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靖西聞言,臉上卻是淺淺的笑了:“母后,兒子只是想你了,所以才進宮來瞧瞧。”說着,他環顧了一下四周,有些好奇的問:“這裡發生什麼事情了?怎麼一個個的精神都是如此緊張?”
太后聞言。面上登時出現一絲凝重之色來:“昨兒個伺候古二小姐抄寫經書的宮女今日暴斃了。”
“哦?單單就只是伺候她的宮女暴斃了?”趙靖西聞言,不由的挑了挑眉道:“那麼母后還派的有人抄寫經書麼?”
“有,忠勇侯府的樑小姐。”太后淡淡的應了一聲,眉宇深沉,臉色凝重。血濺佛堂,宮女暴斃,兇手是抄寫經書的人其中的一個,這樣的事情想想就糟心,她怎麼可能會有絲毫喜色?別不僅沒有給兒子增添福壽,還減了也說不定呢!
這兩個女子抄寫的經文,都是不能用的了。不管抄寫的有多麼的好!
太后深深的嘆息了一口氣。
“忠勇侯府的小姐?”趙靖西聽了這話,像是才知道樑如君也進宮了似的。他慢慢轉過身來,朝着一直低垂着頭默不作聲站在一旁的樑如君看去,眸光深沉,語氣卻客氣的不得了:“樑小姐,原來你也進宮了?”
第一次跟趙靖西搭上話,樑如君心中小鹿亂跳,她紅着臉低不可聞的應了一聲道:“是。”
趙靖西登時邪邪的笑了一下。卻好似剛剛纔想起來似的補充道:“錯了。皇兄已經下旨讓樑小姐你與我大哥訂了婚,本王應該喊你嫂嫂纔對!”
這聲嫂嫂一出,樑如君的一張粉面頓時變得刷白!她哆哆嗦嗦的站在那裡,好半天都說不出一個字來。
太后被小梨暴斃的事情弄的心有餘悸,此刻瞧見樑如君慘白的臉色,卻是不由的譏諷道:“怎麼?樑小姐,瞧你臉色不正常,你是不是對哀家選你做敏王妃有什麼意見哪!”
“臣女不敢!”樑如君聞言,登時撲通一聲跪倒在地。
太后冷哼一聲道:“諒你也不敢!”說着,她轉過了頭,瞧着兒子道:“靖兒。你既然來了,那就一起進去吧!也能替哀家瞧瞧,這到底是誰做的孽!”
“兒臣樂意之至。”趙靖西連忙道,說着,他便走上前去,攙扶着太后的手。母子兩個打頭進去了。
古月華沒有多想便跟在了後面,小梨的死根本就不關她的事,她沒什麼可擔心的。
樑如君走在最後面,她還沒從趙靖西的惡言惡語中反省過來,內心之中痛不可抑。她擡起頭來瞧着眼前的古月華,簡直恨不得衝上去一刀殺了她!
要不是這個女人,趙靖西會對她如此冷淡麼!
樑如君一點也咽不下去這口氣,但她卻將這筆賬算在了古月華的頭上,對於趙靖西,她卻是一點苛責也沒有。
很快,衆人便一一進入到佛室。
從門口到佛堂前,兩邊都筆直的站着宮人,她們面無表情的守着,而在佛堂的最下面,卻停放着一具屍體,用白布蓋着,衆人還沒走到近前,便聞到一股刺鼻的血腥氣。
古月華登時皺了一下眉頭,除了血腥氣,她好似,聞到了一股淡淡的甜馨味兒,而且這個味道距離自己很近……
她不動聲色的低頭瞧了一眼身上帶着的荷包,就在這時,一直走在她身後的樑如君忽然開口道:“古小姐,您在瞧什麼?”
這話一出,走在前面的太后與趙靖西立刻回過了頭。
古月華還來不及放下荷包,她的動作便被屋中幾個人瞧的是一清二楚。但她臉上卻不見絲毫慌亂,而是淡淡一笑,十分歉然的道:“這屋中的血腥氣實在是太濃了,臣女有些不適應,所以纔拿出了荷包,既是犯了忌諱,那臣女將荷包收了便是。”說着,便想將荷包重新塞到袖袋子裡去,可就在這時候,太后忽然開口道:“慢着!”
古月華停下手中動作,十分不解的瞧着太后,卻聽見她對着一旁的靜月吩咐道:“你去將她的荷包拿過來!請太醫驗證一下!”
