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得到了提醒,當即點頭道:“不錯!正是這樣!”
樑太醫無法,只得上前來替古月華把脈,且是當衆的。
早在太后說話的當口,便已經有宮人上前來,搬了一張桌子兩把椅子在院子裡。古月華坐在這頭,樑太醫就在那一頭替她把脈,不過古月華的手腕上墊着帕子,倒也無礙。
衆人的目光都落在這兩個人的身上。
樑太醫把的極爲認真,良久之後,他才放開古月華的手,站起身來對着太后作揖道:“太后娘娘,微臣已經仔細的替古二小姐把過脈了,她身體並無任何異常,健康的很。只是這幾日似乎很是勞累,需要好好的休養一下。”
太后聽了這話,卻是有幾分相信了。她相信,樑太醫當着她的面兒是絕對不敢說謊的。
這糕點果然是沒有毒,所以古小姐纔會吃完身體無恙。
“那,那荷包裡還有什麼不曾?”太后想了想,問道。
樑太醫聞言,拎起那個已經空空如也的荷包仔細的瞧了半響,方纔回話:“娘娘。裡面的確是已經沒有任何東西了,微臣仔細的看過的,對了,就連這荷包本身的布料上,也是沒有任何問題的。”他像是早就猜到太后要問什麼,所以就把自己知道的全都講了出來。
直到這時,太后纔算是死心,古月華果然跟這件事情沒有多大的關係!
可是,小梨這幾日一直都伺候的是她,倘若這件事情跟她沒有任何關係,這也說不過去啊!
太后不由的皺起了眉頭。
就在這時。一旁的趙靖西忽然開口道:“母后,既然已經檢查過了古二小姐的荷包,那是不是應該公平一點?”
太后聞言,登時轉頭瞧了自家兒子一眼道:“你的意思是……”上私豐才。
“很簡單!兒子的意思就是,當日所有在佛室裡呆過的人,身上的荷包。還有包袱等物,都需要檢查!”趙靖西冷冷一笑,轉過了頭瞧向樑如君:“樑小姐,也將你的荷包拿出來如何?”
樑如君聞言,慢慢的擡起頭來。卻與趙靖西的目光不期而遇。她登時心中一凜。
這目光,真的是很冷……
樑如君雖然心酸,但到底還是理智的,當即答道:“殿下說的是,古小姐的東西都已經檢查了,自然就輪到臣女的了。”說着,從袖袋子裡取出一個小小的荷包來。
然而趙靖西卻並沒就此放過她,而是將目光轉向了靜月姑姑:“死的這個小梨是伺候古二小姐的,那麼伺候樑小姐的丫頭是誰?也一併的檢查了罷!”
靜月聞言,當即走到宮人堆裡,將一個滿臉驚慌失措的宮女拖了出來,三下五除二的將她身上的荷包摘了下來,遞給了樑太醫。
但樑太醫卻並未伸手去接,而是道:“靜月姑姑,你將這荷包放在一旁的桌子上吧!等下再驗,不然就會與樑小姐的東西搞混了。”
“樑太醫說的是。”靜月姑姑說着,當即走上前去,將從小蘿身上摘下來的荷包放在了另一邊的桌子上。
接下來,樑太醫又是一番仔細細緻的檢查,照例所有人的目光都是緊緊的盯在她的身上。
樑太醫從那荷包裡也翻出一個香囊來,並一條月白色繡水蓮花的帕子,照例剪開,一寸一寸的檢查。
趙靖西在瞧見樑如君的那個香囊之時,臉上的表情登時充滿了諷刺:“上一次樑小姐入宮的時候,推薦任姚兩位姑娘做了與張嫣,王燕飛等人一模一樣的糕點,這一次,你的香囊又是與古二小姐的一模一樣,這可真是巧合啊!”
先前衆人還不覺得有什麼,此刻聽了這話,登時便都發覺了,這兩個香囊,無論是做工,還是料子,竟然都是一模一樣的!
損失掉張嫣這個準兒媳,這一直都是太后心裡面的痛,當初的事情她查了許久都沒有查出來到底是誰在其中搞的鬼,可是這世上真的有如此巧合之事麼?上次的糕點也是,這次的香囊也是,這樑如君,到底是有什麼事情是她不知道的?
太后的眸子登時冷了下來!
