圖那來到襄陽城的時候也是不短了,雖成了“教頭”,整日卻也只是簡單的操練士兵,確無大事可做,不過,也正好可趁卜遠及韓忱鸛訓練旁的士兵之時,藉着熟悉地形的機會好好地在城裡轉上一轉,那些炮臺、烽火臺以、各式地圖及宋人應戰之時的所用之物便成了他常去查看的東西。白天,他趁操練的空檔到城裡四處轉;晚上,則和卜遠、韓忱鸛一起研究軍事,爲詳細知曉地形,勢必會用上地圖等物,這委實給他提供了更多方便。故此,現在不僅是整個襄陽城的地形地貌,就連糧庫軍火庫等重地,在他的心裡也是再清楚不過的了。
“該差不多了罷……”
想着襄陽城應已無死角,圖那便趁夜深人靜之際,連續月餘,將襄陽城裡裡外外的地形全部細細地畫在一整張羊皮上,隨後仍是交由心腹兵卒連夜送往忽必烈處。
且不說忽必烈得到戰形圖後對圖那如何大加讚賞及細細地研究戰事,只說圖那將圖送出後又過了半月,已是臨近春節了,襄陽城裡仍舊不很冷,各處也都顯出了過節的喜慶之氣,臘魚、臘肉、年畫、兔兒爺等物都被擺了出來,街上自然也添了不少喜氣。
圖那本不習慣過漢人的節日,沒有整隻的盤羊和飛鷹,便是喝的酒,也是沒有馬奶酒香甜,可苦於大元遠在千里之外,也只能如此了。不過,他也覺出宋人過節實也是有讓他喜歡的地方的:許多人在一處,熱鬧不說,還可暢談一番,當真是聊天的好時候。
大年三十晚上,營中自然也是大擺宴席,山中走獸雲中燕,陸地牛羊海底鮮,擺滿了大廳的桌子,就算是小兵們的房間,至少也會放上幾罈好酒。此時徐子成更是遮掩不住驕奢淫逸的本性,大快朵頤時還不忘叫了舞姬助興,此番場景直叫圖那等人厭煩不已。
於是,圖那便同他那兩個結義兄弟席間悄悄溜了,自後廚拿了幾樣好菜,又到外面買了幾罈子酒,準備三個人來過節,把這一年的苦水好好地倒一倒。
“該如何說呢……多少年了,都沒回家過年!”卜遠苦笑着,無意欣賞營外百姓們燃放的煙花。
韓忱鸛道:“都是如此!難道我就回去過了?他孃的徐二!早知道老子就不參軍了!”
圖那說道:“我來到這裡也有幾個月了,兄弟們對他好像真是不滿……”
“豈是‘好像’?本就是真的,”韓忱鸛苦笑道,“悔之晚矣。”
卜遠嘆道:“只有我們三個說說就頂用了麼?大宋已不是百姓的天下。文天祥和陸秀夫固然得到尊重,可無奈他們報國無門!小皇帝能有什麼用?現在是謝太后聽政,大宋早就不姓趙了!我……”
“如果蒙古軍打將進來,大哥,三弟,你們降是不降?”圖那微微一笑,吐出這句話來。
卜遠和韓忱鸛聽了一愣,面面相覷地,都不曉得他要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