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且擔待些。”程嬤嬤有些不自在的道。在她看來,謝老夫人此時完全是本末倒置的。寶姐兒纔是她嫡親的孫女,她最該在意的是寶姐兒啊。玉姐兒趁了今日來哭鬧,這多觸黴頭啊。
今日可是寶姐兒三朝回門的日子,本該高高興興的,可卻被玉姐兒平白的壞了興致。
“玉姐兒這番又是爲了什麼哭鬧?”謝驍不是已經被出監牢了嗎?二房這下總該高興了。所謂破財免災,這也沒什麼可說的。
何況賀章可是走了迂迴路線,沒誰知道那兩萬兩銀子最終落入齊律手中。所以謝玉沒理由來鬧她啊。“還能因爲什麼,據說權老夫人打算給權家公子再娶房妻室。玉姐兒嫁進權氏也有幾個月了,不僅肚子一點消息都沒有,而且似乎與權老夫人和權家姑奶奶都相處不來。
所謂娶妻娶賢,人家權氏覺得玉姐兒不夠賢惠,何況當初應承的也是平妻。
人家再娶一房妻室也是情理之中。
玉姐兒便因着此事哭了一早,求着老夫人出面呢。”程嬤嬤一臉不恥的道。
早知今日,何必當初啊。當初算計來算計去,將自己算計進去了。以至權家退親,後來又是她自己不知廉恥,失了清白之色。這才最終落了個給權笙當平妻的結局。
這能怨得了誰。
事已至此,此時這般不依不饒的鬧騰,又有何用?便是老夫人真的出了面,權笙這次不娶,可是下次呢,下下次呢?
男人有了外心,早晚會心想事成的,她不自省,反而將一切怪到旁人身上。怪她的父母,怪驍哥兒。甚至怪權笙風流。可卻沒想過一切都是她的自作自受。這樣的姑娘,程嬤嬤十分之不恥。現在連她看那權家公子,都覺得十分之可憐呢。
謝珂隨了程嬤嬤往內行,對於些話不置可否。
還未進謝老夫人的屋子。謝老夫人安慰謝玉的聲音已隱約聞到。
“……莫再哭了……好歹祖孫一場……我能看了你這般。你且拭淨了淚,一會寶姐兒來,你且求她一求……只要她願意開口,我想齊律定然會點頭啊……以那齊氏之勢,想必眼下權氏也是不敢招惹的……”這話斷續的傳進謝珂耳中。謝珂只是輕輕一笑,一旁的程嬤嬤臉色卻變得十分之難看。
在她看來,謝老夫人這是自毀城牆。
“寶姐兒,夫人終究老了,你莫要在意……”
“嬤嬤放心,我曉得。”她這個祖母g霞姐兒,g玉姐兒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了。對她,謝老夫人的g愛總有那麼幾分功利之心。
眼下她即已嫁了齊氏,在謝老夫人眼中,無疑是個有身份的了。所以她剛剛那番話。許真是出於對謝玉的疼惜。
如果她與玉姐兒當真姐妹情深,這本也不算什麼難事,爲了族姐,便讓齊律對權笙說幾句重話又如何。別說是權笙了,便是權大姑奶奶知道,也定會點頭遵從的。在權家人眼中,如果能因爲謝玉而能與齊氏交好,這自然是樁十分合算的買賣。
只是她和玉姐兒?
前世是仇家,今生也未能倖免。
差別只在於今生謝玉終究沒有害成她罷了。所以她爲什麼要爲謝玉說話?人在做,天在看。一切不過是謝玉咎由自取罷了。
她不火上澆鍋油,已是她的心善了。所以謝老夫人的話,謝珂根本就是毫不在意的,任她們如何在背後算計於她。她自巍然不動便是。她便不信她不想說的話,謝老夫人的謝玉能讓她出口。
何況不是還有個齊律在嗎?
