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選在即,儲秀宮忙得不可開焦。秀女練舞,唱歌…處處飄逸着琴笛之聲,沸沸揚揚,熱鬧非凡。
進宮的共二十名秀女,但只有五個名額,分別是:妃子一名,才人兩名,寶林兩名,其餘沒被選上的,全部充爲宮女,待到二十五歲放出宮去另行婚配。
大選之日,也是定身份之時。每位秀女各表演一個節目,優勝略汰,因此決定秀女的命運。雖說一演定生死有些草率,但卻是擎天國定下已久的規矩。
三日後。
大選妃。妖豔的紅布掛起,紅得彷彿能燃燒起人的心。到處張燈結綵,充斥着喜洋洋的氣息。清晨鐘鼓響起,伴隨着第一縷溫暖的陽光,靜謐地灑向大地。
儲秀宮皇上坐在正位上,右邊是太后,左邊依次是皇后,湮妃,秀女一排的站在下方等待一展身手。只見軒轅蘭心自信滿滿,眼中流露出自信。許多秀女略有心慌,身體似在顫抖,只見一個角落裡,青衣翩翩,女子五官精緻,面容矯好。卻面無表情,沒有喜悅,也沒有慌張,眼神清冷,似是看淡一切。
楚月看了此女一眼,眸中略有審視與懷疑,忽想,她叫尹霜,是常州尹知府的女兒。
待一切就緒,皇上揮揮手,示意可以開始。
絲竹之樂響起,楚月只覺得刺耳得很,但仍剋制着自己的厭惡,面帶微笑,裝出一種很享受的樣子。
……
待到軒轅蘭心,楚月眼中稍稍流露出一絲贊意,她的金鳳霓虹舞,果真與衆不同,既顯華貴的身份,又不失優雅,此等惠質蘭心,妃子之位,定非她莫屬。
“最後一位,常州知府之女尹霜!”
太監宣完。只見雲霧嫋嫋,琴聲竟斷斷續續,毫無節奏。正當人們以爲琴出了問題,忽然,白霧中一個青色身影巧然踏霧出現。忽然宮殿大霧迷濛,青色身影隨即消失不見。
尹霜趁霧氣大時飛到澹臺燁面前,淡淡地在他耳邊說:“燁哥哥,好久不見,卻不曉燁哥哥早已忘了我這個小女子!”
澹臺燁頓時像是失了魂魄,雙眼發直,眼珠無神。竟然是她?當年他欠她一個人情,她便開玩笑說要他娶她,他一時情迷也答應了。可那時就一個玩笑,沒想到她竟然當真了!
當雲霧漸漸散去,青衣女子身子漸漸呈現,忽然花瓣滿天,女子以青衣的裙襬帶動片片花瓣,勾勒出完美的一筆。此時琴聲已不像剛纔的斷斷續續,變得流暢有序,如行雲流水般。
一舞盡,楚月已忘了驚歎,竟已沉入其中。比起軒轅蘭心的金鳳霓虹舞,尹霜的行雲驚花舞多了一份清逸脫俗,可,她沒忘與軒轅蘭心合作的代價。
選秀之事由湮妃作主,的確,太后,皇上,皇后,都未出一言,靜靜的等着楚月的最終結果。
半晌。嬪妃已選出妃嬪的人選,將宣紙交到陳公公手中,陳公公拿過宣紙道:“衆秀女接旨,上官泠,韓瑤爲寶林,喬煙雲,尹霜爲才人,軒轅蘭心爲蘭妃!”
聽太監宣完,澹臺燁內心憤怒,對楚月道:“朕怎覺得尹霜的行雲驚花舞比軒轅蘭心的金鳳霓虹舞還美,不知湮妃怎麼想?”語氣中略有一絲挑釁。內心告訴他,她是受母后指使纔會選宰相之女爲妃。但此念頭頓時被他壓下,不!不可能!這樣倔強的女子定是軟硬不吃的,又怎會吃太后這一套呢?
楚月細細一笑,原來你終是沒有理解過我。眼裡的失望不知是因自己,還是因他?
