芊竹顯然沒料到付明悅竟會突然動手,捂着臉又驚又怒,卻終究不敢打回去。她雖然勾.搭上了慶王,但別說慶王現在對她只是意動,就算慶王真的喜歡她,也不大可能因爲她找付明悅的麻煩,畢竟付明悅代表的可是皇帝。
“以後給我安分點,若被我知道你敢在背後搞什麼小動作,就不止一巴掌這麼簡單了。我能一直得皇上信任,你該知道我是有手段的人,得罪我可不是聰明人會做的事。”
付明悅不再理她,轉身趾高氣揚的離開了。
兩人是在宮門口發生的衝突,自然有不少人看到。芊竹以前仗着是秦牧的大宮女,整日欺壓那些地位低下的宮女太監,因此在安黎宮可謂人緣極差,此時衆人見她被付明悅掌摑,只覺說不出來的解氣,連帶着對付明悅的好感也直線上升。
至於付明悅爲何這麼做,他們倒是沒有多疑。她與秦放的緋聞早就傳遍了後宮,如今兩人剛鬧翻沒幾天,芊竹就上門勾.搭慶王,也太不把她放在眼裡了,任誰也咽不下這口氣。
付明悅果真沒有讓他們失望,出了安黎宮就直奔錦靈宮而去,顯然是因爲芊竹的事沉不住氣了。
她倒不是想找秦放吵鬧,也沒什麼好吵的,秦放跟誰在一起她一點興趣都沒有。但既然得知了芊竹的事,如果不去找秦放討個說法,如何顯得自己在意他呢?
到了錦靈宮之後她並未求見秦放,只是託守門的宮人將嘎肥油抱出來,她要帶它走。
嘎肥油是她的貓,放在這裡只是寄養,但這隻貓可以說是她和秦放之間的紐帶,如今她要將貓索回,顯然是不想再與秦放有任何關聯。雖然之前兩人在內殿大吵大鬧,錦靈宮的很多人都有聽到,之後付明悅便搬走了,但誰知道王爺心裡是不是徹底放下她了?若就這樣被她將嘎肥油帶走,王爺怪罪下來……
錦靈宮一向規矩森嚴,宮人對秦放很是敬畏,因此不敢耽擱,即刻將此事稟報了秦放。
“付姑姑,我家殿下請你去內殿一敘。”傳話的宮人客客氣氣的說道。
除開與秦放的關係,付明悅還是御前最得臉的人,他們自然不敢得罪。
“長青宮還有事要忙,我就不打攪殿下了,麻煩這位公公將嘎肥油抱出來吧。嘎肥油本是我的貓,想來殿下也不會拒絕。”
任宮人如何勸說,她就是不肯踏入錦靈宮一步,顯然是真心惱了秦放。
很快秦放便親自走了出來,一衆宮人知趣的瞬間退了個乾乾淨淨。
“明悅。”秦放無奈的叫道,“有什麼事非要在這裡說嗎?”
“奴婢只是來要回嘎肥油而已,並無其他事情,還望殿下成全。”付明悅冷冷的說道。
“是否我做錯了什麼事,所以你才這樣惱我?”秦放低聲下氣。
真會裝!付明悅暗罵。
恐怕他故意與芊竹接近,除了想利用芊竹對付秦牧,更是藉機試探她對他的情義,以及故意迷惑皇后。如果她知道芊竹的事後來找他吵鬧,就說明她心裡是很在意他的,同時也可以讓皇后打消疑慮——就算之前的爭吵是假,這次也絕對是真的了。畢竟這種事沒法忍,她付明悅又不是聖母。
“殿下說笑了,奴婢怎敢惱殿下?若殿下覺得奴婢冒犯了殿下,大可同皇上說一聲,皇上定會責罰奴婢。”
秦放嘆口氣:“若早知你會如此,當初就不該聽你的話故意鬧翻算計皇后,如今倒搞得我們兩人生了嫌隙。”
“殿下身邊鶯鶯燕燕,奴婢又是蒲柳之姿,少奴婢一個有什麼關係?”
