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起牀,依霏感覺神清氣爽,探頭出去,外面已經白皚皚一片,不由得站在陽臺上伸了一個大大的懶腰。
去廚房的路上碰到一臉菜色的岑荊。
新生出的鬍渣都沒剔去,明顯的熬夜症狀,依霏見他望向她,打趣道:“昨晚跟女朋友H去了?”
換來岑荊惡狠狠的白眼,依霏吐了吐舌頭,走進廚房幫岑媽媽盛粥。
“依霏,起牀了?好點了沒有?”岑媽媽問道,同時也聽到了剛剛那一幕對話。
“沒事了……”
“到這兒都半個學期了,也沒見過哮喘發作,昨晚是怎麼了這是……”岑媽媽自言自語,好像想起什麼,擡頭跟依霏說:“外面一直站着一個男生,我看着眼熟,是不是找你的?”
依霏愣住一小會兒,心裡覺得不可能,腳步還是飛快的往門外奔去。
岑荊回頭望了望目光深邃的母親,也快步往陽臺走去。
郝天蹲在路邊,正拿着一截小棍子扒拉着雪,一個袖珍小雪人馬上就要成形了。
“郝天!”依霏站在對面,一路叫着他的名字,一路奔跑着朝他而去。一下子撲倒了郝天懷裡。
“你怎麼來了?”他的手冷冰冰的,觸碰到依霏的脖子,引起她一陣戰慄。
“接你去上課。”郝天將下巴擱在她頭上,見她穿着毛衣便跑出門,心裡苦笑,只好用力抱緊她。臉埋在她的發間,一股淡淡的香氣撲鼻而來,頭髮柔軟,軟綿綿的埋在脖頸間,郝天深吸一口氣,擡起頭,不期然看見對面陽臺上的岑荊。
“依霏乖,回家穿上大衣,我們去上課。”郝天拍拍依霏,依霏這才覺得自己太過了,紅着臉放開他,‘嗯’了一聲就低着頭匆匆朝屋內走去。
…… …… …… …… …… …… …… …… …… …… …… …… …… …… ……
好似變了個人,郝天忽然對她熱切起來,上課的時候居然遞給她一張小紙條,畫了一個愁眉苦臉的Q版頭像,對話框裡幾個字赫然在目:對不起,我欠你一個聖誕節。
依霏拿着紙條,眼睛都不敢往旁邊瞟,心裡那股怨氣一下子衝沒了。郝天伸出手,握住了依霏冰涼的手指。
“請你吃飯當做賠罪好不好?”
“你今天沒事嗎?”依霏心裡疑惑,他每天都似陀螺般不停轉動,能抽出的時間實在很少,這還是他第一次主動邀約她。
“沒事。學生會那邊,我退了。”郝天輕描淡寫道。
“什麼?!”
他已經是部長,蕭丹說,岑荊馬上大四,退下來,下屆主席非他莫屬。
“怎麼了?這些東西有什麼要緊的,多點時間陪你不好麼?”
依霏傻傻的點點頭,一時之間想不到更好的措詞。整節課都爲這件事在晃神。
蕭丹一下課就跑過來,郝天見她神神秘秘,很自覺的往男生堆裡扎去。
“你家郝天,太牛逼了吧?說退就退,昨天系主任還找他談話了。”
依霏心裡原本不安,可是想到郝天或許真是爲了多點時間陪她,不由自主就傻笑起來。
“昨晚你們沒事吧?我看文蔚回來一身酒氣,什麼名堂也問不出來。”
依霏早已忘記這件事,一被提起,瞬間情緒低落下來。
“沒事……我,我也沒問他……”
蕭丹瞪着依霏,切身體會到了“怒氣不爭”。
郝天在不遠處見到趴在桌子上的依霏,一旁的蕭丹憤慨的說些什麼,還不停的推攘着她。
皺了皺眉,郝天大步走過去,只來得及聽見尾音:“……是你男朋友還是她的?”
蕭丹見他走近,撇撇嘴巴,往前走了。
課間10分鐘休息一下子過去,郝天明顯覺得身邊的人心不在焉,眼睛倒是盯着黑板,可是眼神渙散,一看就知道在開小差。
“我和紀文蔚,真的沒什麼。”握住她的手,放在自己腿上,郝天輕聲說。
依霏反應過來,爲他看見她的心事臉紅不已,慌忙說:“沒有沒有,我沒有說你什麼……”
“我們以後,不要再爲這件事吵架好不好?”
依霏望向他的眼,像一潭深不可測的泉水,一入眼便移不開視線,像是被他深深鎖住般。
“好。”
…… …… …… …… …… …… …… …… …… …… …… …… …… …… ……
岑荊回到臥室躺下,腦海裡全是剛剛依霏飛奔到郝天懷裡的情景,那般雀躍,從來沒在她和他在一起時見到過,她在他面前,都是強悍得理不饒人的,哪見過這般小鳥依人。心裡的酸楚一股腦襲來,恨不得立馬衝出去把她禁錮在自己懷裡,容不得其他男人染指。可是他知道,所有的一切都是自尋苦果。如果他早點發現她的好,如果一開始他們不是以針鋒相對的模式相處……從來都是那般自信,以爲任何人都是在乎他的,只要他一轉身,想要誰都行,以爲依霏也是這樣,等到他領悟過來,卻發現不可能了,她心裡已經有了人。
岑媽媽推門而入,見到自己兒子和衣躺在牀上,眼睛閉着,彷彿陷入昏睡般,對她的進門渾然不覺。
“岑荊?”
岑荊沒有睜開眼,只是輕輕的‘嗯’了一聲當做回答。
“媽媽有話跟你說。”岑媽媽坐在牀沿。
“嗯。”
“你聽好了。”岑媽媽推了推岑荊,自己拿了張凳子坐在牀邊。
“我希望你和依霏,只是純粹的兄妹之情,其他,沒有可能。”
岑荊張開眼,臉上的表情沒有多大變化,似乎並不驚訝母親的話。
“怎麼憋到現在纔來下通緝令?”
“你是個聰明人,這件事不需要媽媽跟你多說吧?”
“媽,你想多了,就算我想,她也不會。”
“你自己想清楚了,馬上就要畢業,你爸爸的建議你還是參考一下吧。至於依霏,她大學期間我們會照顧好。”
“你們要我說多少遍!我是不會去的,我有自己的想法,你們以前也說好不干涉我的選擇!”
“我只是建議,但是依霏這件事,你沒得選!”岑母也動氣了,說完便站起身,也不等岑荊反駁,將門‘砰’的一聲使勁關上。
岑荊重新躺回牀上,一閉眼,腦海裡全是依霏的影子,苦澀的笑笑,什麼叫‘出師未捷身先死’,還沒來得及細梳自己的感情,已經冒出來的一點苗頭就被發現並且扼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