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初見面時,在御花園中她與所有宮女穿了相同的宮裝,窈窕身姿鶴立雞羣,只是擡眸之間的驚鴻一瞥,已經讓他驚豔。賜婚之後,從起初對她的好奇和觀察,到慢慢的瞭解和欣賞,戴明越發無法控制自己的心緒,人羣中有她時,總忍不住將目光移向她的方向,她有絕代之風華,她的才華驚才絕豔,在大梁城中,她幾次爲皇上獻策智鬥西武使臣的聰慧爲人所樂道。每一次有人說起她是他戴明的女人,他便極爲驕傲。曾經的夢想之中,能與他共度一生的女子,不正是這般有才有貌的嗎?
然而現在,這個夢中的女子,卻因爲他的激進而遠離。戴明很是懊惱,也知道人的關係一旦有了裂紋是很難修復的。懊惱之餘,更多的是志在必得。他們有天定的緣分,她現在使小性兒也好,生氣也罷,最終她也只能在他的羽翼之下,他會保護她,疼愛她,給她所有女子所向往的最幸福的一切。
而且,時下女子能如此有主見的極爲少數,若她只願做一個依附男人生存的藤蔓花朵,那與其他的女子還有何不同?她自信時的眼神湛亮,比之從前的端莊嬌俏更加讓人慾罷不能。她大概不知道,她越是如此冷淡疏離,就越似紅梅花蕊上那一點白雪,馨香而令人神往。
“婷兒,那日之事我確實有衝動,我也承認我不理解也不贊同你某些事情的想法和做法。但你是我未過門的妻子,這是天下共知的事。”
戴明語氣從未如此決絕,帶着任何人都覺得陌生的強硬和佔有:“我可以給你自由飛翔的天空,但是不會允許你飛到別人的天空去。至於你所說的無法容忍夫婿有別的女子,”說到此處,戴明語氣一頓,笑着道:“我可以理解爲你會吃醋嗎?”
“是。我是會吃醋,但是並非針對你。”阮筠婷的語氣比戴明更加決絕,戴明現在已經給她貼上了所有物的標籤,好似她一定就是他的了一樣,雖說以現在的趨勢來看,除非抗旨不遵,他們是必然在一起的了。可阮筠婷也不知自己是怎麼了,現在就是與霸道的現實較上勁了。
戴明想通了她的重要性,她的所有氣惱,在他眼裡就都成了親密的撒嬌。或許還有女子的一些欲擒故縱的手段。再塗上粉色的背景下,他不會自我感覺良好到感覺她也中意他,但是戴明覺得。就算是吵架也好,也是一種感情的交流,比從如平靜的死水一般相敬如賓更增添生趣。
阮筠婷不想分析戴明是如何想的,頷首一禮,轉身進了西角門。
戴明負手而立。望着她離去的方向許久,才平靜了心情,往相反的方向而去。
太后生辰這日,普天同慶,夜晚取消了宵禁,街市上熱鬧非凡。直與月夕節和除夕時候一樣,老百姓們都到了街上,集市中高懸彩燈。時常有爆竹聲聲傳來,又有紅色綠色的煙火飛上天空。
阮筠婷穿了身淺碧色的錦緞襖裙,披着老太太給她的那件紫狐裘,雙手捧着細長條的紅色錦盒,笑吟吟的上了臺階。
才跨進鬆齡堂的大門。就看到院子當中火樹銀花,徐承珍與徐承碩。正帶着貼身的小廝玩煙火。
畫眉眼尖的看見阮筠婷來了,忙笑臉相迎:“阮姑娘。”
“畫眉姐姐,老太太可在嗎?”
“在呢,三位太太和姑娘們都在。嵐爺也纔剛到。”
說話間到了廊下,畫眉將阮筠婷肩頭狐裘除去,阮筠婷頷首道謝,脫下套在繡鞋外頭的木屐,步履輕盈的繞過屏風。
屋內有上好的合歡花薰香的味道,老太太穿着茶金色珠繡交領襖子,盤膝坐在炕沿上,頭上同色抹額正中間的翡翠珠子光澤耀眼。
大太太、二太太和三太太自然也打扮的珠光寶氣,七姑娘徐凝巧,正跪在老太太身後給老太太抓癢。
“奶奶,您覺着這樣行嗎?”
