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老四大驚之下,連忙暴喊一聲:“小心。”然後根本來不及拔刀,猛地一拍馬屁股,使坐騎猶如離弦之箭一般衝向那個裝死的流賊。
鍾進衛在聽到自己左側李老四的暴喝之聲時,嚇了一大跳,知道有危險,本能地向右一帶繮繩,往右躲過去。
站起來的人正是張獻忠,他速度是快,可李老四的速度也快。他沒料到李老四沒有拔刀,而是第一時間縱馬衝過來。
張獻忠伸手去抓鍾進衛的腳,因爲鍾進衛剛好一避,稍微側移了一點,差之毫釐沒有抓到。
他正待腳底發力再抓之時,李老四所騎戰馬就快撞到他身上了。如果他還堅持去抓鍾進衛的話,雖有可能抓到腳,但自己不被撞死也會被撞成重傷。張獻忠無奈之下,不得不側身一轉,暫時先避開馬頭。
就這麼一緩,李老四就到了,他只有一個想法,決不能讓這個流賊傷到中興侯,隻身從高速的馬背上向剛側身躲避的流賊撲了過去,不讓這個流賊再有襲擊中興侯的機會。
張獻忠正在躲避戰馬,顧得了下,顧不了上。李老四猶如一隻蒼鷹,從天而降,撲住了張獻忠。巨大的慣性帶動兩人摔倒在地,緊接着雙方開始廝打起來。
鍾進衛的其餘幾名隨從也已看到裝死的流賊站了起來,但他們的位置並不是最佳位置,所以沒有李老四的反應快。
但是等李老四撲向張獻忠的時候,他們已護到了中興侯的左側。
鍾進衛躲開那流賊的一抓後,發現那流賊馬上被李老四從自己身邊隔離開,然後兩人翻滾在一起。當即勒住戰馬,有點擔心的看着地上在搏鬥的李老四,同時說道:“快,去幫老四一把。”
有兩名隨從聽到中興侯吩咐,趕緊跳下馬,去幫李老四。
他們誰也沒有想到,打中興侯主意的人不止這麼一個流賊。
馬回回在一邊早已等候多時,看到現在的情景如同自己預料地一般,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了張獻忠身上。而且最關鍵的是,鍾進衛在躲過張獻忠的攻擊後,去看李老四和張獻忠的廝打,不自覺得剛好到了馬回回裝死的那個地方。
這是一個極好的位置,馬回回心中大喜過望,真得是天要助我馬守應成大事。
馬回回從地上迅速起身,一手抓向鍾進衛,企圖把鍾進衛扯下來;另外一手還從身上抽出一把匕首,準備架到鍾進衛的身上。有必要的時候,就讓鍾進衛見紅,只要他不死就成。
他一邊動作一邊看鐘進衛和他的護衛都沒有反應過來,還在關注那邊廝打的張獻忠和那個護衛。心中真是得意極了,顯然這侯爺和他的護衛都是菜鳥,根本不知道怎麼躲避危險和保護顯貴。
就在馬回回的手將要觸到鍾進衛的腿時,忽然傳來一個爆破聲“呔”,然後馬回回直覺得背後傳來鑽心的痛。
他低頭一看,只見一杆銀槍刺穿了自己身上的盔甲,從後背穿入,並透過身子,整個槍尖露到了外面。
槍頭上的紅纓都是血,使得顏色更是鮮豔,鮮豔得讓人感到刺眼。
馬回回只感到全身的力氣開始流失,疼痛讓他發出一聲慘叫,帶着一絲不甘,慢慢地跪倒在地,然後倒了下去。
這期間,他想轉頭看看到底是誰讓他功敗垂成,但卻已無力再扭頭,帶着遺憾去閻王殿報到了。
除了李老四在忙着廝打之外,其他護衛包括鍾進衛都被突如其來的一聲“呔”所驚到,循聲看過去時,只見中興侯的右側身邊,有另外一個流賊正被一杆銀槍從後背透入,慢慢地在軟倒。
鍾進衛的那幾個隨從嚇得差點從馬上跌下去,沒想到竟然還有流賊打中興侯的主意。
