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刀落地,衆人懸着的心瞬間放鬆下來。烈北瑤被嚇了一跳,她身旁的侍女也被嚇住了,夜舒驚魂未定,也愣在原地不知所措。
昭寧帝臉色一變,“啪”的一拍桌子,怒氣衝衝的大吼道,“在朕的壽宴上竟然出這種事情,禁衛軍,給朕滾進來!”
禁衛軍統領守在門口,聽得皇帝這一聲怒喝,嚇得屁滾尿流,慌忙跑進殿,“撲通”一聲跪下,誠惶誠恐道,“陛下恕罪,臣等護駕不利,致使刺客公然行兇,請陛下責罰。”
“你的罪,朕過會兒再論,先將這個行兇之人給朕壓進大牢,朕明日要親自審問!”昭寧帝抑制着怒火吩咐道。
“臣領旨。”禁衛軍統領大喊一聲,“還不將此人壓下去,嚴加看管!”
兩個禁衛軍士兵得令,將葉小刀自大殿上壓了下去。葉小刀的眼中並無恐懼之色,相反整個人十分鎮靜,似乎早就料到這個結果,順從的讓那兩個士兵壓了下去。
事情未完,昭寧帝又將目光投在一側神情惶恐的費煒身上,“費煒,你知道朕會怎麼做吧。”
費煒嚇得跪倒在地,身體不住的發顫,“此事…此事臣真的不知情。這…這是那歹人矇騙了臣,臣沒能識出他的奸計,是臣愚鈍,請陛下責罰。”
“來啊,一起壓下去。”昭寧帝淡淡道。
“陛下饒命,陛下饒命,臣真的不知啊……”費煒嚇得連聲高呼。
“朕又沒有說是你的罪,你這麼害怕是爲何?”昭寧帝的目光直直的逼視着他,那淒寒的目光着實要將人給生吞活剝了,費煒被昭寧帝氣勢所攝,一時間癱倒在地不知所言。
“不用拖下去了。”昭寧帝輕描淡寫道。
“陛下…”禁衛軍統領有些不解。
“就地格殺。”下一句話是如此生冷,費煒瞬間痛哭流涕,不住的哀嚎,“陛下饒命,聖裁啊……”
禁衛軍統領正要動手,一個聲音突然道,“且慢。”
衆人皆是一驚,說話的竟是恭王夜舒。
夜舒衝着昭寧帝一拱手,“父皇,兒臣認爲此事不一定是費煒刻意爲之。”
“夜舒,那你倒說說,你認爲此人是誰?”昭寧帝斜眼瞅向夜舒。
“兒臣說不好,還請父皇容兒臣下去查查,三日後必給父皇一個結果。”
“好吧,既然你開口了,那費煒就先壓下去,到時候再說吧。”昭寧帝拂了拂袖,禁衛軍統領得令,將費煒壓了下去。
“今天的壽宴就這樣吧,朕乏了。”昭寧帝懶懶瞟了一眼殿下的衆人,起身離開了太極殿。
“恭送陛下。”羣臣起身行禮。
……
“四弟留步。”夜瀾夜凡剛要離開,夜舒卻搶先一步攔住了夜瀾。
“四哥,我們…”夜凡有些遲疑。
“子衝,你先回府吧。皇甫詢,你親自護送五弟。”夜瀾吩咐道。
“是。”皇甫詢做了個揖,“五殿下,請。”
夜凡衝着夜瀾拱了拱手,看都沒看夜舒一眼便走了。
“四弟,我希望你幫忙。”夜舒的語氣放緩了許多。
“大殿下身邊不乏人才,我又有什麼能幫的呢?”
“四弟聰明機智,爲兄確實要仰仗四弟。”夜舒語氣放的十分謙恭,臉有些泛紅。
“大哥這是在拉攏我。”夜瀾戲虐的笑了,擡眼瞥見了正走過來的烈北瑤,又補充了一句,“北璇公主過來了,不需要跟我浪費時間吧。”
“四弟這是什麼話,我與公主還未成親。”
“是啊,沒有成親就惦記上……”夜瀾的聲音越放越低,後面幾個字故意沒有說完。
“你!”夜舒像是被人捅破了天大的秘密,整個臉都漲紅了,雙手握成了拳頭,好似下一秒便要揮向夜瀾。
夜瀾的嘴角勾起一抹弧度,只留下了一句話便走了。
“這件事不好查,我勸你別給自己惹殺生之禍。”
……
夜瀾乘着馬車回了府,剛下馬車便瞧見明旭正在光王府前踱步,神色有些焦急,似是已等待了許久。
明旭是宣王明洪庶子,不受宣王寵愛,宣王的王妃又故意排擠他,他在宣王府中處境艱難。光王夜瀾與明旭交好,明旭索性後來就投靠了夜瀾,夜瀾將他安定在自己府中,宣王妃後來來光王府鬧過幾回,但都被夜瀾派家丁趕走了,礙着夜瀾光王的身份,宣王和王妃只能作罷,明旭就這麼順理成章住在了光王府。
“明旭?”夜瀾見明旭守在門口,心中有些狐疑。
“光王,要事。”明旭見夜瀾回府,懸着的心似是安定下來,忙迎上前來,眉宇間透着一絲焦灼。
“酬勤閣說。”夜瀾對他道。
到了酬勤閣,夜瀾驅散了侍從,對明旭做了個手勢,示意他可以說話。
“龍傲冥死了。”
“知道了。”夜瀾淡淡道。
“四大上尉已經趕回了,明天的聖殿騎士團,或者說是整個京都都要變天了。”明旭唏噓道。
“呵,有意思。”夜瀾語氣平淡,“還有別的事嗎?”
