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宅的宴會的準備工作從下午便開始了,遠親們都從各地趕了回來,不外乎那些三姑六婆,幾乎沾滿了夏宅裡的客房。這完全是個大型的家庭聚會,沒有媒體,沒有其他的賓客,只有夏氏的宗族與分族的人。
這些消息是混進夏宅宴會中的蔣子瀟跟我彙報的,裡面的大致動向,我都必須掌握。
夏單從早上開始便沒在夏宅裡出現過,所有的佈置事項都是蒼朔派阿瑟安排的。夏老頭與蒼朔一直待在書房裡,直到下午宴會準備工作弄得差不多了纔出現。夏子莊到現在還沒有回到夏宅,藍爵出現的次數亦不多。
我聽着蔣子瀟時不時秘密地向我彙報着他了解到的信息,而等到我自己行動的時,已經是晚上八點左右,天已全黑。
我進了夏宅藏在花園最隱秘的樹叢之後,盯着豪宅裡燈光璀璨的大廳,掐着通信器問道:“現在情況如何?藍爵出現了麼?”
電路一陣吵雜後,接通,耳麥裡傳來許旭的聲音,他道:“這裡是一號,左廳角未發現任何狀況。”
另一電路接通,蔣子瀟道:“這裡是二號,中廳,夏老與先生都在。夏愛愛與夏林在右廳,夏顧琳與夏老待在一起,爲發現夏單,完畢。”
三號接通後,從耳麥裡傳來不小的音樂聲,裡面的女人道:“三號,右廳,顧天俊與夏雅芝在這裡,未發現夏單,藍爵也未出現。”
四號接通,道:“這裡四號,這裡是露天廳,元辰在水池旁邊。”
我的眼神隨即轉到露天水池的那個方向,果然看見一個挺拔的身影站在水池旁邊。露天廳的人不多,只有三三兩兩的人,他們大多不喜歡宴會裡熱鬧又吵鬧的氣氛,而元辰站在那裡是爲了什麼呢?
我不再看他,注視着大廳裡的狀況,對通信器道:“你們小心別露了馬腳,宴會裡不少人見過你們的面孔,注意不要與他們打照面,若是身份被識破,要馬上想辦法離開現場。”
我頓了頓,又接着道:“許旭,你那邊的情況如何?”
他回答道:“沒有大問題,你隨時可以從這個角落入手。”
我關掉通信器,理了理身上的制服,注意了下週圍並未有人注意,便很自然的走向了夏宅的方向。
跨過幾道圍欄,快走進大廳的時候,我忽然從頭頂上上感到有人的注視,我擡起頭一望,只見樓上的房間均是熄了燈窗戶禁閉着。我眼睛微眯,仍然感覺有人在暗中注視着我的舉動,可是我不能確定具體的位置。
會是夏單嗎?沒有人知道他現在在哪裡,也沒有人見過他。
更或者是別人,也許是尚未出現的藍爵。
我不再想下去,謹慎地走進了大廳。許旭看見我便迎面過來把手上的盤子遞給了我,我對他點點頭,並沒有其他的語言交流。
我扮的是一個男服務生,負責給賓客遞飲品。這能讓我在周圍隨意走動,但是我並不敢走到熟人的身邊。不管怎麼說,即使化妝的技術再好,也存在那種被別人認出的可能。
而我很快就看見出現在大廳裡的藍爵——我的父親。十幾年未見,他亦如從前的精瘦,英俊的五官有些滄桑。我算算他今年也有四十好幾了,遙望看去,只覺似三十幾歲一般。他直接走到了夏顧琳的面前,四周忽然安靜了下來,每個人的眼睛都在盯着他們。
我不知道他們之間是否存在着愛情,我只知道夏顧琳看藍爵的眼神就如同一個陌生人。
他們互相握手,夏顧琳說:“好久不見。”
藍爵習慣性的聳肩道:“的確是好久不見,十幾年了,顧琳你也變了。”
“老頭子還真有本事,能把你這種飄忽不定的人找過來。”
藍爵笑笑道:“如果你想找我,你也一樣能找到,不是嗎?”
夏顧琳冷冷地說:“我已經不想見到你了,我們之間已經結束了。我不知道老頭子找我回來做什麼,如果知道你會出席,我一定不會待在這裡的。看見你,總會讓我想起一些不好的東西。”
“顧琳,你恨我?”
“我恨你?你值得我恨?”