這下再不敢大意,上來就把中興侯圍在裡面,然後打量着周圍的情況,警惕地注意地上的那些屍體。
鍾進衛順着銀槍的來勢看去,發現是馬祥麟正快馬往這邊而來,手中已沒了他的武器。
鍾進衛知道肯定是馬祥麟看到危險,投出了他的銀槍,救了自己一命。
他猜得沒錯,馬祥麟在浮橋那邊看到中興侯往渡口而來,就把後續任務分配下去後,向鍾進衛迎了過去。
沒想還沒到,就看到有裝死的流賊襲擊中興侯。一開始因爲太遠反應不及,幸虧有李老四阻擋住了。
在第二個流賊攻擊中興侯的時候,馬祥麟已反應過來了,距離又夠近,就投出了剛從馬鉤上摘到手裡的銀槍。
可憐馬回回得意之時,沒有防備還有黃雀在後,換來了致命一擊。
就一會功夫,馬祥麟就到了鍾進衛的身邊,馬上一帶繮繩,站在鍾進衛隨從的外面,
打量周圍情況。
此時,那邊廝打的情況也有了結果。
張獻忠在和李老四廝打的過程中,眼角瞥見又有兩個護衛過來幫忙,還看到了馬回回軟倒在地的情況,知道再沒希望擒得那朝廷的侯爺,繼續廝打下去已無意義。
因此張獻忠乾脆利落地放棄了所有抵抗,就躺那裡讓得到空檔的李老四一拳一拳的打。
李老四打了幾下,發現不是自己壓制住了流賊,而是流賊主動停止了反抗,就覺得沒意思,放棄了再打,站了起來。
鍾進衛的兩個過去幫忙的護衛都已抽出腰刀,走近之後,就往張獻忠身上劈了下去。
沒想李老四卻攔住了他們,一邊起身一邊命令道:“人家都不反抗了,還殺什麼殺,綁了。”
周圍在打掃戰場的白杆軍士卒看到這邊發生的情況,也都紛紛跑了過來護衛中興侯。
鍾進衛身邊的人一下增加,就是再有十個八個流賊裝死來襲擊,都已不怕。
經過這段時間的緩衝,鍾進衛已緩過神來,也猜到了這兩個流賊的用意。
一想起如果被這兩個流賊得逞,自己落入他們的手中,那麼事情將會變得極其糟糕,鍾進衛就覺得一陣後怕。
此時,張獻忠已被綁好,押到了鍾進衛的面前。
鍾進衛看着這個滿臉是血的流賊,忽然也有那麼一絲佩服。敢這麼行險一搏的人,至少膽氣是有的。
他不由地問道:“你是何人?”
張獻忠既然已經放棄抵抗了,自然不會再裝烈士。他先用力猛地甩了下頭,甩掉馬上要滴進眼睛的血,然後擡頭看向鍾進衛回道:“罪民張獻忠,字…”
“什麼,你是張獻忠?”鍾進衛的聲音很大,而且充滿了驚奇,打斷了張獻忠的自我介紹。
鍾進衛的反應讓所有在場的人都感到非常奇怪,難道中興侯認識這流賊?
張獻忠自己也奇怪,自己沒那麼大的名氣吧,在農民軍中也只是一個小小的頭目而已,至今未有一番事業,這個朝廷的侯爵怎麼聽說過自己?
馬祥麟在鍾進衛的身邊率先問出了大家的疑問:“侯爺,您認識這流賊?”
鍾進衛話出口後,看到一衆人的表情,就知道自己反應過度了。
可鍾進衛覺得這也不能怪他吧,後世有名的大西政權的皇帝,明末最有名的兩個造反頭頭之一的人出現在自己眼前,還裝死襲擊自己,企圖反轉戰場局勢,換任何一個人,遇到這種情況都可能會反應過度嘛。
“我不認識。”鍾進衛見馬祥麟問,就搖搖頭回答道。
衆人一聽,心想這樣才合理嘛,堂堂朝廷的中興侯爵和這流賊之間不但身份差距擺在那裡,而且還是天南地北的所在,怎麼可能認識這個流賊呢!
這些人剛有了這個想法,沒想鍾進衛卻又問道:“李定國在哪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