秦放恍然大悟:“原來你是因爲芊竹着惱,你放心,我怎會看上她?她給你提鞋也不配。”
付明悅似不想與他廢話:“殿下若不肯將嘎肥油交還,那奴婢就不要了,只希望殿下看在過去的情分上,不要虐待它。”
說完轉身就走,秦放自是不放。
“若我說對她只有利用,你信不信?”
“奴婢不知殿下是否利用芊竹,但知殿下一直在利用奴婢!”付明悅使勁想要甩開他,卻被他一雙大手鉗住,根本無法邁開步子。
秦放苦笑:“看來你是被皇后說動了,都怪我,不該讓你去接近皇后的。你要怎樣才肯信我?”
“除非你殺了芊竹。”付明悅恨恨的說道。
“明悅,你從來不是心腸狠毒之人。”
“殿下現在看清奴婢的真面目也不算遲。”
因愛生恨麼,如果不狠一點,歹毒一點,又怎能顯示她對秦放的“愛”有多深?
“好,給我三日時間,三日之後若芊竹仍然活着,你就惱我一輩子。”秦放信誓旦旦的說道。
付明悅望着他,他的神色一如既往的真誠,她終於撲到他懷中:“殿下,我以爲你不要我了……”
“傻瓜,我不是說過我們會永遠在一起嗎?”秦放輕撫她的秀髮,語氣溫柔得一塌糊塗。
付明悅心中很是難受,活了二十多年,第一次動手打人,還要置那人於死地,說沒有害怕和內疚是不可能的,但她沒有選擇,她不能在秦牧身邊留一顆定時炸彈。
“殿下,對不起,我不該懷疑你,可是一想到殿下跟別的人……我就好害怕,若是殿下喜歡上別的人,不要我了,那我……還不如死了的好……”
“好了,沒事了。”秦放輕輕吻了吻她的額頭,“以後別去安黎宮了,免得她污了你的眼,等我解決了她,你就知道我對你的心了。”
付明悅急道:“殿下,我去安黎宮是皇后娘娘的命令,我和清王……”
秦放捂住她的嘴巴:“我沒有懷疑過你,只是怕你遇到芊竹,她會對你不利。”
“我……剛纔在安黎宮門口,打了她一巴掌。”付明悅不安。
“打了就打了,不過是個奴婢罷了。你可是未來的慶王妃,教訓她她也只能受着。你放心,我會派人盯着她,決不會讓她有機會傷害到你。”
“殿下……”
“皇后那邊你不用敷衍她了,我不想你再去冒險。”
“不!如今皇后和清王都要與你爲敵,如果能先一步知悉皇后的詭計,就可以早做防範。我自己會小心,皇后暫時還不敢動我。”
“不行。”秦放斷然拒絕。
付明悅態度堅決:“若你不肯讓我幫你,我……我就不理你了!”
秦放嘆了口氣,將她攬入懷中。
第二日付明悅仍去了安黎宮。
秦牧的傷還沒好,不能起身,她便一直坐在牀邊陪着。但她“付明悅”的這個身份跟秦牧其實還不算很熟,在他面前遠不如化裝成白禾時自然,因此氣氛仍然有些尷尬。
“聽說你昨天打人了?”秦牧突然問道。
付明悅嚇了一跳,他怎麼會知道?這裡的宮人都不大理他,竟還有人專門跑來告訴他他的大宮女被人打了?
難道是芊竹自己說的?
“嗯。”她低低應了一聲。
秦牧一笑:“看你平時柔柔弱弱的,想不到竟敢動手打人。”
他的笑讓付明悅放下了心,起碼他沒有怪罪她在他宮裡亂打人。
“殿下恕罪,奴婢一時衝動纔打了她……”
秦牧臉一沉:“我不是說了在我面前不要自稱奴婢嗎?這麼快就忘了?”
他是這麼說過,但她雖然被他“接收”,又算不得正經的主子,打了他的人不是應該請罪麼?