老太太縮着脖子,身子做挪右挪,好似怎麼都不對勁,“再往左一點,不對不對,往上一點。”
看着他們如此,阮筠婷淺笑着到了跟前,給在場衆爲長輩都行了禮。隨後道:“早知道七姑娘會如此貼心,我就不多費事,弄了這個東西來。”
二奶奶王元霜抱着瑾哥兒坐在大太太身後的圈椅上,如今阮筠婷對外好歹是戴明未過門的妾室,身份不同了,王元霜對她也格外迎奉,聞言立即道:“阮姑娘可是弄了什麼好東西來?”
一句話,就將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到阮筠婷身上。
“二嫂子說對了,我的確帶了東西,可也算不得什麼好東西。”阮筠婷雙手將錦盒捧上。
韓斌家的笑着接過,轉手呈給老太太。
老太太打開盒蓋,只見黑色的絨布上,躺着一根銅錢粗細長約一尺的木棍,木棍的一頭是個淺藍色錦緞的球狀荷包,荷包裡不知道包着什麼,柔軟又結識,另一端,卻雕刻成了一個寸許長小手的樣子。
“這是……”
衆人伸長脖子瞧着,都好奇的低聲議論。
阮筠婷羞澀一笑,明眸中帶着誠懇的關心,“回老祖宗,這叫‘孝子手’七姑娘雖然貼心,可身上哪處癢癢,還不是如人飲水?就算再貼心,也難免有伺候老祖宗不周到的地方。我頭些日子聽說歸雲閣給老客戶送禮,送了個奇怪東西,說是捶背抓癢最好用不過了,就想法子託關係弄來了一個。”
老太太和在座的衆位太太再見多識廣,可也都是極少出門的,“歸雲閣”有什麼新鮮物他們哪裡會知道,而且“歸雲閣”名聲在外,聽了這三個字,阮筠婷送上的那個名曰“孝子手”的木棍,便被鍍上了一層金,立刻金貴了起來。
老太太好拿起“孝子手”,阮筠婷略微說了說兩頭的用處。老太太一用,果真自己抓不到的癢處現在都抓得到,又用軟捶的那頭敲打了背部幾下,也是極爲舒服的。大太太和二太太、三太太紛紛傳看,幾人都說想要自己做一個去。
老太太拉過阮筠婷的手,“你有心了,這東西竟然還想着我。”
“老祖宗言重了,婷兒不想着您想着誰?”
二太太和三太太見狀,都不着痕跡的回身看了看自家女兒,徐凝霞和徐凝巧便都有一些不快。
又話了一陣子家常。老太太就讓衆人都散了,還囑咐若是想要出府去看燈的,身邊千萬要帶着人。這樣一說。就是默許了徐家人今夜可以出去,包括姑娘們。
阮筠婷在府裡憋悶了數日,今日心情也好,外頭白雪覆蓋之下的夜晚景色也很是誘人,便讓紅豆和趙林木家的看家。帶着嬋娟,用她往常上學去的那輛馬車,從側門離開了徐家。
車把式和跟車的婆子將車趕的飛快,直奔繁華之處去。阮筠婷掀起門簾,低聲道:“走慢些,我想瞧一瞧夜景。”
“姑娘。燈市上才熱鬧呢,有猜燈謎的,答對還有獎呢。您要不要去看看?”嬋娟拉着阮筠婷的袍袖,笑吟吟的鼓動她去熱鬧的地方散心。這些日姑娘爲了君公子失蹤的事情鬱鬱寡歡,與戴公子也鬧的很是鬱結,好容易出府來遊玩,她又不去熱鬧的地方。無聊街景有什麼好看的?
