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子本來只顧着緊緊抓住皮繩,一言不發;這時見樹上的人停止動作,急忙大聲喊了起來:
“幾位大爺救命。他是我的仇家,這是想借刀殺人。諸位大爺千萬別上這惡人的當。”
花郎說道:
“不是我不救你。我只是忽然想到問題:你們四人都掉到泥潭裡,其中就屬你最胖;但你卻陷的最淺。這說明了什麼問題?”
許掌櫃在樹下興奮的說:
“這位爺的眼睛真夠毒的——這胖子的輕功實在是非同小可。幾位大爺,現在該相信我說的話了吧。”
花郎沒有搭理他,只是看着胖子的反應。
胖子喊道:
“就算我輕功好一些,那也不算什麼罪過啊。請大爺先把我拉到樹底下,我可以不上樹——這總行吧?”
花郎說:
“輕功像你這麼好的胖子,世上並不多見。不過我恰好聽說過一個:他叫賈天,綽號肥龍。”
胖子嘟囔道:
“天下會輕功的胖子多了,大爺認錯人了吧,我可不是什麼肥龍。”
花郎說道:
“既然你不是肥龍,我也沒有什麼必要救你。你還是試一試用自己的輕功,從泥潭裡飛出來吧。”
說罷,花郎把皮繩往旁邊隨意一扔;悠閒的坐在樹幹上。順手拽下一張樹葉,嚼碎了塗抹剛纔被鋼絲割破的手掌。
那胖子見皮繩那頭虛搭在樹上,不敢用力。眼珠子一轉,正要說什麼。忽然,不遠處的沼澤“咕嘟”一聲,探出一個巨大扁平的怪頭來;比剛纔的怪物足足大了一倍多。
那怪物扭了扭頭,很快發現了泥潭中的胖子;大嘴一張,朝胖子這邊快速移動過來。
胖子嚇的七魂出竅,卻不能亂動,只有拼命喊道:
“大爺救命——我就是肥龍!爺爺救命!!”
花郎和錢大哥同時抓住皮繩,二人合力一拽。胖子像長了腿腳的皮球一樣飛了起來,穩穩落到樹上。被他踩到的樹幹,竟然紋絲不動。
胖子剛一落定,身體立刻就像彈簧一樣跳起。沒想到,他剛跳到半空,卻被狠狠的拉了下來。胖子低頭一看,自己右腳已經被皮繩緊緊套住。
胖子又想有所動作,一截鋼絲繞到他短粗的脖頸上。一個聲音冷冷的說:
“我不信你的脖子比怪物的還硬?”
再說那沼澤中的怪物,眼見着自己嘴邊的肥肉不翼而飛。氣急敗壞的用頭部拍打了一下浮草,濺起一片泥水。
怪物不死心,又轉着腦袋四處一看;發現距離它四五丈之外,正在拼命往樹上爬的許掌櫃。
怪物突然一躥,整個身子都衝出了沼澤,向許掌櫃直撲過去。幸虧錢二哥早有準備,一把拉住許掌櫃的後衣領子,把他騰空提上來。
那怪物這一躥是志在必得。它在撲到獵物的一瞬間,血盆大口迅速咬合。卻沒想到這一回卻是撲了個空,兩排鋼釘似的牙齒深深的釘入樹幹;竟然把自己龐大的軀體掛在樹上。怪物肥大的身軀不停的扭動着,用力拍打着樹幹,搖晃的樹葉紛紛飄落。那一口咬的太狠,一時無法從樹上脫身。
這時,我才真正看見怪物的全貌:這個怪物醜惡的樣子,連噩夢中都不會出現。
怪物的整個身軀,就好像一條巨大扁平的怪蟲。頭部有些像蟾蜍,但是眼睛卻很小,眼睛外面還蒙着一層透明的膜。血盆大口中長着兩排又尖又密的牙齒。灰黑色的身體表面覆蓋着一層黏黏的,令人作嘔的粘液。怪物每一次拍打,都會把粘液濺倒樹上,我們要不時避開。
正是這種身體特徵,讓怪物在沼澤裡穿行就像水蛇在水中游泳一樣毫不費力。
那怪物屢次掙脫不下,猛的把身體向上一卷,藉着向下的衝力,硬是折斷了一排牙,直墜入沼澤。我們向下一看,怪物身體已經全部沒入泥潭中;它跳進去的地方,還在咕嘟咕嘟翻着泥漿氣泡。
我們三人押着胖子和許掌櫃,花了比來時多出好幾倍的時間,纔回到進入密林的地方。
此時已經天黑了,我們一直等到在神龍廟外值守的龍兵全部回到廟內,山門關閉之後,才小心走出密林。
下山後,我們並沒有回到客棧。而是直接去了山腳下的一間山神廟。因爲仙渡這裡的人多信奉神龍,把本應在山上的山神廟,挪到山腳下。廟裡面只有一個廟祝負責看守。錢大哥和錢二哥事先到這裡踩過點,並且結識了裡面那個愛喝酒的廟祝,還和他做了酒肉朋友。
我們敲開山神廟的大門時,那廟祝被嚇了一跳。他提着燈籠照了一下眼前的幾個人——不是渾身泥濘,就是衣不附體、身上還血跡斑斑。
錢大哥說了句,借一步說話,便獨自進去,關上了廟門。不知他跟廟祝說了些什麼,不一會兒,廟祝重新打開大門讓我們進入山神廟。
事後花郎告訴我,錢大哥因爲當時已經易容過;所以他告訴廟祝說。他是錢大哥的親戚。因爲去神龍廟上香,天黑下山時遇到強人打劫。錢財衣服都被搶走,同伴又受了傷。想在這山神廟借住一宿,明日天亮再作打算。
廟祝看見確實有人受傷,來人又是熟人的親戚。就行了個方便,讓錢大哥他們在大殿裡面將就一晚。因爲我是女子,廟祝把自己住的一小間屋子讓出來,自己回不遠處的家中睡覺。
我們千恩萬謝送走廟祝,關好廟門。錢大哥點了飛龍的睡穴,然後我們開始審問許掌櫃。
許掌櫃一路上也在暗中觀察我們,對我們的身份心裡也有了懷疑。但血魂族的易容術非常高明,他並不能確定我們是誰。
在密林中,花郎看穿了肥龍的身份,這又讓許掌櫃十分驚訝。他表面一副恭順的樣子,心中卻在飛快的盤算着如何應對。
錢大哥示意花郎做主審。花郎點點頭,直奔主題,向許掌櫃發問道:
“你爲什麼要追肥龍賈天?”
許掌櫃皮笑肉不笑的說:
“大爺既然知道他是肥龍,那也一定知道肥龍本是身負重案的江洋大盜吧。”
花郎反問道:
“難道他偷了你什麼東西?”
許掌櫃說道:
“他倒沒偷我的東西,他偷了神龍廟的龍牙。”
花郎問道:
“可我並沒有看見他身上藏着龍牙。”
許掌櫃說:
“我追進密林的時候,他把龍牙遠遠的拋掉了。不信,明日諸位可以去神龍廟大雄寶殿再看一看——龍牙還在不在那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