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艾奇說的這問題我也想知道,但我個人認爲志楓是偏向於自戀。

沉默了兩秒後志楓酷酷地說:

“都有。”

……

“那個……可以走了嗎?可能大家都在等我們了。”

我小心翼翼地在他們的對話中尋找一個適合我插話的時間。

“走吧。”

志楓十分乾脆,二話不說拉着我就走,像我剛纔坐的地方正蔓延着什麼致命瘟疫似的。

“喂,你們別走那麼快啊。冰瑩,等等我,我今晚去你家吃飯!”

艾奇的恢復力也太強了吧?剛纔還哭得死去活來的,現在卻笑嘻嘻、晃悠悠地想跑去我家蹭飯!

“不要!”

“不要。”

哇,多難得的默契啊,沒想到我和志楓也會有“心有靈犀一點通”的時候。

“爲什麼不行?”

“我今晚不回家,我去宿舍。”

其實我很想回家啊,我掛念媽媽那手飯菜。想着想着,我的肚子竟然餓了。

“我也真搞不懂你,你家離學校也不算遠,你卻白癡似的跑去學人家住宿。冰瑩你到底在想什麼?”

不是說君子動口不動手的嗎?那爲什麼艾奇一邊說話一邊戳我的頭?對了,我忘記了他不是君子而是小人的現實。

“我住不住宿舍關你什麼事,你別戳我的頭!”

“我可是你哥,竟然說不關我的事!反正今晚我要去你家吃飯,你別想回宿舍。”

“我要回宿舍,羽葉在等我!”等我煮飯給她吃。

在我們鬧來罵去的時光中,太陽公公已疲倦地躲到天的另一邊去了,而我們也到了集合的地方——大門口。

“我們回來了!”我對着芷月和幽蘭大喊。

“終於回來了。”芷月像老太婆一樣呼了一口長長的氣。

“真慢。”幽蘭說話的語氣很不滿。

我知道幽蘭其實是很關心我的,不過她依舊是那麼口是心非,不怎麼可愛。

“冰瑩,我晚上和賢聖一起出去,所以……”

“你的那份晚飯就免了。”

“對啊,那……”

“玩得開心。早去晚回。”

“謝謝你冰瑩!”

羽葉這丫頭在給了我一個大大的擁抱和急切的道別後,在大家羨慕的目光的護送下牽着賢聖的手大搖大擺地走了。什麼叫交友不慎?這就叫交友不慎!荷羽葉這重色輕友的傢伙!

於是,在一旁的艾奇悄悄地用手肘推了推我,

“那你還回宿舍嗎?”

“現——在——我——回——家——去!”

老天爺真可惡,竟然讓艾奇這小子得逞了!

“我可以到你家吃飯咯!”

“楓,你剛纔去哪裡了?我從鬼屋出來後你就不見了,你知道我有多擔心你嗎?”

楊依不知在什麼時候跑了過來,她一下子抱住志楓。儘管志楓仍舊牽着我的手,而且力度比剛纔更大,但我還是偷偷地把臉別向一邊。

“放開我。”

“不要!”

“我叫你放開我。”

志楓的聲音不

大,卻冷冰冰、硬邦邦的,威懾力非同小可。在僵持了幾秒後,楊依最終還是很聽話地鬆開了抱着志楓的手。

“韓志楓,你剛纔和這狐狸精去哪了?!快放開她的手!”

楊依忽然大喊,她惡狠狠地盯着志楓牽着我的手,並且用力地跺腳,怎麼看怎麼像瘋子。

“別鬧了,依依。”

志楓溫暖的感覺仍舊緩緩地從他的手心傳到我的手心,但他現在的表情卻冷若冰霜。

“我鬧?!那麼她呢?我是你女朋友,她只是個外人,你卻說我鬧?你別搞不清楚狀況了!”

楊依用那蔥尖般美麗的手指指着我的鼻子,她的表情兇得像在我家前幾條巷子的那條流浪狗。她現在一定想把我千刀萬剮,然後再丟到太平洋裡喂鯊魚。

“搞不清楚狀況的是你!瘋子!”

這話絕對不是我說的。這句如此具有爆發性和寫實性的話出自艾奇口中,而此時他正連拖帶拽地扯着我的手往遊樂場外面走,全然不顧我們身後他口中的“瘋子”的娃娃大叫。

艾奇大步流星地拉着我上了公交車,找了個不怎麼起眼的位置坐下。他放開了我的手,我才發現手腕處已經被他抓的紅通通了,像櫻桃的紅色。我看着自己的手腕,面無表情。

“痛吧,心。”

艾奇輕輕地把我的頭按到他肩上,柔柔地撫着我的頭髮。一下,一下,又一下……

“想哭就哭吧。”

“……我不是第三者,更不是狐狸精,有什麼好哭的。”

“呵呵。”

“笑什麼?”

