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知九選擇了妥協,她現在的狀況很是不對,腦子裡面就好像是什麼巨型物體碾壓之後留下的痛楚,明明任何事情都沒有發生,可她身體之中的每一根神經都在叫囂着危險。
“爲什麼是你跟着我來?”江知九坐在房間的牀上,雙手不斷地在太陽穴上揉捏着,全身沒有一處是感覺到舒服的,神經緊繃放鬆不下來,體內翻滾的難受,全部讓她開始心情變得狂暴起來。
牛褚葉觀察着她在賓館所居住的房間,聽見她的問題的時候,才恍惚回神,“啊,那是因爲我好歹懂得捉鬼啊,陸先生那裡肯定要一個人幫忙,當然是鬼和鬼打交道比較快,遊景可以幫他的,那我就來幫九姐你了。”
她沒有多餘的心思監督牛褚葉,只要他不要危及到她的生命安全一切都好說。
“九姐,我可不可以借這裡的衛生間稍微擦一下身子,之前這麼折騰渾身都難受。”
江知九瞧見牛褚葉可憐兮兮的模樣,就差直接哭出來給她看了,心裡一下便沒有多想。
雖然她自己也渾身難受的不得勁,可是她此時根本沒有力氣去衛生間洗澡,並未多想即刻就答應了。
“你去吧,不要吵我,我難受着。”
“好的好的,九姐,你好好休息。”
江知九在牛褚葉進了衛生間之後便躺在了牀上,模模糊糊之間眼皮越來越重,不下片刻,便已經睡着。
方面,城北建築區。
陸仲年等人已經將那具屍體搬走,所有的人都已經用最快的速度撤走。
他看着那些幾乎是落荒而逃的警察也沒有多說什麼,人總是會害怕的,而他也正是如此。
倒是並不是害怕自己,而是害怕江知九會發生什麼事情。
從江知九走了之後,陸仲年便是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多虧了江知九的血,他到現在都還能看的見在他身邊晃盪來晃盪去的遊景。
就快要離開這個房間了,陸仲年卻突然之間停下了腳步,若有所思,“遊景,你會不會背叛小九。”
“她是我的主人……但是誰知道呢,人類,你說是不是?有時候人心是最恐怖的。”遊景很快回答,但是卻可以將與其放的很是遲緩,似乎是爲了激起陸仲年的某種心情。卻是子啊看見陸仲年面色冰冷的時候又補充道,“不過,你放心吧,我暫時是不會動手,你也知道我還要靠着我的主人活下去呢。”
“那便好,都不是什麼好人,但是都要有自知之明。”陸仲年厲聲說道,那話中威懾人的其實不減半分。
遊景嗤笑一聲,卻是沒了下文。
……
江知九坐在牀上,自從她睡着之後,不知道過了多少時間,但是陸仲年仍舊未回來,她大抵猜得到沒過多少時間。
心中這才鬆了一口氣。
視線在房間之中搜了一圈,江知九立馬從牀上坐了起來,由於太過着急,甚至差點從上面翻了下去,不由得驚了一身的冷汗。
明顯房間之中少了一個身影,江知九從外邊往衛生間裡看去,可卻是看不見任何的身影,更讓她緊張的是,連一點聲音都沒有。
安靜的可怕。
光着腳,一步一步的往其走去。
在江知九看來,這一步一步就像是走在刀尖上,火口上,那一步便是遙遠的距離,她知道自己在遲疑。
在危險面前,她第一刻想到的並不是牛褚葉的生命安全,而是自己的生命安全。
甚至她還在懷疑牛褚葉。
事情似乎變得糟糕了。
她變了。
就好像即使牛褚葉現在死在她的面前她也不會有多大的驚慌,甚至還會睜大着眼睛,冷漠的看着這一切的發生。
“咯吱。”衛生間的門被江知九打開,出乎她自己的心理,沒有任何的遲疑,她便按下了門把手。
衛生間內的亮光,和她身後的黑暗成爲了明顯的對比。
而她便是那兩個世界之間的夾縫之人,不是鬼,也不是人。
卻好生生的活着,說這話,看着景,做着事。
地上是滿滿的一灘水,江知九往浴缸的方向看去,布簾並沒有完全的遮掩,她可以看見浴缸中的水滿滿的流了出來。
夾雜着絲絲的紅色,滑在地上,溶入水中,最後被吞進了下水道之中。
江知九知道自己在想什麼。
清楚的知道她現在很清醒。
也知道牛褚葉可能已經遇害。
但是不同於以往的慌張,害怕,她竟然覺得麻木了,一腳一腳的踩在血水中,往前走去,直到她的手已經扯住了布簾,這才停止前進。
布簾拉開之後,看見的是牛褚葉只穿着內褲,安安靜靜的躺在浴缸之中。
看起來就像是一個安然入睡的人。
但是隻要仔細看,就會發現,牛褚葉早就沒了呼吸,胸口靜如死水。
因爲長時間的泡在水裡,雙手雙腳已經完全浮腫,看起來很是觸目驚心。
更是在脖子上有一條深的可以看見食道的傷口。
傷口兩邊的肉往外邊大力的翻起,水的作用力讓其看起來像是泡久了的豬肉,毫無血色,讓人覺得犯惡。
浴缸的水是紅色的,並不是耀眼的紅,是深沉的紅,很壓抑。
只是看了半會,江知九期間一直目不轉視,心裡猛地想起了還沒回來的陸仲年。
看牛褚葉的模樣,死亡時間肯定不會短,但是他們現在究竟去了哪裡?爲何還不回來?