“今日殿上的事我已經聽說了。”明旭看着夜瀾,“是翊王,對嗎?”
夜瀾轉過身來衝他笑笑,“消息挺靈通的。”
“恭王有動作嗎?他知道那個人是翊王的人嗎?”
“不要把我們的恭王想的太笨,他自然是知道的。”
“那他爲何問殿下?”明旭不解道。
“這就要問我們的恭王了。”夜瀾微微一笑。
夜瀾正要離開,明旭突然叫住了他,“對了,聽說今日你在大殿上出手,救了那個北璇公主。”
“怎麼了?”夜瀾微微挑眉。
“上次雨夜也是你。”
“然後呢?”
“算上圍獵,一共三次。”明旭伸出三根手指,嘴角有一抹奇怪的笑意。
夜瀾轉過身,眼神冷冷的。
“所以呢?”
“別告訴我你順手的。”
“我故意的。”
……
“陛下,今日大殿上的刺客您打算怎麼處置?”大監馮乙遞過來一杯茶水,小心翼翼的問道。
昭寧帝懶懶的拂了拂袖,右手撐着腦袋,左手拿着一本書,頭也不擡的說道,“刺客,自然要殺。你認爲今日之事是何人所爲?”
“這個……奴才不敢妄議。”
“你認爲是老二。”昭寧帝打斷他的話。
“奴才不敢。”馮乙惶恐道。
“或許是老大自導自演的一齣戲。”昭寧帝放下書,輕輕品了一口那茶。
“前味香甜……可是入口卻是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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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馮乙擡起頭來望着那盞茶。
“看吧。不到最後,誰又能知道結果。”昭寧帝將茶盞放下,“盯着夜舒,看看他準備怎麼做。”
“諾,奴才告退。”
……
恭王府中
恭王夜舒在殿內來回踱步,神色有些沉重,眉頭緊緊的擰在一起。他的身後站着一箇中年男子,用黑色的面巾將眼睛矇住,看似是個已經失明的人,男子站在那裡一動不動,臉上沒有任何表情,與夜舒對比,是那麼的閒適淡然。這個男子正是九塵五絕之一的南玄機,也是九塵鐵血鷹軍的副統領,他還有一個身份,那便是恭王夜舒的師父,也是夜舒最爲信賴的人。
“師父,依你看,此事是誰所爲?”夜舒終於停下腳步,神情嚴肅的望向南玄機——他的師父。
“殿下心中早有答案,何必問我。”南玄機冷冷道。
“本王認爲此事與我二弟翊王有關,可是本王並沒有證據能證實這一點。”夜舒輕輕嘆息,眉宇間飽含着無奈與心酸。
“未必吧。”南玄機話鋒一轉。
“師父這是何意?”夜舒的眉毛微微一顫,眼神緊緊盯着南玄機,感覺身體有些不自在的抖了抖。
“殿下,在老夫面前,還是不要隱藏的好。”
“師父這話,本王……不,是夜舒不懂。”夜舒整個人又多了一分不自在,一顆汗珠從他的額頭滾落到地上。
“若是連親信之人都不能坦誠相待,又如何讓人相信殿下。”
“師父……您……”夜瀾遲疑道。
南玄機突然朗聲大笑,“殿下,你是我的徒弟,你在想什麼,我這個做師父的豈會不知?”
“師父果然聰慧過人,徒弟自嘆不如。”夜舒突然鬆了口氣,衝着南玄機微微一笑,“如師父所想。”
“這一齣戲唱得妙!”南玄機笑了笑,走過去重重的拍了一下夜舒的肩膀,“賊喊捉賊,讓所有人都以爲是夜桀做的,想要陷害與你。”
“費煒是我的人,我不可能蠢到派自己的人找刺客暗害我的王妃,哪怕明面上費煒逃不掉嫌疑,但私底下,包括父皇在內都會認爲此事與夜桀有關。只需要稍稍費些心思,不難查出葉小刀其實是夜桀的人,如此一來,所有的矛頭都指向夜桀,他便是插翅也難逃。縱使不能傷他分毫,也可以搓搓他的氣焰,給他一個警鐘。”夜舒眉宇間有一絲驕傲與得意。
“沒有人會想到,此事原是殿下一手策劃。”南玄機微微一笑。
“只是我的四弟夜瀾,看起來不是個容易對付的人,還需謹慎小心。”夜舒嚴肅道,他將雙手背在了身後,“若是不願意站在我這邊,那他便是我的敵人。”
......
“殿下,今日壽宴上,您沒事吧?”回到公主府,身旁的影衛關切的詢問烈北瑤道。
“是有人做局,看來他們很想殺我。”烈北瑤淡淡道,“是一夥人。”
“這背後牽扯甚多,恐怕幕後之人非我們能對付。”影衛道。
烈北瑤沒有回答,只是面色凝重。一陣風吹過,她又忍不住咳嗽起來,身旁的影衛有些緊張道,“殿下,您..."
她將手握成拳頭掩嘴低咳,只見她秀眉微蹙,盡力壓制住咳嗽,對影衛擺擺手,“不礙事,無妨。”
“殿下切勿太過勞神,若損傷了身體,太子殿下怕是會心疼。”影衛聲音很低。烈北瑤不出聲,眼眶中竟有淚水在打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