樑如君聽了趙靖西的質問,心中登時一凜,連忙解釋道:“這個香囊,是臣女的丫鬟親手做的,至於爲什麼會與古二小姐的一模一樣,這個臣女卻是不知道的。”
“你不知道?”太后眉頭登時一挑。
樑如君心中嚇了一跳,卻不肯承認這荷包的由來,當下反駁道:“有可能是古二小姐知道臣女有這個香囊,所以才……”
“請問樑小姐,你這個香囊是什麼時候做的?瞧起來似乎蠻新的。”趙靖西冷笑一聲,慢慢走到桌子旁,伸頭打量了那個香囊一眼,回過頭來道:“可是古二小姐的那個有點舊,卻是用了一年以上的,你剛剛說出那句話來,不覺得誅心麼?”
太后聞言,當即擡眸將桌子上已經被剪碎的古月華的那隻香囊瞧了兩眼,顏色雖然鮮亮,但是邊緣部分卻是有着磨損的痕跡的,這的確是一個用了一年以上的香囊,否則不會這樣。她再轉頭瞧了瞧樑太醫捧在手裡的樑如君的那個香囊,卻一眼就看出來這是個新的荷包。
到底誰真誰假,一眼就看破。
太后瞧清楚這些之後,登時冷了臉:“樑小姐,這件事情你怎麼解釋?”
樑如君暗暗後悔,她萬萬沒有想到趙靖西的觀察竟然會如此的細微!竟然連這個也注意到了!這荷包是她匆匆趕製的,當然沒有古月華的那個舊了,原本她以爲面沒有人會注意到這一點,可是卻被趙靖西一言點破,現在太后又質問起來了,她究竟要怎樣回答纔好?
沒有時間來給她做多餘的考慮,樑如君到底是功於算計之人,她是清楚自己考慮的時間越多,太后的疑心就越重的,所以,幾乎是在太后話音剛落的瞬間,她便猛然低下頭道:“回太后娘娘,臣女剛剛並未仔細的去看古二小姐的那個荷包,只是覺得她與臣女的荷包很像而已,所以臣女纔會有此想法,不想卻是誤會了古二小姐了,臣女的這個荷包,繡樣是從京都的一個繡莊裡買下的,想來古二小姐也是從那裡買的繡樣吧?這可真是巧了。”
但這一次,古月華卻是不肯配合她,她輕輕一笑,道:“樑小姐,你說錯了,這荷包的花樣是我自己親自畫出來的,荷包也是我自己親手做的,我的家裡,至今還保存着花樣,只是不知道,樑小姐你從哪個繡莊裡買的花樣啊?竟然跟我想出來的一模一樣,真是受教了!”
樑如君聞言,心中不由的一凜,然而她只能裝做鎮定的樣子來道:“那可真是巧了,我是從錦繡山莊裡買來的花樣。當日還花了一兩銀子呢!”
“這個簡單,只要現在立刻派人去錦繡山莊裡將賬本調出來,就能知道樑小姐是那一日在繡莊子裡買的花樣了。”趙靖西聞言,登時笑了起來,他側頭瞧了樑如君一眼道:“只是不知道樑小姐是在那一日買的花樣?說出來也好覈對。”
樑如君聽了此話卻是鎮定起來了,當即脆聲答道:“奴婢是三個月之前派貼身丫鬟翠雲去錦繡山莊裡買的荷包,殿下大可以去查。”
古月華笑盈盈的開口道:“那麻煩殿下也派人去奴婢家中,去取那個奴婢一年前就畫好的花樣。上面註明是有日期的。”
她們兩個人全都信誓旦旦,太后瞧着,登時便糊塗了,她不知道哪個說的是真的!哪個是假!
然而趙靖西卻是一口就應了下來,側過了頭,瞧了樑如君一眼道:“那錦繡山莊的幕後老闆是誰,本殿下也是會一併檢查的,樑小姐,最好不要讓本殿下查出,那是你們忠勇侯府的產業。”
樑如君聽了這話,眸子登時一縮!
然而太后卻是有些遲疑:“靖兒,你派個人去查正事兒就行了,何必要查幕後老闆?這對咱們的事情有什麼關聯?”
“母后,樑小姐說了這麼多,就跟真的一樣,倘若那幕後老闆是忠勇侯府,這豈不是她提前僞造好的證據?”趙靖西挑眉道。
太后聞言,登時說不出話來了。
就在這時,樑如君卻是忽然跪下來道:“靖王殿下,您不用查了,臣女認罪就是。那錦繡山莊的確就是忠勇侯府的產業!”