“是!娘娘。”靜月也知道事關重大,所以她沒有爲古月華求情,而是低頭走過去說了聲:“古二小姐,得罪了。”便伸手將她手中的荷包接了過去。
在這個過程裡,太后已經另外吩咐了人去請太醫。
古月華站在那裡,臉上不見絲毫慌亂。
但是一旁的樑如君卻忽然低低的笑了起來,就在她笑的最爲燦爛,最爲得意的時候,趙靖西忽然轉頭朝着她看了一眼,那眼神冰冷,猶如在看一個死人。
樑如君登時怔住了。
然而趙靖西卻已經扭過了頭看向別處,剛剛那一幕,彷彿是樑如君的幻覺。
她再也高興不起來了。
那邊太后卻已經走到屍體前一丈遠,沉聲對着宮人吩咐道:“來人,揭開!”
但就在此時,趙靖西卻忽然開口道:“母后!您年紀大了,這件事情就讓兒臣來做吧!倘若等下看到了什麼難受的情景,母后您會承受不住的!”
“不,哀家要親眼看一看,小梨她到底是怎麼死的!”太后聽了趙靖西的話,登時搖搖頭道:“倘若是一般的宮人暴斃,那麼母后絕對不會親自徹查此事,只需要給底下人來做就是了,哀家只聽一個結果就好。可是,這一次卻不同,她是死在哀家的小佛堂裡的!”
“這佛堂是哀家爲了你死去的大哥親自監督宮人們建造的,這麼些年來總是爲他祈福,可是今日,這裡面卻死了個人,不查個清楚明白,本宮絕對不會善罷甘休!”
此言擲地有聲。
趙靖西聽了這話,愣愣的瞧了太后幾眼,見勸不住她,也就只好由着太后了。
兩邊宮人得到示意,當即走上前去慢慢的揭開了蓋在小梨身上的白布單。
底下躺着的人果然是小梨,她已經死去,但雙目卻是圓睜,在那瞳孔裡還有鮮血往外淌,淌的滿臉都是,這時候,血跡已經凝固。
這幅死相,的確是有夠嚇人的。
太后只瞧了一眼便連忙側過頭去,嘴裡直念阿彌陀佛。趙靖西也是不忍的側過頭去。身後樑如君已經差一點就哭出聲音來了,但是古月華的雙目卻是緊緊的盯在暴斃的小梨身上,神情若有所思。
“她怎麼死的這樣慘?”良久之後,太后才嘆息着道:“真是超乎了哀家的預料!”
趙靖西連忙道:“母后,請節哀,您保重身子要緊!”
太后衝着小兒子勉強一笑,卻是轉過了頭,語氣嚴厲道:“太醫怎麼還沒到?”
Www_Tтkǎ n_¢ Ο
“娘娘!已經在路上了,很快就到!”靜月連忙解釋道。
太后轉過了頭,對着宮人吩咐道:“將白布蓋上去吧!等下讓太醫來驗屍。”
很快,小梨那面目猙獰的屍首便被白布單盡數遮掩了。
太后是一刻也不想在這裡呆了,挽着兒子的手臂便走了出去,古月華與樑如君都跟在後面。
等到了外頭,太后擡眸瞧了瞧這座已經存在慈寧宮有十幾年歷史的佛堂,眼神裡很是複雜:“等這件案子了了,就封了這裡吧!哀家是再也不想來這裡了。”
她不過是叫兩個千金小姐前來抄寫佛經爲死去的大兒子祈福,原本是好事一件,誰能預料到事情最終會發展成了這個樣子?她的損失實在是太大了。
太后心中悲痛,所以在瞧向古月華與樑如君的時候,眼神都很不善。
尤其是古月華。樑如君的未來都已經被她捏在手裡了,可是古家的這個二小姐卻是有皇帝在身後仰仗,她暫且還奈何她不得……
要不,就讓靖兒娶了她?日後她想折磨她,也就方便多了。
太后剛一有這個想法,便被她給打消了,不行!她不能爲了一個古月華,而損失掉她最愛的小兒子!
趙靖西瞧着她母親眼裡的哀傷神色,對於樑如君的怨恨卻是更加的深了,他是絕對也不相信古月華會是幕後殘害小梨的人,那麼真兇只有一個!那就是樑如君!
在這一瞬間,趙靖西簡直認爲他當初哄勸太后立樑如君爲敏王妃是一個錯誤的決定了!這樣心思歹毒的女人,守寡怎麼能夠?她真是該死!
