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鬱在五棋的背上顛簸,不到一會兒就醒了,她回頭望一眼身後,恐慌在心底蔓延開,這陣勢,怎麼變得這麼快?
突然,像是想到什麼,她問奔跑的六弈:“你之前查到了什麼?!”
六弈緊緊地跟在五棋身後,深怕後面的水已經淹到他的屁股,回答左鬱的聲音有些顫抖:“那幾座山都是假的,不過暗河真實存在,現在只要離開腳下的地基,就安全了。”
然而這只是他大膽的猜測,當時身邊都是蛇,他不敢哪裡都摸過,只能照有限的線索去一步步查。不過他讓兵書戰馬放棄找炸藥,而是挖許多簡單的水道,成果不小,果然把炸藥淹了。
他唯一遺憾的,就是不知道哪纔不是這塊地基。
左鬱凝眉,不敢想西鴻翎的事,卻又忍不住去猜測他會在哪裡。而後果斷道:“往那邊走!”
白色的水浪猙獰翻滾,在滔天的水聲中,左鬱聽到了一陣高過一陣的狼嚎,潛意識地更加確定往那方去。
西鴻翎在水裡朦朧聽到野獸的叫聲,繼續往前遊,卻被一塊堅硬的石頭擋住了去路。他眼神凌厲,空出一隻手使勁推開,哪知身前的水反彈回來,巨大的壓力襲向他的胸口,連跟在後面的兵書戰馬也遭難,三人在水底就被推入一個岔口。
巨大落差的水流從山上滾滾而下,直接阻擋住左鬱等人的去路。
“小心!”左鬱示意五棋六弈警惕。
然而,杏眸卻被激流中的一撮紅色毛髮吸引住,奮不顧身地朝水流追去,不停叫道:“翎!停下來,停下來!”那紅色將她心裡的希望點燃。
西鴻翎抑制住身體的暈眩,乍聞左鬱的叫喊,心裡一喜,咬牙撥開頭頂上的水波,順着看得見的方向,抱起手上的人就捲曲往下滾。天旋地轉的難受怎麼也沒有他心中的那股思念猛烈,被水撕扯的內臟只剩下心感受一切。
“鬱兒!”
終於,西鴻翎看準時機,在離左鬱一米處用腿吊住一枝樹丫,在低空中橫着把歐陽源宸的屍體扛在肩上,而後,墨眸冷光一閃,跳了過去。
這一下,可把所有人嚇壞了。
左鬱立身在水漫到腰間的寬闊處,眼看時間越來越緊,本想讓五棋六弈一個個接住,哪裡料到他直接一起撲過來?可是這時候也管不了那麼多了,她張開雙臂,凝集心神。
西鴻翎凌空的身影一刻不停,突然,半空中分出了兩個顏色,同時往兩邊飛去。五棋愣愣地接住冰涼的人,來不及想西鴻翎是怎麼做到的,就被震撼住。
“這……這……”
左鬱得到的是一個溫暖的懷抱。剛剛的那瞬間,彷彿一縷風吹向她,除了溫熱的鼻息,一切觸感輕的不像話。“你……”
西鴻翎卻立刻堵上她的嘴,四脣相貼的親密柔軟才能讓他在這一刻釋放,心裡的空缺又滿上了。
左鬱雖然和他一樣的心情,但是如此危急的時候哪顧得上風花雪月的事,不待西鴻翎吻罷,手在他光滑的胸膛上一推,讓他清醒過來。
深吸了一口氣,西鴻翎才剋制住了胸腔的洶涌,掃了一眼全身溼透的其他人,冷道:“遊着跟上!”
沒有時間解答疑問,沒有時間。
還不等命懸一線的兵書戰馬來到腳邊,也不顧五棋六弈滿臉的驚愕和心慌,他命令一下,便帶着左鬱不見了蹤影。
狼嚎已經被滔滔水聲蓋過,形勢緊逼,五棋六弈也不是第一次聽了,倏地一聲竄進水裡。
眨眼間,留下剛剛冒頭的兩人幾個似真似幻的背影。
轟隆轟隆,天地又震動起來。
“嗷嗚———”
隨着這聚集起來的騷動,一秒之前還平靜的水面,此刻頓時像怪獸撕咬食物一樣洶涌猙獰,帶起最遠處的那座凌雲高山,瞬間傾塌。
接下來,羣山一座座倒下,被翠綠色掩蓋的純色光華傾瀉而出,和肆意攪拌的水浪相映,反射出刺眼的光芒。
更寬廣的藍天白雲一下子映入眼簾,還有那,滿山玉石。
左鬱和西鴻翎像是感應到了什麼,回頭一看,那種帶有生命力的瑩然光輝熟悉無比。“原來那些玉,產自這裡。”
怪不得都說那是天下財富。該是多少積累,才能裝成這幾座山呢?
西鴻翎拉緊左鬱的手繼續遊,山崩塌的那刻,他除了怪異地覺得遺憾和解脫,沒多大感覺,現在他眼裡最重要的,是讓左鬱安全。
往白狼喊得最兇的方向繼續跑,兩人好不容易纔看到白狼王,就被那雙豔麗的眼睛震懾住,在深深的水中動彈不得。
“咳咳……咳……”左鬱嗆了一口水,全身累得不行。
西鴻翎心裡一緊,急道:“怎麼樣,要不要緊?”
搖搖手,左鬱勉強給他一個笑臉,雖然臉色依舊蒼白。“它想幹什麼?”之前還好好的,怎麼才一天,白狼王就變成這副仇深似海的模樣?
西鴻翎墨眸閃過疑惑,後面的四個人還沒有追上來,難道是被這羣東西堵了?“你們想做什麼?”
白狼王看着水中的一男一女還這麼悠哉地問,心裡的火噌的冒上來,眸光嗜血,咧嘴顯出尖銳的銀牙。虧它還好心讓他們走最安全的路,哼,最後把孩子們的房間弄壞了不說,還把它的老婆嚇跑了!該死的!
左鬱不解地望向這雙雙殺意猙獰的狼眼,更用力地抓緊西鴻翎的大手,心中警惕。
西鴻翎倒是依舊溫和冷靜,對上那隻最高大的傢伙,開口了:“不想我徹底毀了這裡,就讓路;若是打算讓我們死在你的手上,就乾脆些!”
風、水不斷呼嘯,時間不多了。
白狼王輕蔑地將頭扭到一邊,殺意不斂,眼中的火卻下去了一點,和最近的白狼咿語兩句,就大剌剌地坐在高出水面的山頭,好不愜意。
還沒讓兩人想明白這是什麼意思,就聽見後面有話傳來。
“左鬱!”
“殿下!”
虛弱的呼喊不難讓人猜出對方還有幾口氣。
只見四人被全身是水的白狼用嘴叼着,模樣極爲狼狽,身上的傷口不斷往下掉血,看得出來是剛剛纔有的。
左鬱倒吸一口氣,面色一冷,冷睇白狼王,又被它高傲的臉氣得忍不住上前去。
“鬱兒!”西鴻翎連忙制止,語氣帶點寵溺無奈,“再仔細看看。”
左鬱被迫收回了手,立刻往後看,最先看的是歐陽源宸的身體完好無損地負在狼背上,原本溼透的衣物變得乾淨光滑,給人一種溫暖的錯覺。
它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