嬋娟性格直爽,有什麼心思都寫在臉上。阮筠婷知道她是在擔憂自己,感動的拉着她的手,柔聲解釋道:“我心裡煩亂,去了熱鬧的地方恐怕更煩。出了府來只是想呼吸一下不一樣的空氣。”
“空氣有什麼不一樣的?奴婢不懂。”
“你無憂無慮,還是不要懂得的好。”阮筠婷輕嘆一聲,撩起藍色的棉布窗簾,吩咐外頭的車把式,“咱們不要去熱鬧的地方,先繞着東郊走一圈吧。”
阮筠婷緊了緊狐裘的領口,索性將窗簾撩起固定住,癡癡的望着窗外,好像在尋找什麼。寒風吹來,拂動她鬢邊的碎髮,紫色的狐裘在夜色下成了黑色,顯得她白皙的臉龐更加蒼白。
嬋娟嘆息一聲,拿了薄毯子蓋在阮筠婷腿上,自己也掀起另一邊的窗簾往外看。
“嬋娟,你做什麼?”
阮筠婷看了半晌外頭,一回頭,見嬋娟也在開窗外,好奇的問。
嬋娟道:“姑娘,您不是在找君公子嗎?奴婢幫着您找。”
阮筠婷一窒,苦笑道:“我不過是存着僥倖的心思罷了。”大梁城中如此危險,君蘭舟一有法子,一定會離開這裡的。
只是,他身上的毒沒有全解,身體虛弱的很,外傷又那麼嚴重,她實在難以想象,如此重傷之下,完全沒有依靠的人會去哪裡。
她曾經也想過君蘭舟或許會去找君召英,可是轉念一想,君蘭舟的性子是絕不會願意帶累朋友的,離開她這裡,也是爲了她考慮,君召英那裡他自然不可能去,更別提蕭北舒那裡。
馬車在偶有行人的冰雪路上行了許久,直到了東郊,也沒有找到君蘭舟的蹤跡。阮筠婷原本不抱希望,這會子也有心如死灰之感。嘆息一聲,剛要吩咐車把式去西郊,卻看到遠處在夜色之下,原本該是空地的地方多了一個未完成的建築框架,那樣子,倒是有些像在現代西方的鐘樓,在框架不遠處,有一個很大的院落,院子中三間極大的正屋,兩邊有耳房,最引人注目的是屋頂上綁着一個十字架。
阮筠婷叫停車子,好奇的看着那邊。
嬋娟道:“姑娘,奴婢上次來歸雲閣送信,就看到那地方有好多人在忙活着搭架子,說是有兩個洋人要蓋什麼,什麼……”捶了下頭,纔想起來:“要建‘教堂’,聽說是皇上聖旨御批的呢。”
“教堂?”阮筠婷想起那兩位曾經在金鑾殿上爲她說話,且思想很接近現代人的外國人,心中便有了些親近之感。
“既是如此,咱們去瞧瞧。”阮筠婷吩咐車把式調轉車頭。
嬋娟猶豫着道:“姑娘,這麼晚了,咱們去洋人那裡怕是不安全,誰知道他們長成那樣奇怪的樣子。會不會有什麼壞心眼?”
“你這丫頭,怎麼學會以貌取人起來,真正的壞人會在臉上寫上壞人兩個字嗎?好人也未必都是漂亮的人啊。”
嬋娟被說的臉上泛紅,嗔道:“姑娘,奴婢也是爲了您好。”
“我知道,不過這次還是聽我的。”阮筠婷衝着嬋娟眨了下眼,“你也想聽聽羽管鍵琴的琴音吧。”
“呀!想聽!”嬋娟早就知道阮筠婷撫響了羽管鍵琴的事,這在城中學子之中早已經傳爲一段佳話了,如今也忘了危險那一說,點頭如搗蒜的道:“姑娘。咱們快些過去吧。”
阮筠婷好笑的搖搖頭,吩咐車把式將車趕過去,緩緩停在孤獨的院牆外。院子裡點着成排的燈籠,將院落內部照的燈火通明,在最宏偉的正屋當中,屋頂上果真是一個十字架。
踩着紅木腳蹬下了馬車,吩咐車把式和跟車的婆子在外頭等着。阮筠婷帶着嬋娟,自行進入了園門敞開的院落,徑直走向正對着院門的正屋,擡手輕輕釦響了屋門。
幾乎是立即,屋內傳來了用英語說的一句“請進。”
阮筠婷推開屋門,入目的儼然是一個小教堂。正當中擺着巨大的十字架,左右兩側各有五排長椅,在最前方右側。靠着窗擺放的正是那架羽管鍵琴。
兩名金髮碧眼的洋人都穿着黑色的神父服飾,一同藉着燭火看向門前,見到踏着夜色嫋娜進了門的竟然是阮筠婷,都驚喜的笑了起來,用南腔北調的漢語道:“美麗的小姐。怎麼是你?一定是聖母聽到了我們的禱告。”
“兩位先生。”阮筠婷提裙襬行禮。
那兩人立刻還禮,高瘦的那位笑着道:”阮小姐。你怎麼會來?”
