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仙樓,桂州府最大的酒樓。
雖然醉仙樓不是很高,佔地面積越是很大,裝修也夠豪華。而且醉仙樓裡大廚的手藝,也不遜於那個天子腳下的汴梁城。
在兩樓最大的房間中,一共擺了兩桌酒席。一桌是以李達、錢爲演爲首的桂州文官;另一桌是以楊宗保、丁普、王蘭英爲首的平叛大軍中的武將。這些人對於醉仙樓來說,可都是舉足輕重的人物。所以,掌櫃的很是萬分用心地看着大廚們做着拿手的菜式。
房間中的錢惟演與丁普看着一道道色香味俱佳的美食,還真有些餓了。怎麼說,兩人受皇命也不敢在路上太耽擱,也沒吃好,也睡好。而坐在錢惟演旁邊的李達,卻是暗笑一聲,便端起酒杯起了身:
“各位同僚,錢大人與丁參議可是第一次來到桂州,咱們這第一杯酒理應敬兩位。其一,感謝皇上對廣南西路所有州府的關注,派來了安撫使錢大人、參議丁大人;其二,要感謝錢大人、丁參議不辭辛苦,來到廣南西路安撫受戰亂之苦的百姓們;其三,各位同僚也有了一個向錢大人、丁參議學習的機會。”
桂州的知州大人都發話了,袁光平以下的大小官員便起了身,都看分別看向錢惟演與丁普。錢惟演與丁普無奈之下,也只好起身,與衆人同飲一杯酒。不過,這一杯酒下肚,錢惟演與丁普立刻查覺出不妥來。因爲這酒雖然很是香,卻也很烈,比汴梁城中那些他們常喝過的要衝得多。
錢惟演是明白了,李達是一定要讓他出醜才甘心。於是,他便開始暗自注意着。而丁普卻因爲年輕,非常喜歡這樣的烈酒,不以爲然。剛剛落座,便自己給自己倒起酒來。
楊宗保見此,嘴角微微一揚,也端着酒杯起身面向錢惟演,說道:“錢大人,丁參議,本帥與衆位將士也敬你們兩位一杯,爲兩位接見。本帥是粗人,不會說什麼,就先乾爲敬。”
錢惟演見楊宗保手中的酒杯已經見了底,只得也將手中酒喝了進去,丁普卻是滿不在乎地一口氣又喝下了一杯。本以爲這回可以隨意了,可剛剛吃了幾口菜的錢惟演就見對面桌的王蘭英起了身,而且手中還端着酒杯:
“錢大人,我王蘭英也是粗人一個,也不會說什麼。但我王蘭英也是因錢大人的到來,才成了將軍。爲了感謝,王蘭英敬錢大人一杯。還有丁參議,爲了咱們以後配合,我也敬你一杯。”
“王將軍這杯酒,本官可得喝。”錢惟演很想不喝,可王蘭英可是朝庭第一次招安之後,封成第一個將官,這裡的意義可是很大。錢惟演是無論如何都要給這個面子的,便喝下了第三杯酒。
本來不是很能喝的錢惟演,因空着肚子,又喝了三杯比汴梁城裡還要大幾圈杯子的酒,這臉慢慢地紅潤了起來。李達見此,便也不在勸酒,老實地吃起菜來。同時,接到李達眼色的袁光平,便很是熱情地陪着錢惟演聊天,順便喝幾口酒。
另一桌的王蘭英坐下之後,見丁普的臉色只是有些微紅,再次猛拍他的肩。再次將丁普拍的猛然向前一探,差點兒趴到桌子上。同時,還笑道:“丁參議,沒想到你這身子這麼單薄,酒量不錯啊。”
有了些酒意,壓不住心中怒氣的丁普,聽到王蘭英這句話,立刻笑了。因爲在丁普的心中,女子的酒量是怎麼也不如男子的。王蘭英幾次不將他這個樞密使的兒子放在眼裡,丁普早就有些忌恨她了。不過,卻因丁普還記得丁謂的囑咐,並沒有任性發作自己的脾氣。
可王蘭英的話卻提醒了他,既然不能明面上發火,那就灌醉她。怎麼說王蘭英也是個女子,而且還是長相不俗的女子。雖然年紀比丁普要大些,可爲了今後,丁普決定要與王蘭英拼酒。最後是將她灌醉,之後嘛,丁普越想,表情便有些猥瑣。
看到丁普的表情,旁邊的楊宗保差點噁心地吐出來。想了想,楊宗保便以出去方便,離開了房間。而管理了一個山寨,山寨中還幾本上都是男人的王蘭英,怎麼會看不出丁普在想什麼。
用眼神制止了一旁冒充武將混進來的,即將要發作的張立,王蘭英笑很是燦爛,看得丁普不由的一咽吐沫。還沒有等王蘭英說什麼,丁普便不由地說道:“王將軍比丁某要大些,不如丁某就稱王將軍爲王姐姐好了,這樣也方便以後在同在軍營相處。”
“姐姐正求之不得呢,丁家弟弟。”王蘭英將酒壺拿起,便爲丁普倒滿了酒,然後笑道:“爲了認下你這個弟弟,咱們姐弟今日就喝個痛快,如何?”