“你好像長大了。”

艾奇笑眯眯地看着我,樣子跟我爸像極了!

“我本來就長大了。”我嘟嘟嘴賭氣地說。

艾奇也沒管我,只是依然輕柔地撫着我的頭髮,還不時用手指在我的髮尾處卷圈圈。

車子慢慢開着,經常剎車,我和車上的其他人便在慣性的作用下搖晃,像大海中的水草。顛簸了幾個車站後,終於快到我家了。只是,坐在我身旁的艾奇完全沒有下車的意思,於是我忍不住問:

“你什麼時候下車啊?”

他轉過臉正視我,並且放下手中的“玩具”——我的頭髮。艾奇微微揚起嘴角,

“你下車的時候。”

“我下車的時候?你要幹嘛?”我有一種異常不詳的預感。

“去你家吃飯啊。”

你聽,有這麼可惡的人嗎?裝着一臉天真的表情,蹬着一雙無辜的眼睛,頂着一張超厚的麪皮,在未經任何人的許可下,突然冒出這麼一個爆炸性的想法(雖然他先前有說過,但我沒想到他會來真的),還霸道地付諸行動。你只有舉手投降的份,就像現在的我一樣。

“艾奇,有人跟你說過你很無賴嗎?”

“沒有啊。”

………………

我徹底絕望了。

月光如水般傾瀉下來,烏黑的長街一直向前延伸,似乎沒有盡頭。我們兩人的影子蓋在銀灰色的水泥路面上,兩旁裝飾着燈光的屋子此時顯得格外炫目。

“還是熟悉的地址啊。”

艾奇站在我接的門牌前傻笑。他

猶豫了一下後小心地按了按門鈴。而此時的我正慢吞吞地挪到我家門前。

“誰啊?請等一下。”

門很快被打開,調皮的燈光迫不及待地擠門而出,門在黑暗的庭院裡顯得格外耀眼。可是,門開了不到三秒後又被“嘭”地重重摔上,接着我聽到媽媽的河東獅吼,

“冰瑩爸爸,洛海冰,你們快過來!發生大事情了!”

在“咚咚咚”的伴奏下,爸爸急切的聲音響起:

“出什麼事了?世界末日?”

“更嚴重!”

然後,一切恢復平靜。

艾奇渴望地看着我,尋找這令他茫然的場面的解釋。我無奈地笑笑,聳聳肩,搖搖頭。

不久,門又重新打開。老爸依舊拿着報紙,媽媽堆着滿臉笑容,而洛海冰卻臭着一張死魚臉。

“我左盼右盼,總算盼到你回來了。老爸我等着你吃飯。”

“我親愛的女兒,你又帶着男生回家了,你可知道我有多高興嗎?”

媽媽特別強調了“又”字,還皮笑肉不笑的,她現在這樣子比母夜叉強悍多了!

“真花心。”

“喂,洛海冰摸是想怎樣啊,什麼叫‘花心’,別搞不清楚狀況就亂說話!”

真是的,洛海冰說的是什麼話啊!氣死我了!虧我這麼專一,只喜歡他,我親愛的哥哥竟然還說我花心。我欠誰了我!

“對啊,別搞不清楚狀況就亂說話,我跟冰瑩清白得很!”

艾奇終於開口說了句十分中聽的話了。小女子我此時對他的感激之情就是黃河也裝不下啊。

“有多清白啊?”

一家三口一起問,多有默契啊。真不愧是一家人。

“除了比接吻更進一步的行動之外什麼都做了。”

“什麼?!”

看,果然是一家人吧,默契十足——這次是四個人都吼了出來。

——十分鐘後——

“哎喲,原來是小奇啊,害我虛驚一場。都過了那麼多年了,小奇還是這麼可愛。”

可愛?!這是什麼形容詞?一點都不符合現實!

“艾奇,以後多過來吃飯。再跟乾爸討論一下時事,順便告訴我那些事情。”

那些事情?什麼事情?難道爸爸和艾奇之間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

“小子,這麼多年你都跑哪裡去了?還學人家不辭而別,現在總算捨得回來見人了吧。”

洛海冰果然是怎麼說也不會說出什麼好話來的傢伙!

“對啊,終於回來見你們了。”

想必大家一定覺得現在的狀況很奇怪。其實我也很驚訝。在艾奇冒出那句瘋狂的話後,我親愛的爸爸媽媽連拉帶扯地把我倆“請”進了屋,接着便是滔滔不絕的詢問。當我快被那些越來越離譜的問題砸暈的時候,艾奇大聲地喊:

“乾爸、乾媽、冰哥,艾奇回來看你們了!”

最終,所有誤會消除。於是,我們一家四口再加上一個失蹤多年後回來的乾兒子,一起吃完了晚飯,又談起天來,一切都與七年前無異。

“對了,小奇。明天再來吃飯啊,乾媽煮你最喜歡吃的海鮮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