“我路過你們正在修建的教堂,看到了十字架,纔想你們可能會在,就來打個招呼。”
“你果然是瞭解我們的宗教的。”兩人雙眼放光:“而且剛纔你在敲門時,我說的也是我們大伊國的話,你竟然聽得懂。”
阮筠婷並沒想那麼多,如今洋人提了起來,她才發現自己露了破綻,只是尷尬的笑笑,轉移話題道:“你們怎麼會在此處建造教堂?”
說到這個,兩人都是極爲興奮的,“貴國的皇帝陛下,允許我們在樑國傳教,還答應資助建造教堂。”
想不到皇帝還很大方?阮筠婷笑着道:“恭喜你們了。那你們如今可有信徒了?”
兩個洋人對視一眼,身材略胖的那位聳聳肩,道:“很遺憾,這條路看起來會很漫長,我們如今也只有一位信徒而已。”
“是嗎,這已經是個很好的開端。”阮筠婷禮貌的笑着,好奇的道:“那位信徒是樑國人?”
“是的,是個年輕的小夥子。他現在就在隔壁,阮小姐是否要見一見?”
“不必了。”阮筠婷禮貌拒絕,“您知道,樑國女子的規矩很多。”
兩人眼中流露出同情,道:“既然如此,我們也會尊重小姐您的意願,您今天能來,我們已經萬分榮幸。”瘦高的那位這時候打量阮筠婷身旁有些呆愣的嬋娟,問阮筠婷:“請問,這位年輕的姑娘是你的姐妹嗎?”
“她是我的侍女,也是我的姐妹。”阮筠婷笑着拉過嬋娟的手爲二人介紹:“她叫嬋娟。”
嬋娟忙行禮。
兩人還禮,瘦高的那位道:“我叫做喬舒亞。”指着年輕一些的那位:“這是雅格。”
阮筠婷笑道:“喬舒亞,雅格,真是幸會。”
“彼此,能結識阮小姐也是我們的榮幸。”
阮筠婷看向羽管鍵琴,神往的道:“不知道我是否有榮幸,再彈奏一次神聖的羽管鍵琴?”
“這是我們的榮幸纔對。阮小姐那日的琴聲讓我們嚮往不已,不過我們有一個請求。”
“喬舒亞,有什麼要求請只管說,你知道我不會拒絕你的。”阮筠婷已經猜得到他要說什麼。
喬舒亞笑了:“阮小姐稍後能否將曲譜送給我們。”
“那是當然的。”
嬋娟這時候已經目瞪口呆,拉着阮筠婷的手,彷彿被貓叼走了舌頭一樣,結結巴巴的道:“姑娘,您。您剛纔說的,都是,都是什麼呀!”
