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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克西米利安留在了基督山的馬車上,他仍在爲決鬥的結果感到興奮,這是一個皆大歡喜的結局,當然這也是一個奇蹟。
基督山由衷地誇阿爾貝很勇敢,覺得他的表現是大無畏的。
“您今天同我一起用午餐,好嗎?”基督山突然改換了話題。他想利用午餐的時機把年輕人的心上人問問清楚。
“很遺憾,10點鐘我得離開您。”年輕人說,他的臉上盪漾着幸福、甜蜜的笑容。他跟瓦琅蒂娜有個約會呢。
馬車在香榭麗舍大街伯爵的寓所門前停下了。基督山打開車門,年輕人跳上馬車,跟基督山告別。
正在門前的臺階上等着的管家貝蒂西奧,把伯爵吩咐他的事情作了彙報。管家說梅塞苔絲和阿爾貝馬上就要離開家。
伯爵帶着管家一起進了他的書房,寫了那封信,交給管家,要他趕緊把信送給那對母子。
“您順便告訴埃黛,我回來了。”伯爵對正要走的管家說。
“我就在這兒!”門口響起埃黛充滿喜悅的聲音。她一直焦急不安地等着伯爵回來,現在看到活生生的伯爵,禁不住興高采烈。
管家退下,不久巴蒂斯坦又進來說:“莫瑟夫先生來訪!”
“哦,這無恥之徒……”埃黛立刻變了臉色。
“這個人已經不能再傷害我了,”基督山平靜地說,“倒是剛纔對付他兒子的時候,情況比較險峻。”
“所以,我擔驚受怕啊,你是永遠不會知道的!”
基督山微微一笑,伸手撫摩埃黛的頭說:“我向你起誓,假如有什麼不幸
的事情發生,倒黴的決不是我。”
“我相信你的話,這彷彿就是上帝對我說的話!”埃黛一邊說,一邊把額頭向伯爵湊過去。
基督山情不自禁地在那純潔美麗的前額上吻了一下,這一吻使兩顆心同時跳動起來。
基督山一邊陪埃黛向暗梯走去,一邊對巴蒂斯坦說:“請莫瑟夫先生進客廳見我。”
莫瑟夫如同喪家之犬,在客廳轉着。他原以爲阿爾貝既然安全地回來,那麼基督山就必定遭到了報復。可是兒子回來不但沒有馬上見他,而且收拾起了物品,兒子在梅塞苔絲房間的情形,也被莫瑟夫全看在眼裡。莫瑟夫只能到基督山這裡來,他要來完成阿爾貝沒有完成的事情——同基督山決鬥,進行你死我活的決鬥。
莫瑟夫在客廳轉到第三圈的時候,他回頭突然看見基督山正在門口站着。
“啊!是莫瑟夫先生,”基督山鎮靜自若地說,“我還以爲我聽錯了。”
“是的,是本人。”莫瑟夫說,只見他嘴脣可怕地抽搐着,連話都說不清了。
基督山告訴莫瑟夫,他的兒子已經向他賠禮道歉了,因爲他的兒子認爲有罪的是另外一個人,這個人是費爾南。
莫瑟夫的臉變得慘白,咬牙切齒地說:“我來是要告訴你,本人同樣認爲你是我的仇敵!我要告訴你,今天就讓我們來決鬥,非有一死方可罷休!”
“非有一死方可罷休!”基督山微微點頭,把話重複了一遍。
莫瑟夫要求基督山說出他真實的名字,他說:“在決鬥場上,當我把劍刺入你胸膛的時候,我就可以喊出你的尊姓大名。”
基督山的臉頓時變得蒼白可怕,他一下奔進臥室邊上的盥洗室,等他再出現在客廳時,莫瑟夫看見的是一個水手打扮的人。莫瑟夫一下子雙腿發軟,不由後退一步。
“費爾南,你好好看着我!”基督山喊道,“我想你應該想出我是誰了吧?”
莫瑟夫張開雙手,仰着頭,目光呆滯,驚恐地看着眼前的基督山——那個熟悉的經常去卡塔尼亞村的水手。
莫瑟夫一步一步倒退着,一邊發出一聲悲哀痛苦的喊叫:“愛德蒙·唐泰斯!”然後,他鬼哭狼嚎似的哀叫着,踉蹌地走到門廳,醉鬼似的穿過前庭,一下栽倒在他的貼身跟班的懷裡,含糊不清地喊着:“回府!回府!”
一路上,莫瑟夫心如刀絞。
在離府邸幾步遠的地方,莫瑟夫吩咐停下,自己一人下了車。府邸的大門正開着,前庭中央停着一輛出租馬車。莫瑟夫看到出租馬車,頓時毛骨悚然,然而他不敢問任何人,只是疾步奔向自己的房間。
樓梯上下來兩個人,莫瑟夫趕緊躲進一間小房間,纔沒有迎面碰上。下來的是梅塞苔絲和攙扶着她的阿爾貝。莫瑟夫聽見兒子說:“要勇敢一點,媽媽!走吧,這兒已經不是我們的家了。”
腳步聲漸漸地走遠了,莫瑟夫用他**的手抓住門簾站起來,發出一聲撕心裂肺的悲鳴。
不一會兒,莫瑟夫急忙奔到自己的臥室,想再看一眼他在這世界上曾經愛過的人。但他只看見馬車駛向外面,而沒有看見那兩個人投來依依惜別的最後一瞥。
於是,正當馬車隆隆駛過門口的時候,屋子裡發出一聲槍響。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