“王姐姐這麼爽快,小弟便恭敬不如從命了。”丁普見王蘭英沒有反對,還主動與他喝酒,這心中這個美。而且,在看到王蘭英突然表現出來的柔美,丁普盡然有些認爲王蘭英對他有好感了。
就在王蘭英與丁普喝完了一壺酒之後,楊宗保回來了。回來之後的楊宗保像轉了性子似的,主動地與丁普說話,敬酒。這讓丁普驚訝之餘,又有些得意,認爲楊宗保很識實務,還記着他的老爹是丁謂。這心中一高興,對王蘭英與楊宗保敬來的酒,可是來者不拒。沒有多長時間,丁普的舌頭就有些大了。
楊宗保聽着丁普向王蘭英吹噓他在汴梁城的事蹟,心卻飛向了隔壁。就在剛剛他出去想透透氣時,卻被突然打開的房門伸出來的一支手,給拉進了那間房。本以爲遇襲的楊宗保,剛想一拳揍向拉他的那人,卻見那人原來是楊宗鋒。
“大哥,是我,是我,拳下留人。”楊宗鋒可是吃過楊宗保的拳頭,知道那滋味不好受,連忙向後跳了幾大步,跑到了穆桂英的旁邊。
看到穆桂英,楊宗保立刻放下拳頭,走了過來,很是驚喜:“桂英,你怎麼會在這裡?”
一旁的楊宗鋒立刻翻起了白眼,很爲楊宗保見到穆桂英就沒有了思維而不齒。可他也不想想自己,現在一提到黃鳳仙,及他的那剛出生的兒子,楊宗鋒還不如楊宗保呢。
穆桂英對此卻是又得意,又爲難。好在楊宗保的這種情況,也只是在家中才有。所以,穆桂英便沒有不給楊宗保面子,而是輕聲地解釋。這才讓楊宗保恍然,並也有了些計較。
聽着隔壁的吵鬧聲,楊宗保還真有些不想過去,就陪着穆桂英在這裡聽着。可爲了不讓錢惟演找到什麼藉口,楊宗保只得與穆桂英、楊宗鋒說了一會兒話,才悄悄地離開這間房。
“……王姐姐,等你跟着弟弟去汴梁城就知道了。這桂州可比不上汴梁城熱鬧,就說那瓦子可是汴梁城的一大特色,那裡……”
此時的丁普,已經處於半醉狀態,揮舞着自己的手臂,眼神迷離,神情卻是自傲又狂妄。看得楊宗保眉頭微皺,很有一種上前給他兩拳的衝動。可王蘭英卻是聽得很是入迷,讓丁普越來越興奮。當然,如果不是楊宗保看到王蘭英的眼中,偶爾閃過的一絲寒光,他還以爲王蘭英真得被丁普給迷住了呢。
另一桌的錢惟演也被袁光平,用溫水煮青蛙的方式,給喝的微醉了。不過,錢惟演畢竟是沉浸官場多年的老狐狸,在發現自己要醉之後,便說什麼也不在喝了。而且,還開始打起瞌睡的模樣。
李達見此,感覺差不多了,便準備散席。可丁普卻像沒有喝夠一樣,不肯離開,拉着王蘭英與楊宗保要繼續喝。被人扶着,假裝醉酒的錢惟演,強忍着怒氣上前勸了幾句,也是不好用,便散手不管離去了。
跟在後面錢惟演後面的李達與楊宗保對視了一眼,相互點了點頭,便各自轉過頭去。而在兩人的心中,卻從錢惟演與丁普剛剛的互動,都感覺出來什麼,這讓兩人都是不由的嘴角微揚。
將隔壁房的動靜,聽得清清楚楚的穆桂英,卻是想在起自己跟着佘老太君進宮請罪時的情景。當時,穆桂英與丁謂言語相對,那錢惟演卻是老實地站在隊列中,沒有出頭的打算。這麼說,錢惟演與丁謂並不是完全的一條心。或許,這就是錢惟演的牆頭草性格的原因吧。
不論怎麼說,錢惟演與他的姑爺丁普,並不像表面上表現出來的那麼和諧,這對於穆桂英可是一條值得記在心裡的好消息。而且,相信與錢惟演有仇的李達,也是這麼想的。
“宗鋒,不必在聽下去了。”穆桂英站起身,看向楊宗鋒說道:“今晚,咱們不回柳州了,再桂州住一晚。待明日解決丁普的事,咱們再回去。”
“嫂子,你想到怎麼讓丁普安心地與王家姐姐駐守在融州”楊宗鋒眼前一亮,很是佩服穆桂英這麼快就在了主意。
穆桂英卻是不肯說,只是微微一笑,說一句模棱兩可話:“或許行,或許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