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7.再入迷谷

將安帶着兩個狐狸糰子再次穿過幽深的界井來到妖界, 迎面就是一個散發着威嚴的妖王。就是小狐狸的父親,海底的沒有來,他們很少離開水, 界井的事只要不要毀了一界也基本與他們無關。

不過妖王無視了在場所有人, 直接上前揪過少騫就是一頓胖揍, 少騫只敢抱頭嗷嗷叫。積素不認識妖王, 見心上人被揍馬上就要上前幫忙, 被將安死死攔住。還沒介紹就得罪一個身爲妖王的未來公公可不明智,但表現的非常擔心小狐狸,願爲他做做不到的事情還是可以的。

妖王發完了火氣才轉向將安這邊, “馮姑娘!當日就覺姑娘面相非常人,如今果然身份不凡。”順便也看了一眼積素, 大兒子說過幼子身邊有個姑娘, 看模樣就是這個了, 怎麼從人變妖了?

“妖王過獎了,不過都是萌前人的福。這次來妖界是送少騫和鄭姑娘過來, 順便借到去往一趟迷谷,還請妖王給個方便。”

“好說,好說。不過有幾件事我還想問問清楚,不如請姑娘去我妖王宮暫住幾日。”

這一去怕是要給個滿意答案才行,罷了, 能和平就和平, 也是爲了給積素掙幾分面子。實在不行他們也想不到自己能隨時離開。

“多謝妖王盛情, 那便您請先行, 我隨後。”

妖王宮粗獷大氣, 但將安沒什麼興致遊覽,開門見山就邀請妖王商談。也沒打算瞞着, 直接了當就把實情全說了。

界井的存在與否對每一界的平頭百姓來說都不重要,反正過不去,也沒有什麼需要他們過去的事情。但那些上層不同,他們需要考量的事情就多了。將安說了實話也算是看在小狐狸的面上給妖王提個醒,四界相通的年代就要結束了,他們接受是如此,不接受也是如此。不然就只能等着毀滅的那一天。

妖王聽了沒有說話,他並不十分相信將安的話,但界井動盪這個事情確實是真的,他也不敢冒着全界俱毀的可能直接殺了將安。最後只是問了問前來妖界所求何物。

“蓮祖遺物。”將安不肯多言。

妖王沉吟一下又恢復了笑眯眯的樣子:“蓮祖是上古大能,她的遺物我等後輩也想有幸瞻仰一下,不如先請姑娘多住幾日,我和內子小兒陪姑娘一同前往。”

這是想看個準信嗎?要求倒沒有不合理,便一口答應了下來,只是希望儘量早些。對於將安來說,只要能到迷谷拿東西就行,反正就算自己不答應,他們若是真想去,小狐狸也是知道地方的。

妖王動作很快,不過三日光景就準備好出行。只是人數實在多了些。妖王倆口子,少沐倆口子,少騫和積素,外加幾個侍從。將安有些扶額,這是去觀光呢。不過能看到積素一同出行倒是挺好,至少面子上妖王一家算是勉強接受了她吧。

這趟出行速度極快,很快就到了迷谷邊緣。這裡還是一樣霧靄重重,辨不清方向。將安拿起上次放在界碑上的樹枝揮一揮,帶着衆人向內走。妖王一家六口跟隨在後,其他的人倒是沒有跟進來,想來是妖王提前說了。

走了不到一半,前方就迎來一個身影,伴隨着洪亮的聲音:“將安,是你來嗎?我的東西可帶來了。”

來的是宗佬,初見人影將安還有些高興,在妖界他怎麼算也是比較相熟的長輩,有事還會幫着自己呢。可一聽話才驚覺糟了。着一趟出去經離了太多的事情,雖然在溪客人宮住了許久,可還是把這件事給忘記了。這個該怎麼是好。

看着滿面紅光一臉期待迎面走來的季宗,將安臉上發燙,十分的不好意思,想着一會該如何說才能減少他的失望。

不過還沒等她相處法子,身前身後的兩方人馬已經各自有了動靜。

身後的妖王和妖后一下子跪倒在地,少沐和妻子跟着跪下,少騫和積素早見過宗佬,沒啥感覺,想去拉起妖王也被硬按着跪了下去,先行禮後道說:“見過宗佬,小妖在妖界這麼多年,竟然不知您就在此處,沒來拜會,還請見諒。”

說完幾個人都深深伏在地上,其中只有少騫是掙扎被迫的,被妖王死死按着。妖王心中也犯嘀咕,這個大神在這裡還真是一點消息都沒有。本來是想來看看蓮祖遺物,隨便掂量下這馮姑娘說的話有幾分真實,沒想到竟然遇上宗佬的神魂。

迎面來的季宗完全沒有去管跪着的人,兩眼放出興奮的紅光向着將安直衝過來。

“芝兒,是芝兒,她竟然也還有神魂留在世上,她在哪裡,她在哪裡,快帶我去,你快帶我去。”季宗的聲音有些凌亂了,從心愛的人兒化身爲井的那一刻起,他不僅僅是遺憾一聲,死後殘留的神魂都日日受着懊悔的侵蝕,夜不能寐。如今竟然能感受到她本人的氣息,一時激動的神魂都有些不穩了。