阮筠婷一愣,對上喬舒亞和雅格得逞的笑容,無奈的抿脣,語言這種東西很是奇妙,她剛纔情緒放鬆,又聽得懂他們說的英語,且還在討論彈琴的問題,專心思考之下根本沒有發現對方說的是英語。她回答的也是英語。
左右到了現在,也沒有必要隱瞞了。
阮筠婷緩緩走向羽管鍵琴,翻開了琴蓋。雙排黑白的琴鍵又呈現在眼前,讓她想起在現代時候的家,心情又是歡喜又是傷感。
雙手觸摸琴鍵,熟悉的觸感讓她想起熟悉的歌曲,沒有經過思考。一曲《c大調前奏曲》已經彈奏出來。阮筠婷十指修長,在燭光下,白皙的手指猶如上好的白玉,在黑白的琴鍵上靈活運動,看起來賞心悅目。羽管鍵琴清脆帶着金屬鳴音的琴聲霎時間盈了滿屋,雅閣。喬舒亞和嬋娟都聽的如癡如醉。
嬋娟只知道姑娘彈箏厲害,卻不知道這奇怪的琴她彈奏起來也是如此動聽悅耳,加上剛纔她還能用大伊國的話語兩個洋人對話。她簡直崇拜的五體投地。
阮筠婷在彈奏之時,這幾日焦灼的心情好像都疏解了許多,臉上的表情漸漸從僵硬變作柔和。
誰知正專心於琴曲之時,背後突然傳來一個低沉熟悉的聲音,砸着嘴巴道:“哎呦。原來你還真的會彈,那日在皇上面前就是彈奏的這首?”
阮筠婷手一抖。琴音戛然而止,猛的站起身回過頭。
站在門口處的是一個健瘦的身影,身上穿了件黑色修士長袍,胸前掛着十字架,長髮隨意在腦後紮成一束垂落腰間,面若驕陽的無雙容貌,因爲左臉上一道兩寸長的疤痕而有了瑕疵。可是他嘴邊噙着的笑容,卻是前所未有的溫暖。
“君公子?!”嬋娟驚喜的笑了起來,“姑娘,是君公子啊!”
阮筠婷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找了這麼多日都無影無蹤的人,竟然會突然出現在眼前,所有的擔憂、自責,所有的沉重情緒,在君蘭舟平安出現的這一瞬,都消失的一乾二淨。取而代之的是精神上的放鬆,她終於可以長吁一口氣。
然而,眼睛卻不知爲何有些發燙。她呈現呆滯狀態,回過神時,已經走到君蘭舟跟前,擡起微涼的右手,撫摸上君蘭舟左臉頰上已經結痂的疤痕。
“還疼嗎?”
“不疼了。”
“你身子好了嗎?毒已經解了?”
“在這裡調養了數日,已經無大礙了,而且我發現大伊國的醫學方面有許多獨樹一幟之處,所以就留下來學習。”
“你就是他們口中那唯一的信徒?”
君蘭舟笑了,露出整齊潔白的牙齒:“好像是的。”低下頭,看着她蒼白的臉和泫然欲泣的眼,許久才道:“你怎麼樣?怎麼看起來氣色這麼差?”
嬋娟嘴快,不等阮筠婷回答就道:“我們姑娘的身子一直沒好,君公子不告而別之後,姑娘心急如焚,想盡一切法子找您,還跟小戴大人鬧翻了。”
君蘭舟抿了抿嘴脣,幽幽嘆道:“終究還是害了你。”
若是平時,阮筠婷定會說沒有什麼害不害的,但是現在,看到君蘭舟完好的站在自己面前,既沒被皇帝抓去砍了,也沒有毒發身亡,反而精神不錯的樣子,心裡除了歡喜之外,還有些生氣。
擡起頭來,明眸盈水,瞪着君蘭舟:“怎麼辦,見了你,我歡喜不起來。”
君蘭舟挑眉。
“我想打你一頓。”
君蘭舟笑的燦若春花,哈腰低下身子將臉湊過來,指着左邊臉道:“打這裡吧,正好與那日的對稱。”
“你以爲我不會打?”
“那你就打啊。”
阮筠婷咬了咬牙,揚手照着君蘭舟的左臉就是一巴掌,好像這樣就能把這段日子的氣悶焦急和委屈擔憂都發泄出去。誰知手纔剛捱上他的臉,便被他的大手握住,緊緊的攥進了手心,溫暖源源不斷由他的手上傳遞過來。
阮筠婷這一刻,才真實的放下心來,還好他沒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