“皇上是覺得臣妾不合理嗎?不錯,行雲驚花舞確是清逸脫俗,但卻沒有金鳳霓虹舞的高貴典雅,如果說尹霜如梅花傲骨,那麼軒轅蘭心則充滿高雅,內心卻惠致蘭心,這樣的女子難道不配做皇上的妃子嗎?”字字針對。
澹臺燁心中略有酸楚,她真的與宰相站在一起了嗎?他清楚記得三日前陳公公看見她召見過軒轅蘭心,這就是最好的證明。他本不信,可如今,她欽點軒轅蘭心爲妃,又怎能叫他不信。他輕嘲,本以爲她湮妃是他此生的最愛,可沒想到,她竟也與大臣勾結,她這樣的目的,無非是爲了她的地位,朕果真被她矇蔽了!
“尹霜上前聽封!秀女尹霜與軒轅蘭心舞姿不分勝負,朕特封兩人同爲妃位,其餘按湮妃說的爲準!”
這一瞬,楚月心中狠狠一痛,他不信她,甚至否定她,原來,他們連最基本的信任都沒有!她怎麼可能偏袒?她有自己的苦衷,可是,他卻不信她,不信她…
尹霜眸中發亮,猶如雨後彩虹般炫麗。皇后與太后帶着不一樣的神色,但都充滿看好戲的眼神。
見所有人並無異議,澹臺燁面向神情悽楚的楚月,帶有嘲諷的口氣問:“湮妃可有異議?”
楚月清晰地感覺自己心中猶如彙集的疼痛,深深襲着自己的心中,他已決定,又何必再問她的意見,他真想看她落魄的樣子嗎?
楚月展開一抹妖嬈的笑意,將落魄掩飾得完美無缺,他想看她笑話,她偏要把她最美的一面展現。柔柔甜美的聲音道:“臣妾無異議,皇上喜歡就好,難得皇上問過臣妾的意思,這已經是臣妾最大的榮幸了,又怎能再有異議?”
一語,不知傷了誰的心,澹臺燁冷冷道:“今晚朕要設一個晚宴爲朕的新妃慶祝,還要勞煩湮妃…”眼神輕眯,他不知這樣的神情,使他們心的距離越來越遠。
“臣妾知道皇上的意思,臣妾定會辦好此次晚宴!看!這天不知不覺已近下午,臣妾該去準備晚宴了!臣妾就先行告辭!”說着已轉身離去,她不想在呆在這一刻,這裡,充滿了他的不信任,她真的不想再痛。
“站住!朕准許你走了嗎?湮妃總是那麼我行我素,從和親之日便如此,長此以往,後宮規矩何在?”澹臺燁冷冷的聲音穿透地獄,亦穿透楚月的靈魂深處,她的心如萬蟲噬咬,痛得肝腸寸斷。
一瞬,她將悲傷深深掩在心裡,笑魘如花:“臣妾魯莽,定當改過!”
頓時,不知誰的心被狠狠刺痛,澹臺眼神冰冷,他真的看錯她了!她太過虛僞!太愛假裝,他把心都託付給她,可是,她最終仍是一個慕名利的人,她,真的太令他寒心了!只見她眼神是那麼淒涼,可還笑的那麼燦爛,一時,他心如萬箭穿心,明明那麼在意!不!他怎麼被她刻意流露的情感所感動,她的一切,不過就是一個面具!
“湮妃此等不懂規矩,皇上若不嚴懲,那往後的後宮,恐怕要以她爲尊了!”皇后談笑風生,笑的美若牡丹,看她眼神卻凶神惡煞。
“跪下!”
“從此刻開始,跪到天黑!天不黑,不許起身!”陰冷如魔鬼般的聲音,一字一句滲如楚月心中,心裡的某個地方,有甜甜的血腥味。
“皇上,那晚宴?”
“罰湮妃是皇后提的,那她的事,她無法做,自然由皇后完成!尹妃蘭妃,陪朕去賞花!”說得雲淡風輕。
楚月靜靜地跪着,任由心放肆地痛,也許等到麻木,就沒有感覺了吧!
是誰說要給我永遠的寵愛,讓我做最幸福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