三人剛出佛堂沒多久,外頭便急匆匆的趕來幾個人,正是太醫院的太醫到了。
太后沒有遲疑,立刻就打發了兩個太醫進去驗屍,剩下一個醫術最好的樑太醫,她卻是對着靜月吩咐道:“剛剛那個荷包呢?拿給太醫來檢驗檢驗!”
說的,自然就是古月華的那個荷包了。
靜月沒敢遲疑便將荷包交給了樑太醫,她甚至沒有敢去瞧趙靖西的臉色。但是她知道,此刻自家的小主子內心之中一定是充滿了擔憂。
古月華站在那裡,臉上還是面無表情。
樑如君的目光卻是閃了閃。
在衆目睽睽之下,樑太醫伸手接過靜月姑姑遞給他的荷包,慢慢打開,從裡面卻是抽出一個香囊,那香囊做成了心形,靛藍綢子做底,上繡牡丹花兒,瞧着十分精緻,樑太醫將香囊舉到鼻子底下聞了聞,微微的閉上了眼睛。
太后有些焦急,不由的開口問道:“樑太醫,這是怎麼回事?”
樑太醫聞言,登時轉過了身子,他瞧了太后一眼道:“娘娘,臣聞着這香囊像是沒有異常,裡面的香料都是些丁香、公丁、公丁香,茴香等物品,不過爲了保險期間,還是請人拿一把剪子來,下官親眼瞧過了,才能知道是不是隻有這些。”
太后聞言,當即一揮手,靜月聞聲退下,不出一刻鐘,便拿了一把橙黃的剪子來。
樑太醫接了,當着衆人的面兒,將那香囊剪開了。他將剪子遞還給靜月姑姑,自己仔細的檢查那裡面的香料,四周鴉雀無聲,所有的目光都盯在他的臉上。
良久之後,樑太醫才擡起頭來對着太后稟報道:“回太后,這香囊內沒有任何毒粉或者是違禁的藥物,都是些尋常的香料。”
“真的?”太后有些將信將疑。
樑太醫點點頭,道:“娘娘倘若不信,大可以等裡面那兩位太醫出來,讓他們也檢驗一番。”
“罷了罷了!”太后聞言,當即擺擺手道:“你樑太醫的醫品與人品,本宮還是信的過的。”說着,她頓了頓道:“那個荷包裡,除了這個香囊還有什麼?”
樑太醫聞言,當即伸手在那荷包裡掏了起來,結果卻掏出了幾塊梅花酥餅。
古月華見狀,當即不好意思道:“回太后娘娘,這是臣女從家裡面帶來的糕點,原本是在馬車上吃的,結果沒吃完,臣女給忘記了,所以……”
太后聞言,冷冷一笑,道:“古二小姐,你這是害怕進了宮以後,本宮會讓你餓肚子麼?真是愚蠢!”
“臣女不敢!”古月華連忙低頭道。
然而太后卻不理會她,只是轉過了頭,對樑太醫道:“你檢查一下,看這酥餅裡面可有毒藥?這畢竟是從宮外攜帶進來的東西,不檢查一下本宮不放心。”
“是,娘娘。”樑太醫聽了囑咐,當即低頭檢驗起來,過了片刻,他便擡起頭來道:“回娘娘,這糕點也是無毒的。”
然而太后卻不肯相信,問道:“樑太醫,這麼快你就檢驗出來了?”
就在這時,一旁的古月華卻忽然開口道:“回稟太后,臣女願意當衆吃下這些梅花餅,以證明它是無毒的!”
“當真?”太后聽到她這樣說,倒是愣了一下。
古月華毫不猶豫的點點頭。
太后當即道:“好!古小姐有此魄力,敢當衆吃下這些糕點以證明自己的清白,本宮佩服!”
“謝太后誇獎。”古月華淡淡道,說着,便走上前去,從樑太醫手裡的帕子上拿了一塊糕點,毫不遲疑的吃了下去。
所有人的目光都盯在她的臉上,等着看她的反應。
然而古月華卻是絲毫也不懼怕,吃完一塊,她又伸手取了一塊!
樑如君的眸子忽然便幽深了起來!
只有趙靖西,他在別人看不到的地方悄悄的露出了一絲笑容來。上私在巴。
別人不知道,但他卻是知道的,古月華肯定是餓了,所以纔會說出吃下糕點這樣的話來!衆人都緊張不已,只有他看出來了古月華吃的香甜無比。
不會兒,樑太醫帕子上放着的四五塊糕點都被她吃下了肚。
樑如君這時候卻忽然怯生生的開口道:“樑太醫,您不替古小姐把一下脈搏麼?萬一她身體有什麼不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