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那天回家路上遇到德川家福以後,一連幾天他就沒有再遇到過德川家福,一時間又非常的相見到這位老同學,因爲上海的相對平靜的生活並沒有使他忘掉心中一直醞釀着的那個計劃,他有一種預感,德川家福就是這個計劃的重要組成部分,雖然他現在也道不明德川家福要單當什麼樣的角色。
這幾天,陸騰飛沉浸在某種離奇的世界裡,過往的浮光掠影不斷在他的腦海裡洶涌翻滾,揮之不去,直到最後,一切煙消雲散,他感到稍稍有所平靜,時間彷彿化作了無垠的鄱陽湖,太陽灑下金燦燦的光輝,水面上波光粼粼,而他則不知所措地站在一艘無槳的小船上,任憑風帶它駛向遠方,直到一場突如其來的暴風雨打破這個相對的平靜。
12月13日,陸騰飛最不願聽到的消息傳遍了整個上海灘,在一個月的激戰後,南京終於守不住了,像上次一樣,報童在三個一組,五個一羣的人林中魚貫般穿插,高喊着:“好號、外號,南京已經淪陷!南京已經淪陷!”悲痛和憤然無遮無攬的顯現在每一個人的臉上,整個上海籠罩在死亡的氣息之中,凝重的氣氛充斥在每一個角落,彷彿空氣都要被凝固住了。
陸騰飛沒有再去買報,他知道要發生的事及早要發生的,一切都已於是無補了,整顆心即失落到了起點,又揪到了心頭。
第二天下午,二姑夫來到了上海,也處到了姑姑家,他是從重慶來的,在南京碼頭呆了一天,在那他聽人說南京城已被攻破,各國使館早已紛紛撤離了南京城,現在城門已被封鎖,城內與外界完全失去了聯繫,聽說留在南京的守軍最後未能安全撤離。
晚飯的餐桌上:
“看來城裡的百姓凶多吉少哈,幾個月來日本死了不少士兵,他們報復心裡極強,你說他們會不會獸心病狂的屠城,像以前什麼朝代的“揚州十日”,甲午那時日本鬼不是在旅順……”。
“嗯”
姑姑見二姑夫跟姑父說個沒完,便乾咳了一聲,給他使了個眼色,提醒他不要再往下說了,
二姑夫見她使臉色,又看看陸騰飛低垂着頭,一言不發,立刻領會了其中的蹊蹺。
“你看我這張臭嘴,瞎說些什麼,呃,沒事,啊,不用擔心,過陣子,日本人在成裡整頓好了,自然會重新打開城門了,哈哈……”知道自己說錯了話,二姑夫便改口道。
“對了,光談戰事,把重要是給忘了,小在我那由他表姑照顧着,你們就不用擔心了。等局勢穩定了再回上海。”
“那就好,希望戰爭早點結束,小早點回來。”姑姑道。
“我吃飽了,我想回屋自己一個人清靜清靜”,陸騰飛沒吃幾口飯,就藉故走開了。
“你看你,也不注意一下,老是多嘴,改不了”姑姑嗔怪二姑。
那一天晚上,陸騰飛又翻來覆去渡過了一個不眠之夜,那個被他束之高閣的計劃又重新提上了日程,現在是實現這個想法的時候了,因爲局勢已刻不容援,多耽擱一天他父親就多一份生命的危險,自己也多被煎熬一天。
經過整夜周思縝密的規劃,他終於邁出了第一步,而第一塊拼圖恰如他所預感的那樣,就是他的朋友德川家福。
他按照德川家福留給他的住址,找到了外灘12號,那裡原來是個電影院,戰後被日軍搶佔,現在改成了伙食處,每天從各處搶來的雞鴨牛羊都被拉到了這裡,之後又化作灰煙從煙筒的那一頭無聲無息的離開。
大禮堂的兩扇鐵門兩旁,站着幾個把門的日本兵,見有人過來,其中一個端着套有明晃晃的刺刀的**上來盤問。
“站住,瞎了眼了,不瞧瞧這是什麼地方,是你隨隨便便進的麼,活膩了你”看門的日本兵將他攔住。
“我找德川家福,我是他朋友,能通報一下麼”,陸騰飛用日本話和他們搭話。
“德川家福不在,趕緊走,不然我就要開槍了”,說着幾個日本兵拔下腰間上的敢搶,對準德川家福。
陸騰飛只好舉起雙手,極不情願的退了出來,
來也巧,德川家福開着一輛破舊的緝捕車剛從外邊回來,見到幾個士兵用槍指着陸騰飛,忙下車斥退了那幾個日本兵,隨後和帶陸騰飛到了自己的房間,房間不大,在靠窗處有一張寫字桌,旁邊是一張牀,房間正中央擺着一張圓形小桌,上面擺有茶几,四周圍着幾張椅子,牆上零星的掛着幾張畫。
德川家福把他請到圓桌旁坐下,給他倒了茶,連連責說剛纔那幾個士兵不像話,之後問他怎麼會來找自己。
“有件事想求你幫忙,你們部不是要調往南京麼,我想跟你們去南京。”
“什麼”,德川家福睜大雙眼,那副黑邊框的眼鏡也跟着猛震了一下,他似乎不敢相信陸騰飛的話,成千上萬的難民千方百計的要逃離南京還來不及,陸騰飛爲什麼還要往火裡跳,不過更令她陷入遲疑的是因爲他們兩人是完全對立的兩種身份,讓陸騰飛同行很難向其他人交代,在幫助與不幫助之間,夾雜在着國家與友情中進行選擇的成分。
猶豫了片刻,德川家福像從沉思中回過神來,問道:“你去南京幹什麼,那邊戰爭剛剛結束,局勢還不穩定,”
“不瞞你說,我父親是**21旅3連的連長,現在南京淪陷,生死未卜,我想去找他,”
“無論前面將會遇到什麼,致使是龍潭虎穴我也要闖一闖。查理,相信換成你,你也會這麼做。”陸騰飛懇切的目光看着德川家福,頓了頓又說道。
德川家福深深嘆了一口氣,臉上流露出動人與同情,說道:“我能理解你現在的心情,不過”他好象要說什麼,但又咽了下去,最後說道。
“讓我考慮考慮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