藍爵不以爲然地笑了笑道,“我回來是想看看星然,我十幾年未見到她了,不知道她是否好?我們的女兒,她跟你長得很像。”
夏顧琳的笑容裡充滿了諷刺,她道:“我與你沒有女兒。”
“噢,別這樣顧琳,那個孩子,有顆很脆弱的心,若是聽見你這樣說,她會傷心的。從小就未見她的母親,她一直以爲是母親拋棄了她呢。”
“這也是你害的!”夏顧琳有些惱意了,“我見過她了,她可跟我不一樣,她恨你。你要知道她恨你。當年你把她從我身邊帶走,你是否對得起她,讓她心裡有如此深的恨意。”
此時的我,在衆人分散注意力的時候,已經慢慢退到了無人注意的角落裡,從懷裡掏出了那把精心準備的槍,聽到這裡,我手上一僵。
夏顧琳說,藍爵把我帶走?
她說:“我跟你已經沒什麼好說的。星然已經長大了,雖然我沒有盡到過母親的責任,但是我沒什麼可後悔的。若是後悔的話,也只有遇上了你而已。”她深深嘆了口氣,“陳年往事不必再提了。”
藍爵說:“好,我們不提。那麼說說現在?”
藍爵喝了口手中的酒,說道:“現在在做些什麼?”
“那你呢?”夏顧琳未回答,反而回問了一句,無比諷刺,“仍然在窺視我們家族的寶藏?我猜猜,又勾搭上了某些人想要套出點信息吧?是誰?我哥哥夏子莊,還是另外的人?聽說分家裡一個小子可是你一手栽培出來的,叫什麼,顧天俊?”
我皺着眉頭聽着他們你一句我一句說着那些莫名其妙的話,我也沒心思去弄清楚當年發生了那些事情,而我心裡只有一個,就是殺了藍爵。
當我將槍拿在手上時,忽然感覺身後有人,還未回頭,一塊涔有麻醉藥的布捂住了我的口鼻,我還來不及掙扎眼睛便黑了下去,接着就不醒人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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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頭腦暈沉地睜開眼睛,進入眼瞼的是廢舊的倉庫,一地的灰一地的土,有些破破爛爛的麻袋與油桶。我不知道這是什麼地方,等我完全清醒過來,想要動動手腳,卻發現自己已經被束縛住了。
我環顧了一眼四周,昏暗地倉庫裡沒有人一個人,只有頭頂上那盞昏沉的燈搖晃着。
我一仰身子,從地上騰坐起來。我的雙手雙腳都被麻繩緊緊地綁着,而解脫這個並不太難,只要有些尖利的東西在就可以。
我四處環顧未發現什麼能用的東西,想起身上備用的小刀,連忙去摸口袋。而摸到了一陣失落,那小刀早就被別人收走了。
眼睛盯着自己的腳,惦着腳尖按下隱藏在鞋子裡一個卡位,後跟裡便彈出一把尖刀。脫了鞋子,抓在手裡,弄了半天解了手上的繩子之後,又除去腳上的束縛。我才站起來,就感覺頭腦一陣昏眩,想着大概是那麻醉藥的藥力還沒有散去,弄得我渾身使不出力氣。
獲得了自由,我如釋負重地呼出一口氣,擡頭更仔細地打量周圍,確定沒有視頻以及攝像頭之類的東西,我抽出了腳與腿上隱藏的利器,並未立刻離開倉庫。
我不敢大意,因爲綁架我的人都不用在我身邊看守我,那他盯着我的眼睛不是在隱秘的地方,便是在外面。現在我併爲發現有隱秘的攝像頭,那麼他便可能在外面有別的埋伏了。
我仔細打量了下,那出口的門已經鏽跡斑斑,還是個老是的鐵門,我不敢去碰,便貼着旁邊的牆壁謹慎地聽着外面的動靜,卻什麼也未聽到。
我心中正狐疑,門外竟然有了動靜。
我連忙閃到了一邊,手裡拽着一把細柳刃,等待着開門的時刻。
鐵門忽然大開,走進來一個消瘦的男人,而我的細柳刃準確地插進了他的胸口,他連呻吟的聲音都未有,便直接歸了西。有人鼓起了掌,我擡眼看見元辰走了進來,他笑着對我說:“那麼短時間裡便重新獲得自由,夏星然,你總是讓我佩服。”
看見是元辰,我心中一沉,他抓了我,在我大意的時候。而顧天俊面無表情地走進來亦是讓我感到吃驚。隨着他們一起走進來的男人有三四個,讓我一次對付五六個人,若是有槍在手還好說一下,而現在手無寸鐵,我只能靜觀其變,儘量拖延時間。
“是你們?”
元辰笑得從容,他道:“你很吃驚?”
“原來我不應該吃驚。”我表情凜然地對着元辰說道,“讓我猜猜你們目的是什麼。又是夏氏的寶藏?不是這個的話,難道是想抓了我來威脅夏老頭要錢?”
他說:“寶藏。”
“果然如此。”
元辰用沒有溫度的目光盯着我,說道:“我不想再浪費時間了,告訴我夏氏寶藏的下落。我可以放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