她心裡對他畢竟還是有些懼怕的,他曾經的敵意來得太過莫名其妙,她到現在也搞不明白是怎麼回事。因此她並不敢真的以他的女人自居,說到底她也只是個女官罷了。
此時聽到他因稱呼的事責備,她不能解釋,唯有應下錯處:“以後不會了。”
“聽說你打她是因爲她勾.引秦放?”
付明悅大驚:“殿下,我……我……”
她不知該如何解釋,雖然昨日已同他說過,自己接近秦放是出於皇帝的授意,但前不久她才和秦放鬧翻,就算是皇帝的安排,她這樣急切的掌摑芊竹也實在太有吃醋的嫌疑。
任何一個男人都不喜歡三心二意的女人,她這頭跟秦牧暗示我想做你的女人,轉頭就因爲秦放吃了醋,實在是……
“我本來就不得父皇寵愛,如今又得罪了秦放與肖淑妃,連自己宮裡的宮人都不將我放在眼裡。你這個時候來找我,想來也沒有別的什麼企圖,我信你。”
不得不說,昨天他裝睡時聽到的那番話,對他還是有很大觸動的,雖然不可查證,但他潛意識裡很快便相信了。因爲這樣的話,他那顆因爲她而受傷的心才能夠好過。
付明悅驚訝的看着他,他竟這麼輕易就信了她?
“我並沒有派人監視你,你也知道如今已無人肯替我做事,是芊竹自己告訴我的,昨日你走了以後,她就跑來我這裡哭訴。”秦牧解釋道。
付明悅心中暗罵芊竹這個死不要臉的,以前極力討好秦牧,恐怕是覺得秦牧不受寵,自己雪中送炭的話,以後他自立門戶,說不定能將她收入後院。雖說一個空有名頭的王爺的妾室並不算什麼好前程,但總好過做宮女。
可是最近形勢急轉,秦牧竟然得罪了秦放母子,要知道秦放現在可是最有機會成爲太子的人,得罪了他很大可能便是得罪了未來的皇帝,怎麼可能還有好日子過?能活多久都是未知之數。
芊竹自然要爲自己找好後路,便以“可以幫忙算計秦牧”爲由向秦放投誠,秦放果然沒有拒絕。她正在得意,誰知卻被付明悅毫不客氣的掌摑,掌摑可是奇恥大辱,她雖不再將前程壓在秦牧身上,但在秦牧面前說說付明悅的壞話,給付明悅添點堵也是好的。
雖說她最近疏遠了秦牧,但畢竟還有之前的情分在,想來秦牧也會將她的話放在心上。何況她本也不用秦牧信多少,只要他疑心付明悅對秦放舊情未了,她的目的便達到了。
付明悅感嘆,芊竹要不是被指到安黎宮伺候,可能早就沒有命在了,如此愚蠢的女人,也只有在這人人都想調走的地方纔有機會得瑟。
就算秦牧藏得太深,她看不透,但她竟以爲秦放也好騙,這種人死一百次都不足惜,後宮根本就不是蠢人能生存的地方。
之前她還因爲要秦放殺她而內心不安,此時想想,就算她不提,秦放又怎麼可能讓她活太久?恐怕利用完就會即刻殺她滅口。
她只顧着自己思量,將秦牧忘在了一邊,直到秦牧輕咳一聲,纔回過神來。
正要開口說話,一個小宮女走了進來,躬身福了一福,說道:“殿下,萬霞宮的可欣姑娘來了,說是淑妃娘娘派她來探望殿下。”
付明悅冷笑,都到這個時候了,肖淑妃還裝出一副賢良淑德的樣子。
原以爲秦牧會直接讓可欣滾回去,誰知他竟說請她進來。付明悅心中起疑,故意說道:“殿下,我還是迴避一下吧。”
“也好,你去偏殿等等,一刻鐘之後再過來。”
她疑心更甚。他剛纔才說過會信任她,此時來的是肖淑妃的宮女而已,竟然要將她支開,這算什麼意思?