這樣的人累得慌,語氣也冷了下來:“你若是喜歡,待會兒到了東廂房你試穿一下便是。若合穿,回頭我就去回了你們老夫人,說我穿着不合身,讓給你。”
“真的?!”君五娘雙眼放光,又覺得在阮筠婷面前這般激進很沒面子。咳嗽了一聲才道:“算你懂事,知道自個兒的身份。聽霞姐兒說你現在拽起來了,不就是聘給戴家做個妾麼,有什麼金貴的!三太太給你量身裁衣裳你還嫌棄,自個兒去跟戴家要繡劍山莊的來穿,嘖嘖,我們這些外面的聽見了,都幫你羞慚,虧你還好意思頂着一張二皮臉在外頭招搖。”
原來徐凝霞背後是這麼顛倒黑白的?明明是三太太故意“忘了”給她量身,她淋溼衣裳恰巧收了戴明的衣裳,怎麼就成了她嫌棄徐家?
阮筠婷冷笑一聲,銳利目光直射向君五娘。
君五娘原本還想說些什麼,但被阮筠婷犀利的一眼,瞪的話都噎在了喉間。想到她還指望着阮筠婷幫他跟君老夫人撒謊,還想要這身衣裳呢,君五娘只不甘示弱的白了她一眼,卻不敢說話了。
東廂房裝飾的極爲華麗,進了門正對着一副觀音座蓮圖,供桌上擺着香燭貢果,兩側是雕刻精緻的紅木雕花座椅,踩着紅色花團錦簇的地毯到了次間,許是君老夫人早有吩咐,桌上已經備了茶點。
君五娘拿了衣裳,興致勃勃的去屏風後更衣了。
阮筠婷剛纔只吃了開胃菜,嘴裡味道不好,便自己斟了杯茶來漱口。
君五娘換上褙子,果真穿着合適,到了外間坐在阮筠婷對面,“你看看,合身吧?”
“嗯,挺合身的。”阮筠婷笑了一下,覺得眼前事物有些飄搖,搖了搖頭,她是怎麼了?
君五娘也到了杯茶,牛飲了一杯之後,起身要脫褙子,“待會你可不準反悔,仔細我……”
話沒說完,就見阮筠婷搖搖晃晃倒在地上,帶翻了繡敦,發出好大一聲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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