太后聞言倒是一愣,她不可置信的瞧了樑如君一眼,問道:“靖兒猜的沒錯,那是你家的產業?”
她忽然就明白了,一定是這樑如君一年以前不知道從那裡瞧見了古月華的香囊,見繡的漂亮,便留了心眼子,照着圖樣弄了一份在自己家的山莊裡出售,她自己身邊也帶了一個這樣的香囊,今日兩個人撞在一起,便也不是什麼奇怪之事了。
只是這樑如君的做法,卻實在是不敢讓人恭維。
太后想明白之後,對樑如君就更加的瞧不上了,她怎麼就蠢的給敏兒找了一個這樣的兒媳?她如何能配的上敏兒!
只是,她卻也因此而放棄了懷疑樑如君。
“罷了罷了!荷包的出處就先不用管了,樑太醫,你查了這麼久,樑小姐的荷包裡可有東西?”太后轉過了頭對着樑太醫問道。
“回太后娘娘,這個荷包裡也都只是一些香料,並無毒粉之類的東西。”樑太醫連忙答道。在這短短的功夫裡,他已經將樑如君的那個荷包也拆開檢查了。
太后聞言,當即點點頭道:“好了,既然無事,那你就去查一查小蘿的東西吧!”
可就在此時,樑太醫皺眉道:“樑小姐,請問這個帕子是您的麼?”說着,舉起了那塊月白色繡荷花的帕子來,那布料是綢緞的,不是一般人能夠用的起的。
“是臣女的,怎麼了?”樑如君緩緩道:“不過這帕子臣女在今日曾經借給過小蘿用過,她剛剛纔還給臣女。”
樑太醫聞言,立刻放下帕子,拿起了小蘿身上解下的那個荷包,更加慎重的檢查起來。
太后聞言,不由的驚訝道:“樑太醫,怎麼了?”
“回娘娘話,那條帕子上,有金盞花與曼陀羅花的香味,這其中一種,都有毒。”
有毒兩個字一下子就傳入了太后的眼中,她眼睛一亮,立刻吩咐道:“查!給我快點查!”
就在這時,一旁小蘿的臉上忽然就出現一絲驚恐之色來,她好像明白了什麼,不由的轉頭不可置信的瞧了樑如君一眼。
古月華自從樑太醫說出有毒一詞之後,一直都在關注小蘿的表情,所以這一幕全數被她給看了進去。這讓她不由的想起了樑如君剛來的那一日。
當時她靠在佛室外頭的欄杆上對遠眺望,樑如君曾站在她身邊與她說了一會兒話。她走了以後,古月華便發現自己身上的香囊被人給掉包了。
她是懂醫術的,自然立刻就聞出了那香囊裡有曼陀羅花的種子,那可是劇毒之物,人只要吃上一點點,就會暴斃而亡。從那時候起,她便知道樑如君要算計她。
但古月華按兵不動,她在後來的兩天裡,找個機會悄無聲息的將那個香囊又與樑如君的掉了包,換回了自己原本的那一個。
原本,她是想要樑如君自食其果的,可是在樑太醫說出那個荷包無毒之時,古月華就立刻反應過來了,樑如君太狡猾了!她將那個荷包又與小蘿交換了!
所以,小蘿纔會流露出那樣驚恐的表情來,因爲她也猜測到了這一切!
樑如君卻是一臉平靜的站在那裡,她似乎一點也不害怕小蘿會反咬自己一口!
古月華瞧見她的神情,不由的暗暗在心裡嘆息了一口氣,這姑娘人才啊!如此臨危不亂,當真是好本事!
樑太醫將小蘿荷包內的東西全數翻倒出來,發現裡面居然也有一個與樑如君身上一模一樣的香囊!而且,也如古月華似的,裝了幾塊糕點。
樑太醫拿起那個荷包仔細的聞了聞,十分肯定的道:“太后娘娘!兇手找到了!就在這香囊內!這裡頭裝着曼陀羅花的種子,有劇毒!”
然而太后的關注點卻不在這上頭,而是香囊本身,好半天她才喃喃道:“你們誰能給哀家解釋一下,爲什麼你們三個的荷包一模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