衆人看見都是一驚,最後還是妖王見多識廣,快速布了一個穩定陣,可惜體質有別,效果不是很大。不過也爭取了不少時間,將安總算想起來身上還留着蓮祖的暖魂玉,施法繞在宗佬周身才徹底安穩下來。

“剛纔卻是我激動了。你見過她了嗎,她在哪裡,她還好嗎?”宗佬深吸一口氣,總算是平靜下來,眼睛很恢復了正常的顏色。

“我確實見到她了。蓮祖她,如今同您差不多,現在居住在界井中。”

“是了,是了。當日她化身爲井,我也曾盼着還能找到她一縷神魂。爲了這個我去了所有她可能去的地方,唯一就是沒有去界井中找。哪裡是我的傷心地,不敢去啊!後來四界完全分離只留界井,我也就留在了這裡再沒出去。這麼一錯過就是不知多少年啊!”

季宗說着陷入了沉思之中,大概是在回憶過去的時光吧。將安不忍心打斷他,只在一邊默默的等着,等着他自己回頭神來。

時間也沒過去多久宗佬就回神,對着將安道:“你既然見了芝兒,那你這次來是爲了什麼?算了,也別站這兒了,回我那小院子坐着慢慢說吧,我還有些事想問你。還有你帶來的朋友們。”

“看你的模樣氣度,在妖界想來也不是一般人物,剛剛也謝謝你了。”宗佬轉向妖王,點頭致謝,妖王忙稱不敢。

將安插了一句嘴說明這就是如今妖界地上的妖王。宗佬起了興致,出手試探了幾招,末了點點頭說底子不錯,一會他還有點私藏,可以送給妖王,想來可以助他更上一層樓。

一行人跟在季宗的後面,在那滿是石像的小院中聽將安說那段沒人知道的往事。說完一時間都各有心事。

將安已經過了那種驚濤駭浪的心境,如今說起來也是緩緩的,甚至隱隱有鬆了一口氣的感覺,就算終於有人可以給自己分擔一樣。

宗佬臉上神色凝重,不知道是在想什麼。妖王則是在算計着如何給自己,給妖界爭得更多的利益。本來就聽這姑娘所言還是有着猶豫的,但現在看起來四界真的是要分崩離析了。

衆人之中唯有少騫愣了一下跳將起來:“這纔是你一直不理會重明的原因。我還以爲你真的是因爲小馮姑娘的事情記恨與他。這,這你竟然要付出所有。難道沒有其他辦法了嗎?不是說你那什麼蓮祖現在還神魂存在啊!”

“不,他已經忘記了。這次去魔界我藉機封印了他的記憶,他不會知道這一切的。”將安說的有些淡然。少騫啊了兩聲沒有再說話。

該說的都已經說了,將安靜靜坐在一旁,等着季宗先發話。

宗佬沉默了一會,起身走到裡屋拿出一個小錦盒。將安的心開始狂跳起來,就是這個東西,這就是此行的目的。

“芝兒讓你尋的東西你拿去吧,這一趟行程我與你一同前往。雖然還要再與她分離一次,但至少還能見上一面。”

“宗佬,不是將安不願,只是我實在沒有萬全的把握帶您進去,因爲我不曾試過。”

“無妨,我自有辦法。你帶上暖魂玉就是。我這屋裡還有不少東西,妖界的妖王你帶走,其他的將安你看着分,分不了界面的就毀了吧。”

“好!”將安停頓了一下,接下東西,聽宗佬的語氣像是去了就不打算回來了,莫不是想就此和蓮祖共死。也不算吧,其實他們都早就死了,不過是去團聚罷了。

“還有這迷谷,我走後會封印百年,百年後誰愛來就來吧!你們幾個把這裡的東西歸置下吧,我出去下回來就上路。”宗佬揹着手出去了,既然芝兒還活着,他也要去團聚了,這衣冠冢留着也無用,又不指着後人來祭拜。把裡面曾經兩人一起用的東西都取出來,帶上一起走。

不愧爲曾經萬人敬仰的宗佬,他說的一點點小東西將安一行七人整整收整了十日纔好。妖界的妖王都拿走了,其他的將安分成四份,人仙魔各一份,還有一份就地損毀。這都是等季宗確認過了。這幾日他都像個木偶一樣坐在門口的小板凳上,全沒了一代英雄的姿態。

收整完畢,出了迷谷分道揚鑣。將安拉着積素的手道別,順便對着妖王深深一禮,“妖王,就此別過!另外我這小妹的情況想來妖王也知道了,爲了心上人遠走他鄉,請您遇事給與一兩分照顧,我先行道謝了。”

“將安姐姐!”積素紅着眼睛,離開了人界成爲一個妖,現在連認識的最後一個非妖之人也要分別了。雖然有些少騫的安慰,可還是感到了深深的孤寂。

“馮姑娘一路好走,他日界井變天,還望提前告知。”妖王回了一禮。

“那是自然,等四物齊聚之後每個界井都會出現一朵火紅的蓮花,當它的身影印在雲霞之上的時候就是四界分離之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