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着警官的說法,唐嶺多年來一直跟進的文物盜案還是沒能終結在衛縣,因爲案件的最大嫌疑人主謀古教授逃走了。
我盯着病牀上一動不動的唐嶺,腦子裡組合着我所知道的有關這案子的一切訊息,但是我不明白唐嶺爲什麼在已經退出案子之後又再次回來,還有他跟古教授父女之間究竟是怎麼回事。
我已經知道唐嶺是臥底在古教授身邊,而且還很久,也不知道他在出現在我面前之前都經歷了些什麼,臥底的生活有多危險我能想象到。
我甚至想到,如果不是我突然出現在衛縣,也許唐嶺這次回到古教授身邊要做的事情會很順利,是我的出現影響了他。
看了眼唐嶺打着厚厚繃帶的雙腿,我伸出手想去摸摸,可又怕自己下手沒有輕重弄疼了他,最後又把手縮了回來。
後來,我竟然趴在病牀邊上睡着了。
這次睡得很香,我沒做夢,醒來時看看牀上的病人,還是沒醒。我剛走出病房門想要問問警察有沒有見過我的手機,迎面就看見一個熟悉的身影出現。
是譚立旋,他怎麼來了。
譚立旋正跟跟我說過案情的那個警官說話,我走過去時很快就被他發現了,他神色一鬆趕緊朝我走來。
“令令,怎麼回事擔心死我了!你沒事吧!”
我被譚立旋一把摟進懷裡,我把我摟的就快要呼吸困難了。
說起來我也是幸運,連番折騰下來我一點傷都沒有,只是手腕有點隱隱作痛,我拍着譚立旋的後背說我什麼事都沒有。
“立旋,你怎麼來了?”
譚立旋放開我,上下看着我確認我表面看來真的沒事後才說,他打我手機打不通,問了很多人又到學院畫室找過都沒見到我,最後連趙隊都驚動了,正打算按失蹤處理的時候,趙隊接到了省廳的電話,這才知道我在衛縣出事。
“我還以爲……以爲,你沒事就好了,你怎麼會跟他一起出現在這裡的,你不是來送呂芹的嗎?”
我知道譚立旋欲言又止的是什麼,他肯定是以爲我跟老媽一樣失蹤了。
至於我怎麼會跟唐嶺一起出現在這裡,一時半會也跟他解釋不清楚,我就簡單說了下,我告訴他唐嶺救了我,他受傷做完手術還沒醒過來。
“那我看看他吧。”譚立旋聽了我的回答有些不悅,他看着我倒是沒多說什麼。
我帶着譚立旋進了病房,回頭跟譚立旋說唐嶺還昏迷着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會醒時,就看見譚立旋的眼神直直的盯着病牀。
“你醒了。”譚立旋對着病牀說。
我吃驚的回頭去看,只見一張憔悴的黑臉上瞪着一雙眼睛,唐嶺醒過來了。
我連忙去按牀頭上方的按鈴,很快就有護士推門進來,看見唐嶺醒過來就去喊醫生,沒多久病房裡就被醫生護士和好些個警察佔滿了,我跟着譚立旋走出了病房,站在門口。
看着我緊張的朝病房裡張望,譚立旋一言不發陪着我,等我意識到自己都沒理他的時候,病房裡的人紛紛走了出來。
我站在門口,譚立旋拉拉我,“進去吧。”
我們兩個回到病房裡,唐嶺正齜牙咧嘴的試着坐起來一些,譚立旋搶在我前面到了病牀前,他讓唐嶺別動,病牀是能搖起來了。
譚立旋把牀弄到唐嶺想要的角度,唐嶺看我一眼沒說話。
“謝謝你救了我未婚妻。”譚立旋忙活完對唐嶺說,也配合我衝着唐嶺笑了一下。
唐嶺挑了挑眉毛,他盯着自己的兩條傷腿,“不客氣,警察應該做的。你沒事吧。”
我知道他問的是我,“沒事。”
想起他幾個小時前跟我在車站說過的話,我控制了一下有些發酸的眼周肌肉,不能在譚立旋面前爲別的男人掉眼淚。
“車票呢……”唐嶺又擡起受傷的那隻手看了看。
我連忙去拿揹包,在裡面翻出來那張車票遞了過去。
譚立旋看着我們,一臉迷惑不解。
唐嶺指了指他的枕頭邊,示意我把票放到那裡,我就往他眼前走近了把票放好,一放一起身之間,我聞到唐嶺身上的血腥味道。
淬不及防,我感覺到自己的心狠狠地疼了一下,像是被針紮了一下。
我有些不知所措的趕緊退回到了譚立旋身邊,低着頭看着自己的腳尖,也不知道我回避什麼呢。
病房裡有一陣子安靜,直到唐嶺說他好睏想睡覺,譚立旋才摟着我走出了病房。
這之後,我再也沒在衛縣見到過唐嶺,離開的時候只是給他打了個電話,告訴他我先回奉市了。唐嶺在電話裡很冷淡的說了一路順風就先掛了電話。
我拿着手機愣神了很久,那個嘴癌的唐嶺好像在斷腿之後迅速變身回來了,那個對我曾經溫柔說話的尚未,可能是我聽錯了吧。
離開衛縣之前,我配合省廳的警察做了筆錄,雖然我並不知道這起文物盜案是怎麼回事,可畢竟牽涉在內。
從警方那裡我也確認了唐嶺化名尚未臥底在古教授身邊的事情,古教授被鎖定爲多起大型文物盜賣的幕後主謀,可是一直沒有有力的證據能逮捕他,這次又是差一點就成功,可惜還是被他跑掉了。
不過,古教授那個盜賣網絡的其他重要成員基本都落網,他的獨生女兒古菲也在這次追捕中受傷死掉了。
我又想起古菲讓我替她問唐嶺的那句話,我還沒機會問呢,以後也不知道有沒有機會問。
古菲說過唐嶺要跟她結婚,我不知道這是爲了完成臥底任務才被迫說的還是出自真心,現在人已經不在了,是出於什麼目的也不重要了。
等我回到奉市的時候,餘甜和趙隊都來接我,趙隊還拍着譚立旋的肩膀笑他,跟我說找不到我的時候這傢伙急成了什麼樣子,譚立旋也不回嘴。
可是我明顯的感覺到,譚立旋從衛縣回來後,總是用一種我沒見過的眼神偷偷看着我,可一旦被我發覺就馬上變回平時的樣子,我也不清楚他怎麼了。
餘甜拉着我到一邊,先問了唐嶺的傷情,最後纔對我說,我爸的案子有進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