他那人,能讓她吃這種悶虧。
便是她被蠱惑了,他也會爲她把好這道關卡的。所以謝珂可以說是毫無壓力。程嬤嬤自然不懂其中緣故,很怕謝珂耐不得謝老夫人和謝玉聯手演的苦情戲,而真的對謝玉心軟。
在她看來。玉姐兒的心已經長歪了,便是她表現的再和善,也不過是做戲罷了。
程嬤嬤將腳步故意放重了些,屋中果然瞬間安靜下來,隨後程嬤嬤笑着挑了簾子。”老夫人,您可是念叨一早上寶姐兒了。這不,寶姐兒終於來了。姐兒快進來,外面冷,可別凍壞了。“
謝珂含笑謝過,這才施施然的邁步進了屋子。
屋中謝老夫人坐在主位,見到謝珂,臉上滿是笑意,她今日似是刻意妝扮了。墨綠的嵌了素色鑲邊的染花褙子,腳下踩着一雙福字鞋。鬢上簪着雙珠,只是這雙珠鬢是時下三十左右的婦人喜梳的。謝老夫人這年紀梳了這鬢,這明顯是不服老啊。單這鬢自然無可挑剔,可配上謝老夫人的臉,謝珂終究覺得不是很順眼。
不過這也與她無關。
左右謝老夫人很快便要離開京城了。再見遙遙無期。
不是她不喜這個祖母,實在是,她讓她着實喜歡不起來。處處算計便罷了,哪怕到了眼下這關口,她竟然還能被謝玉幾滴眼淚收買。實讓謝珂無話可說。
行了禮,與謝玉一左一右落坐。
謝珂先是將早已給謝老夫人備下的禮物讓丫頭呈上。
是尊白玉製的寶相觀音。玉質自然無可挑剔,而且是經了大相國寺的主持親自開過光的。可謂是萬金難尋。果然謝老夫人看着玉觀音止不住的點頭,人老了便越是信這些。
她一早便想請尊觀音。
上次大福澤寺的了空主持給她相看宅院,她倒是開口相守。可了空卻說他素來不做給玉器開光這種事。
讓她趁這次寶姐兒成親來京城,可以去京城的寺廟求上一尊。
可她一個內宅婦人,又是初來乍到,只打探到大相國寺的觀音倒是十分之靈驗。可若想求尊由主持親自開光的,那恐怕得等個三五年,據說便是皇親國戚要求一尊,也得乖乖領了名牌排在後面,最終謝老夫人不得不絕了這心思。
卻不想謝珂給她送來了一尊。
“寶姐兒啊,還是女婿有本事,說出來不怕你笑話,這大相國寺的觀音,祖母一早便想求一尊,只是卻聽說這觀音十分難求,也便斷了這心思,倒不想你給祖母送了尊。好,好,回建安祖母就親自將這觀音供進小佛堂。日日三柱清香,求觀音保佑我謝氏昌盛。
保佑你們幾個姑娘都嫁個好人家。
夫妻和睦,舉案齊眉。”謝老夫人喜滋滋的道。
謝珂臉上也露出淺笑來,覺得和了空交好當真十分有用。不過了空一封信罷了,人家大相國寺便派了人將觀音送到齊府。
不過這些謝珂可不會和謝老夫人多說。
她既然承了齊律的情,便讓她以爲是齊律孝敬她的吧。不過這般靜謐和樂的氣氛下一刻便隨着謝玉的哽咽之音而被破壞殆盡。顯然謝玉這一出,雖然不出謝老夫人預料,可她選在這個謝老夫人十分喜悅的時候發難,還是讓謝老夫人有了幾分怒意。
“……祖母,你可一定要救救孫女啊。寶姐兒,你可一定要救救姐姐。姐姐在權氏活不下去了。”隨後便開始哽咽的說自己在權氏如何被欺負,那權母還有權在姑奶奶如何不講道理,如何欺她勢單力薄……那權大姑奶奶又是如何嫌棄她,她嫁進權氏不足一載,便張羅着給權笙另娶。總之,說的極盡可憐之能事。
謝珂臉上不辯喜怒的聽着,謝老夫人剛纔聽過一遍了,如今再聽,心中也沒什麼觸動。
至於程嬤嬤……
則始終垂首立在謝老夫人身後,觀她的神情,同謝珂一樣,臉上也不是悲不喜的。
謝玉自覺說的可憐,可是卻未收到預期的效果,便是連謝老夫人臉上都隱隱透着不耐,她心中大恨,可眼下除了謝珂,她還能尋誰相幫。
哪怕心中再恨謝珂,此時也只能在她面前伏低做小。
可恨啊,明明都是謝家女,她日子過成這般。可謝珂竟然滿面紅光,臉上那掩飾不住的春色直讓她恨得牙癢癢。
齊律那樣的人,哪裡是權笙那孬種能比得上的。
謝珂怎麼就那麼好命,能嫁進齊氏,還能得了齊律的歡心,而她就處處不順,哪怕想一心一意與權笙過日子,都有人從中作梗。不是權母找她麻煩,便是權大姑奶奶仗着身份來訓斥她。
她謝珂便是在孃家也未受過這等委屈。
而最讓她上火的是自己的兄長終於被放出來了,可是她的父母卻將損失的兩萬兩銀子強加到她身上,說是驍哥兒都是因了她才闖了這等大禍。
兩萬兩啊,不是千兩百兩,讓她去哪裡尋來給她們。
同樣是女兒。可是四叔謝年待寶姐兒卻是……黃金寶塔,田契地契,還有那一百幾十擡的嫁妝。
當天觀完齊氏娶妻,權大姑奶奶便回了孃家,披頭蓋臉的數落她,說同是謝家姑娘,權家娶的是塊爛石頭,齊氏娶的卻是金鑲玉。她如何能忍,當時便和權大姑奶奶爭執起來。
真是笑話,權氏想娶寶姐兒?也不讓那權笙撒泡尿照照自己的模樣,他哪裡能和齊家二公子相比。弱弱的問下,有人能領妞的大神之光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