而在她睡着的情況下,不傷害到她,卻又偷偷摸摸的殺了人,那兇手究竟是誰?
是那扒皮案的兇手,還是顧源?
不知道。
獨自搖了搖頭,江知九鬆開了手,布簾重新將死者遮擋在了下面,在外看來若不仔細是根本看不出來一點奇怪的地方。
很多事情便是這樣,表面上你根本瞧不出事實真相。
你也無法從一個人的外表看清楚這個人的心究竟是黑的還是紅的,她腦子裡想的是害你還是真的想要保護你。
江知九總覺得心裡空空的,不得不說陸仲年開始懷疑牛褚葉的時候,她在心裡好多次想到。
牛褚葉有沒有可能是一條蛛絲馬跡,但是便是在此刻斷了。
毫無預兆。
腳上的觸感一片冰冷,江知九木訥着一張臉,悄無聲息的從衛生間出去,看向因爲之前睡覺而掉落在牀上的手機。
稍微彎下生去,還未觸碰到,屏幕便亮了起來。
映照的她的臉一片慘白,雙眼無神,那是一種冷漠,一種空洞,好似什麼都無所謂的一種眼神。
僵硬的撈起手機,江知九故意一笑,嘴角的弧度大的出奇,順手便接聽了電話,是陸仲年打來的。
“小九,你現在在哪裡!爲什麼之前手機打不通?”
江知九一愣,很是無辜,委屈的說道:“我只是在賓館裡邊睡覺啊。”
對方明顯不相信,甚至還遲疑了很久,她不耐的反問,“怎麼了,發生了什麼事情了嗎?”
陸仲年這纔回了神,語氣緊張的很,但是爲了讓她聽不出來卻是故意咳嗽幾聲,江知九憋笑。
“沒,沒什麼,你現在就在房間裡面等我,我立馬去找你。”
“好。”只一個字,未等對方繼續說些什麼,江知九便掛斷了電話,絲毫不覺得這又什麼不對。
將手機丟在一邊,江知九轉身將衛生間的門拉上,頹廢的癱軟在了牀上,睜大了雙眼,一直看着天花板發呆。
黑色填充了整個房間,至少是江知九眼睛所能觸及的地方,一陣陣黑暗,就好像要將她扯入其中一樣,莽足了勁。
一陣陣眩暈傳來。
就在劇烈的不適感傳來的時候,江知九被門外的敲門聲嚇得雙腿發軟,胸腔處一陣陣胸悶。
“小九,開門!開門!你在麼,小九。”
江知九並沒有回答,而是默默地從牀上爬下,腳步深深淺淺的往門口走去。
又是同樣的表情同樣的動作,江知九看着門外的陸仲年的時候,也像是看着一個死人一般,毫無溫度。
陸仲年大抵是被她的表情嚇到了,立馬進了房間,拉扯着她的手,驚慌失措,又是將她扯到了房間裡面,拉着她坐在牀邊,接着對着她看上看下,視線最後停留在她的腳上。
江知九也順着視線看去,大概是因爲之前站在水裡時間有些久,有些些發皺,甚至因爲黏在其上的水漬幹了,現在腳背上的些許地方,還留着紅色的血跡。
“小九,究竟發生什麼事情了?”他收回了視線,直直的看着她的眼睛,“你很不對勁,我之前怎麼都找不到你。”
江知九將他放在自己肩膀上的手抓了下去,臉上的冰冷被強行打破,溫怒上延,“你在說什麼啊,我回來這裡之後,就一直在睡覺,倒是你們都過了這麼久,爲什麼現在纔回來?遊景呢?”
陸仲年被江知九的質問搞得哽咽,想了一會,“遊景沒事。”看了看周圍,又是說道:“我之前去找你了。”
“爲什麼要找我?我從那之後就沒離開過這裡。”江知九被說得有些迷糊,立馬問出。
陸仲年卻是開始牛頭不對馬嘴,“牛褚葉呢?你讓他去哪裡了?他狠危險,爲什麼不聽我的話?”他幾近爆發。
“死了……”她的視線不自在的朝着衛生間看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